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頭上突然一暖，霍水才記得自己是在屋頂上，是被人拎上屋頂的。便轉頭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有些詫異道：“是你？”
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今日全是一身的白衫，可比那皎潔的月光，那一臉的溫雅，可比那迷霧，那嘴角揚起的淡淡溫柔，可比那冬日的暖陽。
遂自己的嘴角，便也不自覺地揚起了一個簡單的弧度。“有事情想要與我說麼？”
望着那一抹剪瞳秋水，那色彩依舊純淨，卻又是已不復當初，或者，又是重新回到了原點？自己，終是有些鬧不清楚了。只淡淡地一笑。“看你在下面很快便要被人發現了，便拉了你上來。”
“發現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如若能趕我走，那我還得謝謝他。”霍水答得淡淡的，仰頭望着夜空，夜已經很深了，涼風陣陣。
話顯然是不錯的。“你，就那麼希望自己成爲聖女？”那一抹白色衣角，在夜色中輕輕地揚起，撫着那淡淡的憂傷。
霍水點頭。“有什麼不好麼？權利至高無上，那時，便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說完轉頭對着君若辰一笑。“到時你再說你喜歡上哪個女子了，我只隨便一句話，便一切都可以說定了。”
神情怔了怔，然後突然一笑。有些慘淡地道：“只怕，到時候，你便再也不可能做得到了。”
“怎麼會，雖然聖女不管姻緣這一塊，可是，只要我說了，難道皇上還有駁回聖女的話的道理？何況，不是什麼大的事情呢。”霍水看着他有些淡漠的神情，便想起，大年初一，那一段深厚的雪地裡，這個優雅的男子，忽然背起自己時候的樣子。他，永遠都能這般的溫厚。
——那，雲遙北，你現在呢？可還好？
你若懂得，便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你若知道，你便不會去做這個什麼撈子聖女。你若想要，我便站在你的身邊。君若辰半蹙着眉頭，卻不去直視坐在自己身側的女子。“只怕，你只有這個
口，無這個心呢。”忽然轉頭笑望着她。
有口無心？霍水有些愕然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爲何突然對自己開這樣的玩笑？明知道，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你就真的這麼認爲，我是這樣的人？”
哪裡又是我認爲呢。只怕，這也是由不得你罷了。想來，便抓住了霍水的手腕，輕聲道：“夜深了，該去睡了。小心着了涼。”
霍水有些懵懂地點頭，卻突然道：“剛纔他們的話，你都聽到了麼？”
君若辰搖頭，只不過是剛纔多問了炎笑幾句，那傢伙便不明就裡地把自己弄了出來，經過這裡，剛好看着她蹲在門口……若說這個世上沒有巧合，卻爲何總有這麼多的遇見？
霍水卻忽然掙脫了君若辰的手，重新坐在了屋頂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若辰，陪我坐坐好麼？”
君若辰沒有料到會這樣，有些怔怔地看着她。重新坐在了她的身邊。“好。”
真好，不問自己爲什麼，也不問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對他講。便就這樣不聞不問地坐在自己的身邊。只是……“我是一個失憶的人，很長很長的記憶，都沒有了……”
君若辰伸手，在她的頭上扣了扣。知道，知道。
“然後，再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霍水想起自己第一日在這個異世醒來時候的樣子。“我以爲我會過得很好，可是，沒想到，一切只不過是別人一個簡單的圈套……”
“也許，你這樣想，有些悲觀了呢？”君若辰輕聲地勸道。
霍水擡眸，水亮的眸子望着月色下乾淨的白衣。“我總是這樣的希望。可是，最後所有的人都告訴我，不是！”所有的人，竟都是自己在這個異世最在乎的人！首先是雲遙北你告訴我，你與我的一次次的偶然相遇，都是一手策劃的，然後你自己的爹和娘，告訴自己，之所以自己是他們的女兒，不過是有利用的價值，再然後，自己霍雲告訴自己，做自己的丫鬟，
不過是想要知道六王府的秘密……而你，不過是爲了我的身份……
君若辰覺得胸口的那個地方，開始疼痛了起來。“小水，不做聖女可好？”
霍水卻是慘淡地笑了一笑，擡眸看向夜空，這一望，竟然看見好些流螢在院中那一叢花草地上閃動着。“不做聖女，我便什麼都做不了。”
“做聖女，不過是因你與樓卿瀾賭氣罷了，或者說，你太在乎他了。”便想着以他爲敵，來泄你心頭那些因爲愛帶來的恨。
“不，我爲什麼要跟他賭氣？他值得麼？”他有真心待過我一次麼？他有一次在待我的時候，不是在想着自己的身份的麼？霍水覺得身體有些疼痛，並不知道，原來，不止是心會疼。
也許，他是不值得，你卻是已經這樣做了。君若辰淡淡地一笑。“假若，不值得，若我願意娶你，你可願意嫁與我？”
霍水忽而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發矇，好一會兒，方纔轉頭看着他。看他那嘴角，依舊掛着那一絲溫煦的微笑，那眉間，依舊是那麼和煦——似乎這句話，不從他的嘴裡出來一般。
君若辰卻轉過了頭去，看着夜色。“想來，小水你還是不會願意的，不是麼？你的心裡，終究還是藏了一個人。”
“若辰，你怎麼也開這樣沉重的玩笑呢？”霍水有些侷促地問道，不知道他忽而說出這樣的話來，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麼。
“假若，我說，這不是開玩笑。”君若辰頓了頓，那修長的手指，爲霍水撩起耳際一縷掉下的青絲，淡淡地道：“那日在四王爺與你成親的時候，假若我說的話都是真的呢？”
霍水一下不知道自己該要如何面對，本是自己想要與人說說自己心裡那些藏匿了很久的殤，卻不想，引出了他的這一番話來，便站起來道：“有些困了，我先下去睡了。”
君若辰拉了霍水的手，那溫熱的感覺，便衝進了霍水有些涼涼的小手。“你什麼都忘記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