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舊月時刻
攝影棚外。
所有人都被內部場景所吸引，這裡所有隸屬於惡戲的演員都不曾見過這樣的場景。
他們終日生活在無光之下，所有的光線均來自於火焰或通過神經電流得到的電燈。
眼下出現在攝影棚內部的月亮是另一種光源，而且所灑下的光澤，既沒有火焰那般炙熱，也沒有電燈那般明亮。
而是一種暗淡、冰冷的光甚至透着淡淡灰色，即便身在攝影棚外面，居然也能感受到稀薄的月光照射。
與其說是被月光照射，更像有一層東西附着在了皮膚表面。
明明什麼感覺都沒有，卻很不舒服，感覺長時間的暴露可能會導致皮膚也染上一層灰色。
演員們都不由得拉扯衣袖，儘可能將皮膚遮住。
他們也在懷疑這樣的照明物體是否是攝影棚的效果，但他們也參與了攝影棚的搭建，似乎並沒有這項功能。
當他們將好奇的目光投向最前排的總導演，同時也是他們的老闆。
卻發現老闆正處於少見的收腹狀態，比起驚訝，更多是一種驚喜。
老闆大衛正在進行着“全景拍攝”，
從他眼眶間長出的兩隻細長手臂，
再由十根手指蔓延出去數百上千根神經，
每根神經的端頭都能實現攝影機的功能，貼附在攝影棚的不同區域，共同記錄着裡面所發生的一切。
當看到那不屬於攝影棚本身的【月】時，大衛都愣了一下。
這時，同坐在一旁的奧庫洛斯先說了出來：
“哦，居然是領域類的解放！
老大是真的厲害，給羅狄指出的這條路，最後居然能有這樣的效果。他原本的增幅類解放就已經很不錯了，現在居然還能進一步質變。
讓這小子繼續發育下去，再前往神秘的角落間獲取恐懼源頭的力量，老大的地位說不定真的會被威脅到。”
坐在另一側的霍克並未表達，只是靜靜看着。
……
【十分鐘前】
羅狄受到了除大腦與脊柱外，共計187處致命傷，全身上下無一處內臟完好，無一根骨骼完整。
即便有着鐵絲的牽引，有着舊脊的補充，身體也瀕臨破敗邊緣。
即便如此，
那份強烈的殺戮執念以及導演沒有叫停的情況下，他依舊也在驅動着身體走下去，哪怕下一步就可能導致肉體徹底崩壞。
“月下的死亡……原來是這種感覺嗎？”
羅狄突然暫停了追殺，
也不再閉上眼睛，
仰頭看向被灰燼覆蓋的漆黑夜空，
明明不存在月亮結構的地獄，他卻感覺看到了月亮，就掛在那裡，就亮在天上，是那麼的清澈，那麼的光亮。
甚至能看到上面的月坑，能看到一根根於月坑底部蠕動的觸鬚結構。
潑灑下來的光澤帶着一層淡淡的灰，能夠像觸鬚黏液般黏在皮膚上。
羅狄似乎回到了那個屠殺之夜，
似乎站在了月球市的街道之上。
月光散落在他的身上，落在那已經飽和的舊脊，某種條件已然滿足。
站在城市街道間的羅狄突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已經可以開脊了嗎……感覺好奇怪，完全沒有以前那種電鋸的躁動。祖先的古老讓原本躁動難安的脊骨沉浸下來與垂體結合成了一體。
垂體帶動脊柱，
脊柱支撐着垂體，
月亮將見證我的屠殺過程。”
此時此刻，
羅狄的身體完全挺直，不再呈現出進攻的前傾狀態。
頭顱，脊椎完全在一條垂直線段上，
看上去好似整條脊椎將大腦高高託舉而起，一陣陣古老氣息薰陶在月球結構的垂體表面，將其向着正上方進行投影。
彷彿將整顆垂體投射到了天空之上，投射在了灰燼之後。
在地獄的天空中形成了這顆不屬於地獄的【月】，灰色的月，詭異的月。
月光灑下，
羅狄這副殘破不堪的身體被月光滲透，
