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可能僅有一次的硫磺酸雨於深夜傾瀉,澆灌着乾燥無比的地獄焦土,
如同飢者的怪異雷鳴聲於黑夜間響起,
偶爾會有雷芒在天空間閃過。
在這樣的雨夜下,一輛金屬馬車正在疾馳着。
馬匹全身都鑲嵌着金屬貼片,或者說它的皮膚已被金屬完全替換。
重型鐵蹄每一次的下落,都會在潤溼焦土上留下深深的蹄印,蹄印間還能看到那屬於大修道院的特殊符號。
馬匹拉動着車廂,鑄鐵輪轂碾在凹凸不平滿是水坑的焦土表面,帶動着車廂上下起伏。
車廂內部僅坐着兩個人。
一位是標準修道士着裝,身材壯碩且有着一頭白髮的阿加莎,那標誌性的脖頸金屬管正在平緩呼吸着。
另一位則坐在她對面的特殊罪人。
雙手合十在面前,再由鐵柱貫穿固定。
最主要的拘束裝置則是罪人身上的服裝,一種由大修道院產出的拘束服,看起來像是一件灰色緊身衣,讓各種能夠封鎖穴位的細針插進肉體。
服裝之上,
則是一張不屬於惡魔的少女面容,骯髒而凌亂的頭髮下,始終瞪着一隻純粹乾淨的褐色眼瞳。
“今晚看來是趕不回去了……這樣的雨季實在罕見。”
負責押送的鐵柱修女正看着不斷敲打在窗戶上,能夠留下腐蝕印記的雨滴。不巧的是,一抹光影映照了過來。
【Hotel】
幾個亮着燈的巨大字符映入眼中。
考慮到愈發糟糕的天氣,考慮到這樣持續趕路馬車很大概率會損壞,阿加莎立即控制着馬車駛向這處旅店。
靠近時才發現,
旅店的建築風格,破敗環境以及那陰森深邃的設計顯然出自惡戲的手筆。
雖然很不想住在這樣的旅店內,但隨着一聲淒厲的驚雷聲響起,她還是將馬車停到建築門前。
這裡已經停着好幾輛不同形式的馬車載具,
門前的潤溼焦土上也滿是不同型號的腳印,
顯然今晚來到這家旅店避雨的客人還不少。
叮叮叮!
旅店大門被推開,鈴鐺搖響。
暗淡的蠟燭點燃在石臺表面,
一位眼睛蒙着黑布,舌頭上掛着鈴鐺,包裹在鼠皮大衣間的老闆正微笑看着開門者,但看到修道士的金屬結構時立即變得認真起來。
“修女大人,歡迎來到本旅店。旅店的建築材料能有效屏蔽酸雨影響,望你能在這裡度過美好的一夜。
您似乎正在押送着一位特殊囚犯,這裡給你安排一間位於頂樓盡頭的客房,你看怎麼樣?”
阿加莎點了點頭,直接將一枚修道士銀幣壓上桌面。
老闆用他那靈活舌頭將銀幣捲走的同時,一根纏繞着神經的鑰匙也被送到桌面。
就在阿加莎準備拿走鑰匙時,卻被老闆用手指輕輕壓住。
“修女大人,這處旅店是惡戲的財產,根據規定我需要知道這位囚犯的部分信息,儘可能降低安全隱患。”
這確實符合規矩,但阿加莎只是以低沉口吻,簡單給了幾個關鍵詞。
【域外使徒】、【未知來歷】、【小範圍死亡事件】、【活捉通緝】。
“知道了,希望您入住愉快。”
就在阿加莎剛領着身後的特殊罪人離開時,旅店大門再次開啓,一位全身上下均沾染酸雨,衣物多處被侵蝕破洞的綠髮青年來到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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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的職業嗅覺讓她察覺到此人的特殊性,不由得回過頭仔細觀察,
綠髮青年一臉清秀,面部沒有任何的膿包增生,只是那被酸雨侵蝕破洞的服裝下閃耀着金屬光澤。
“特別瘤者嗎?”
在確認對方的眼神並無惡意後,阿加莎徑直前往她的客房。
罪人因穿在身上的拘束服,以及貫穿手掌的金屬牽引,讓她必須緊跟在阿加莎身後,只要超過兩米範圍就會遭到苦痛影響。
嘎吱~
頂層盡頭,散發着朽木氣味的沉重房門被開啓。
二十多平米的老舊客房,
三隻蠟燭與一盞手提式地蠟油燈是唯一可用於照明的道具。
雨水不斷撞擊在有着裂痕的玻璃上,感覺隨時都可能將窗戶擊破。
面對這樣糟糕的住宿環境,阿加莎倒也沒有排斥,反正只需要待到雨停便會離開。
唰!
