地獄暗面的氣溫一般在-40~10℃左右浮動,再加上灰燼漫天,外出不久全身都會沾滿灰燼。
熱水澡是很必要的。
因此每棟惡戲建築都標配着熱水,而且還是經過生物淨化的乾淨水源。
大劇院供給羅狄的演員居室,不但配備着獨立衛生間,淋浴系統,甚至還配備着與牀鋪有着類似構造的柔軟浴缸,躺入其中可完全放鬆身體且滋養大腦。
水汽氤氳,
羅狄正站在淋浴器下享受着來自不易的身體沖洗,能在真實地獄洗上這樣正常的熱水澡實在太不容易了。
而且他的本體身上確實殘留着已經沒有價值的遠古灰燼,陷入毛孔,只要稍微一搓就能搞出一團泥球。
一步遠的浴缸已經放滿了熱水。
一隻被水汽薰成桃花色肌膚的手臂正搭在邊緣,淡青血管正隨着心跳輕輕搏動。
黑髮有部分散落在水面,隱住那重要的部分。熱氣在鎖骨窩蓄成小片湖泊,水珠順着肩胛溝壑滾落。
“啊~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舒服地泡過熱水澡,能不去考慮危險而泡澡了,這一趟溜出來找你還真是對了。”
班長一臉的享受,彷彿全身都要融化在浴缸之中。
正在沖洗着頭髮的羅狄拋出疑問,“在那邊隨時都有危險嗎?”
“差不多吧~畢竟我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基本上都需要時刻保持着躲藏狀態,哪怕想要洗個澡,也需要準備很多,指不定水裡就藏着髒東西。”
“那你這一次降下化身,你在角落內的本體怎麼保證安全?”
班長的手指在浴缸邊緣有規律地敲動着:“那肯定是有把握,我纔會降下化身。雖說是危險,但我畢竟是以高等身份前往角落的,享有着一定的特權。
這次的化身降臨也就一週,時間到了我就得回去了。”
突然間,羅狄伸手撩開潤溼的灰髮,看向浴缸間的少女,“角落內到底是怎樣一個世界?”
班長卻沒有立即迴應,只是露出一份淺淺的笑容,“還是等你親自過去看會比較好,口頭描述容易讓你形成思維誤區。
如果我將相關的記憶分享給你的話,容易出現角落泄露,讓那些我曾經遇見過的怪物,藉着這份窺探而影響到你。”
“行。”
羅狄並不強求,正如班長所言,那樣的地方還是親自去體驗會更好一些。
“羅狄,你打算在這邊待多久?”
羅狄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腦袋,“原來是準備待到升魔之門完成。現在看來需要提前離開了,我已經找到了【門】的答案。
等到剛得到的戲腦,或者說這根「舊脊」完善後,就暫時停止地獄旅行。
一旦出獄就會前往首都,申請加入探索局。”
“門……地獄這邊的體系躍遷嗎?挺好的。
說實在的,我本以爲在度假海島事件結束後,羅狄你會直接前往首都跟着那位強大的小道士一同辦事,處理像姐妹會這樣的組織。
哪知道首都那羣傢伙居然會這樣安排,會發生這麼多有趣的事情。
不過,從結果來看確實不錯……你覺得呢?”
明明前面還是從浴缸內傳出的聲音,現在卻突然來到了身後。
手臂如同遊蛇般貼在腹部兩側,將羅狄緊緊摟住。
一份強烈的柔軟感於背部皮膚傳達而至,本就氤氳繚繞的浴室,似乎又多出更多蒸汽。
大腦間的激素開始加速分泌,
當前的惡魔軀體以及剛剛形成的舊脊,似乎讓羅狄有着更多的“先祖衝動”。這份衝動與敲門聲的牽引類似,是肉體深處最底層的行爲邏輯。
就在他準備順應着內心的渴求而有所動作時。
班長的手指突然落在他的脊柱末端,
“嗯?羅狄你尾椎兩側怎麼有柱狀傷痕,與你修道士服裝的針刺不同,似乎前不久有什麼柱狀物插了進去。
花淵嗎?
不對啊,應該是發生在地獄的事情。
你……該不會受到了花淵另一方面的影響,不是侵犯他人而是被侵犯吧?咦!”