明明傷口沒有修復，羅狄卻感覺全身機能都得到回覆，甚至變得更加靈活，更加迅速，更加通暢，更加強大。
那些漫過傷口的月光，直接就替代了原本的肉體結構，
而且進一步提升了體液流通效率，讓體內循環變得更快，能量傳遞的效率更高。
“開脊……舊月時刻。”
羅狄不知爲何竟然唸了出來，
漆黑大衣的背部中線自行裂開，
整根樸素、灰色而蔓着月色的舊脊完全凸顯出來，斑駁的骨骼表面偶爾會泛出與天上一樣的月光。
羅狄再次閉上眼睛，
這一次不再是黑暗，
不再只能感受到那一抹用於標記的灰色。
所有被月光照射的物體，無論死物還是活物，都在羅狄大腦間形成具體輪廓，比肉眼收集到的信息更多。
這時，
一直沉默不語的班長也終於說話了，她先挪動着頭顱，將臉龐與羅狄貼在一起，共同看着黑夜間的月亮。
“好美……原來羅狄你是在這麼美的月下，在月球市完成了殺戮。真好，我還真想感謝一些那位叫做溫蒂的少女，似乎是她讓你完成了這一步至關重要的蛻變。
現在的你真正做好了進入角落的準備。”
而羅狄並無任何迴應，他的思緒只放在狩獵上面，只想要將眼前的男人徹底斬殺。
踏步上前，
明明感覺只是很平常的皮鞋行走，卻一下就來到了目標面前。
手中的鏈鋸刀明明剛剛擡起，卻已經斬在了對方體內。
明明相機的閃光燈亮起，韋俊哲刷新場景而給出難以躲避的攻擊，羅狄卻能在月光之下清晰捕捉到動作軌跡，身體給出最有效的閃避動作。
面具之後，
灰髮飄動，
面對一些威脅性不大的攻擊直接以肉體承受，反正月光自會填補肉體。
不停斬殺，
不停出現閃光燈。
月色下的羅狄近乎不死，宛若一尊能夠進行永恆殺戮的殺人魔，與電影裡的存在別無二致。
“783，784……821，822……891，892。”
他的心中一直在默唸着數字，代表着斬殺目標的次數。
“933。”
當念出這一次數字時，
閃光燈過後，
韋俊哲刷新出來的身體出現問題，他用作眼睛的攝像頭出現了一道裂痕，左側手指也少了一根，像是先天殘疾。
怪物化身終究還是存在極限，
這份極限被羅狄硬生生砍殺了出來。
而且韋俊哲的內心也出了問題。
他沒想到會遇到“同類”，遇到同樣具備無限不死的“同類”，而對方的不死似乎在他之上。
灰色的恐懼已經滲透到了他的鏡頭之下，已經入侵到了他的內部垂體，那如同膠捲般的垂體。
咔！
再次刷新的他選擇退避，不再主動對抗！將自身刷新到旅館頂層的一間客房，躲在密不透風的衛生間內，這裡沒有任何月光滲透進來。
拿出衣兜間的一張泛黃卷邊的照片。
照片上對應着一位在牀上熟睡的安靜小孩。
就在他準備將相片吞進口中時，
一根不知從何而來的巨大鋼管，近百米長短，直接將旅館頂部掃平碾碎！整個頂部都被完全掀開，所有的客房都變成了開放式的狀態。
一位漂浮在空中，全身金屬的少女正在看着他，但並未動手。
她所做的，只是將屋頂掀開。
嗡~
沒有屋頂的阻礙，月光穩穩灑落在此人的身體表面。
手中的照片還沒來得及吞下，
眼睛還沒來得及眨眼，
踏！
沉重的皮鞋聲已經踩在了他的身後，
水平切割，
屠刀沿着其眼睛所在的那條線，光滑切開……鏡頭被破壞的同時，大腦間的垂體也被徹底破壞。
抓起半個頭顱高舉空中，
羅狄向着月亮宣告着自己的最終勝利。
幾乎同一時刻，
背脊失去光澤，投影在天空中的月球也消失不見。
早早便透支的羅狄重重倒在地上，
即便是完全丟失意識而倒下，他依舊將攝影師的屍體抱着，似乎這具屍體對他而言還有重要的作用，是不可丟掉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