一根全新長出的鐵柱,直接貫穿罪人的腳踝並插在牆角區域,進一步限制對方的行動。
經過兩天兩夜的押送,再加上少有的潮溼影響讓阿加莎相當睏倦,今晚必須要睡上一覺。當然只是淺睡,一旦少女身上有任何的金屬感應她就會第一時間醒來。
她這次受大修道院的命令前去抓捕這位奇怪的罪人。
趕到少女所在的地獄小鎮時,本應該人聲鼎沸的小鎮卻異常冷清,似乎所有惡魔全都消失不見。
這位少女也並沒有離開,而是藉着小鎮中心的絞刑架,將腦袋掛在上面來回飄蕩,似乎在盪鞦韆而相當悠閒。
很輕鬆就完成了抓捕,現在只需要將活人帶回大修道院即可。
這一路上也幾乎沒有與少女說過任何話,或者對方根本不懂地獄語言。
“老實一點,如果你有任何想要逃脫的行爲,哪怕是強烈的想法都會被金屬察覺。大修道院只是提出了活捉要求,並沒有要求肢體完整。”
少女似乎聽懂了這句話,微笑着點了點頭,她似乎也困了,依偎於角落區域而緩慢閉上了眼睛。
阿加莎也是睏意上頭,倒在牀上慢慢睡去。
不知過去多久,
叮!
體內金屬的清脆撞擊聲讓她猛然驚醒,同時也在窗外劃過一道驚雷,暴雨未停,反而變得更大。
她第一時間便看向屋內角落。
少女依舊在那裡睡覺,動作一點沒變,全身的束縛金屬都處於正常狀態,一切安全。
而她感應到的危險似乎不是來自這位少女,而是這棟旅店的其它區域。
起身靠近門口,將耳朵貼在門體表面。
呀!
一陣從很遠地方傳來的淒厲慘叫傳入耳中,這讓阿加莎滿臉疑惑,“惡戲在搞事?還是真的出事了”
她不能就這麼留在客房內,如果什麼情報都不知道而等到麻煩降臨,纔是真的危險。
她與少女體內的金屬在千米範圍內都能精準感應,對方一旦想要逃脫她也都能迅速逮捕。
確認拘束衣依舊在發揮着效果後,
阿加莎推開門,向着慘叫聲的源頭找去。離開旅店頂層,沿着樓梯不斷向下。
在她來到旅店一樓而想要詢問旅店老闆時,
那眼睛蒙着黑布的店老闆,腦袋已經被了割下,放在桌面。他的嘴裡更是插滿着用於簽名登記的筆桿,完全塞滿,戲腦損壞。
身體幾乎完全骨折,如同爛泥般扔在地面。
……
也就在阿加莎離開客房的同時,
少女睜開了眼睛,面帶微笑。
在不使用雙手的情況下,她第一次張開了嘴。
從她那粉嫩脣間竟然鑽出了一條奇怪的舌頭,一條在舌尖刻有三叉符號的柔軟舌頭。
她沿着角落縫隙開始舔舐,但凡被她舌頭舔過的角落區域都將變得更加漆黑,畫面上甚至出現了空間干擾而變得不穩定。
點燃在客房內的燭火瘋狂搖曳,
某種不屬於地獄的連接通路似乎被開啓。
啪!
一隻滿載蠕動青筋的手掌從縫隙間伸出,一把扼住少女的脖頸,強大的力量將她提在空中。
隨後,
一張能夠引發深度恐慌的面具從黑暗間出現,
一柄亮着冷光的刀刃高舉過頭,
沒有任何憐憫,
手起刀落,
一刀將這位少女的腦袋切斷,完成斬首。
只是提在手中的少女腦袋並沒有任何痛苦或是慌張,反而露出微笑。
少女似乎並沒有死去,
反而因爲被斬首而掙脫掉拘束衣的限制。
從黑暗角落間走出的面具男將她的頭顱掛在腰間,嗅動着屋內殘留着的金屬氣息,嘗試定位他的下一個殺戮目標,正式開始今晚的特殊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