想到這裡,
浴缸間的水面盪開漣漪,班長又將身體沉了回去,而且比之前壓得更低,只露出半個腦袋而輕輕吐着泡泡。
只不過她的目光同時瞥向側身站立的羅狄,看到了軀體間堪比脊柱般的結構。
“你明明還有感覺,不應該啊。”
羅狄摸了摸尾椎區域,想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大腦的激素立馬被觸鬚抹掉,他同時關掉了水龍頭。
“我洗完了。”
“咦!好可疑,我再泡一會兒就出來。”
……
回到臥室的羅狄也是想起了還在修復中心的兩位同伴,雖然沒有過去探望,但以他們兩人的特性問題應該不大。
然而這個問題剛想了沒多久,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
雖然有些應激反應,但眼前只是普通的敲門,羅狄猜測可能是老闆來詢問一些關於電影光碟之類的事情。
結果一開門。
一大一小,
一高一矮,
一白一綠的兩位夥伴就站在門口。
雖然在阿加莎的身上多多少少還纏繞着一種特殊的神經繃帶,但基礎活動已經不成問題。至於卡萊恩似乎是在祖先遭遇中受傷最輕的一位。
“羅狄!太好了你真的還活着!”
或許是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
或許在治療期間得知羅狄的傷勢最重。
再次相見時難免有些激動。
插在脖頸上的一圈金屬管快速呼吸,強而有力的手臂一下便抱了上來,勒得羅狄有些喘不過氣,但也能間接確定阿加莎的身體沒什麼大礙。
一旁的卡萊恩則通過光線折射的問題,發現這間屋內似乎還有別人,猜測應該是大劇院的另外一位演員。
擁抱期間,阿加莎也順勢摸到了羅狄的背脊,感受到了全新的舊脊結構。
“羅狄你……你的背脊怎麼混上了祖先的成分。是因爲與祖先的遭遇嗎?難怪你能提前恢復,我們可是聽說你幾乎快要死掉了。
而且,你是怎麼這麼快就和【劇長】扯上關係的?”
阿加莎已經自顧自地走進臥室,很嫺熟地坐在那柔軟的腦牀邊沿,做出了一副像平日裡一樣的聽故事狀態。
啪啪啪~
強而有力的手掌拍打在牀墊空位,示意羅狄也坐過來。
今日的羅狄卻顯得有些反常,不但沒有靠近,還刻意站在卡萊恩的身旁。
“說來話長,而且我剛剛出院,大腦還是一團漿糊。我剛洗過澡準備休息一會兒,等明天我們在外面找個地方再聊如何?”
阿加莎似乎沒有聽出其中的意思,不但沒有離開,反倒向後倒下,倒在這柔軟的大牀上。
“是我太着急了,話說惡戲的牀是真舒服……反正我和卡萊恩還沒找到住宿的地方,今晚要不就住你這裡。
就像之前住店那樣,我們一人睡一半。
卡萊恩他本來就不習慣睡牀,讓他睡在牆裡就行了。睡醒了再慢慢說吧,不過惡戲這裡還是不宜久留,我們得趁早離開。”
聽到這裡,一滴混雜着遠古灰燼的冷汗貼着羅狄的耳鬢滑落。
“呃~這樣!我去拜託老闆給你們單獨找一間屋,今天我想一個人睡。”
阿加莎這次總算聽出問題,逐漸冷靜下來的她也嗅到了這間屋內不屬於羅狄的氣味。
這是一股很香,讓人舒適的氣味。
“那我與卡萊恩自己去找個地方住就可以了,大修道院的銀幣在全地獄是通用的。”
就在阿加莎從牀墊上起身時,
原本緊閉的浴室門不知何時開啓,
清新的香氣跟隨那絲狀霧氣一同飄出,僅穿着吊帶灰裙的少女正站在門口,一邊用浴巾擦着溼潤的頭髮,一邊看着屋內情況。
“羅狄,別人身體還纏着繃帶就過來找你,你這就這樣對待嗎?反正這間屋挺大的,完全能夠住得下,沒必要讓別人走嘛。
沙發也能睡人,
要不我睡沙發,你們倆睡牀上?”
羅狄的脊柱完全繃直,無法說話。
靠在角落的卡萊恩似乎已經嗅到了什麼,半邊身體已經融到了牆體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