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粟樹花

59、拾伍 粟樹花

“看不到的部分只能借你的眼睛去感受,但我相信如果是親身體驗,我也一定會抓狂,不會比你強到哪去,但是作爲妖,我絕對不能忍受放任那種感覺存在!”犀利的眼神回到黑眸,“他們來了。他說。泠銳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是做完實驗先回教室的幾個同學,他們邊走邊還在說泠銳翹課的事,有人表示不足爲奇因爲他歷來如此出入校園很隨意,但有女生立馬八卦道課前看見他和昭明在一起,見了別人還刻意避開走,衆人都曖昧地笑開,夾雜了不屑和鄙夷。

“人未到,討厭的氣已經進來了。”

泠銳從昭明驟冷的眸中又看到怒意升騰,許久不見的冰色氣流散出他全身。“殺”這個字突然冒出泠銳腦海,他連忙揪住昭明衣領:“你該不會要--”

“別急,等他們進來。”

難道這就是所謂“妖的做法”?!

“不行--”他才叫出聲,七八個同學有男有女拐進教室,一見到他們,侃侃而談聲突然掐斷,有人偷偷吐了吐舌頭,剛剛他們的話肯定是被聽見了!臉紅~灰溜溜各自回座位坐下,目光卻不自覺圍着中間的兩人打轉轉:此時的他們,交握十指,泠銳還拉着昭明的衣襟……微妙的氛圍開始暗潮涌動,攪和得室內空氣緊張,彷彿有什麼東西會一觸即發。

泠銳吞了一下口水,對昭明搖搖頭,示意他不能這麼做。

昭明卻眼含譏諷,四下用黑眸掃了一圈。

『銳,我來教你妖應該怎麼做。』

語畢,空出的手托起泠銳的臉,過肩的烏髮劃過桌面,他伏身越過窄窄課桌--“啊”這聲還沒來得及出,“唔~”聲就先一步溢出泠銳的嘴巴--他被昭明突如其來地吻住了!

深就着他的嘴脣觸感柔韌清涼,舌頭帶着冰涼的氣緩緩舔過他的舌尖,纏繞的同時安撫般滑動,大量的氣順着他驚駭的口腔灌入胸肺。

相信在場的其他人也和他一樣震驚吧!也和他一樣腦中一片空白吧!

打死他也猜不到妖會“這麼做”!

手依舊被鉗制着死死壓在桌上,他的另一隻手只能無力地扶住昭明捏他下巴的手腕。儘管不是第一次被強行灌入靈氣,可卻是第一次當衆做這樣的事,片刻不到,周圍的氣流亂衝起來。

『銳,不要怕人類的眼光。就算你不是妖,也不該是個會在乎這些的人。』昭明在心裡對他說,『這些卑微的目光或許可以一點點撕破你的衣服、揭開你的皮肉,好像就差把你生吞活剝掉,但他們和真正妖的致命攻擊相比,根本不足爲懼。不可以被他們牽制,絕對不可以!不要忘記你決定做妖的初衷--肆·意·妄·爲!』

心頭有某些東西衝破迂腐之土而出的感覺,又像終於解開纏住腳踝的水草衝出水面,大大深吸一口救命的空氣:這纔是昭明要教給他的、妖的做法!

越是人類怕見的、猜忌的,妖就越要露骨地做出來!是挑釁、也是表演,讓愚蠢的觀衆失魂落魄去吧!

漆黑的眼底浮出些許笑意,深深看他的同時,加重含吸。他的氣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冰,但涼氣傾瀉、加上柔舌細緻舔舐之間不經意探入深處的小動作、以及順帶席捲上顎的滑動,帶出一陣酥麻。

喂喂,只是故意做給他們看,沒必要到這個地步吧?

泠銳試着想躲開他:『你憑什麼確定讓他們看妖渡靈就能解決問題?』

『不能嗎?』昭明鬆開口,轉頭看周遭,明顯因爲他的舉動而個個屏息凝視,更有甚者忘記合上張大的嘴巴(當然昭明是看不到了),在他看來,這些人類都在竭力憋氣,好像在拼命按耐,很痛苦的樣子。隨着他和泠銳分開,他們在抽氣和放鬆,當他又一次貼上銳的嘴脣,氣流又飆升四溢!不正說明是有用的嘛?

『你--放開!』這種惡作劇太劣質了!

舌頭滿意地在脣上舔了一圈,昭明的表情活像欣賞獵物垂死掙扎的野獸。他牽起泠銳的手放在脣邊,對其他人說:“你們都看到了?想傳就傳吧,我和銳不會在乎~只是,”如沐春風的表情瞬間變成寒冷如冬隱含殺氣,“比起當面對我們指手畫腳,到處搬弄的人更令我討厭。”

大家到吸一口涼氣。這樣的昭明,比泠銳還可怕。

從氣可以看出,這些人蔫掉了。

昭明心情愉快並很有成就感:『看,有效果了。』

回過神,泠銳咬住下脣,齒間還殘留昭明的氣味,沁人心脾卻感覺不到以往的安心與平和。他沉下臉:『人類看不到靈氣。』

『是哦,人類看不到。』這麼一說,昭明也覺得哪裡不對,『可是,他們爲什麼會對渡靈如此激動?』回想這些人類從心潮澎湃變爲呆若木雞的過程,正是他要的效果呀。

『因爲他們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那是什麼?』

對這個只會單純依賴氣做判斷的妖,泠銳無言以對,瞅見旁邊青紅白黑各色表情,他終於不顧一切跳起來拍桌大罵:“你這個笨蛋!”然後抽手跑出教室。

如果他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現在就一定毀了!!!

昭明撫臉自問“哪裡錯了?”但沒有答案。

“快追~”木雞中有人提醒他,這舉動更讓他無從判斷自己到底做錯做對,“我們都站在你這邊。”這話一出,博得其餘木雞們的附和,昭明總算釋然,也因此得以斷言:妖的做法還是有用的!於是他也離開教室,不過不是去追泠銳,而是轉向教師樓--銳並沒有真的生氣,他能感受到。現在的銳是個真正的妖了,妖都不喜歡被人看見渡靈,所以他不高興很正常;而他答應傘妖要把它送到方老師身邊,正好現在避開銳,方便行動。

把傘悄悄放在方老師身邊是很容易的事情,但要能讓她隨身攜帶可就難了。

“這應該是你自己的事情吧?”昭明已經對傘妖頭疼了,可是偏經不起它的拜託,本着“妖的堅持”,只能選擇送佛送到西,又一次帶着傘來到教室辦公室,這回她在屋裡,摸清老師的座位就容易辦了。

他可以用人類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進出這間屋子,瞬間把傘妖塞進老師的抽屜裡,可剛要這麼做,傘妖說話了:“我,我還是折斷的,不修好她就不會肯用我~”

“你……”不悅的情緒一上來,手指頭不自覺收緊,“嘎巴”傘身發出斷裂聲,“啊,又斷了。”

傘妖發出哀嚎:“嗚嗚嗚--難道我被詛咒反噬了?”

“住口!”昭明厲聲喝斥同時手又握緊,傘妖立馬收聲,連顫抖都停住了。他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纔是那個被詛咒的人?否則怎麼還是擺脫不掉這個傢伙呢?

“小狐狸教我法術!”泠銳一進門就大喊。

零把看窗外的頭轉向他,淡淡的憂傷還掛在臉上,但眼睛已經不再哭紅髮腫。

“小銳終於肯好好修練了?”

“什麼‘終於’,我現在就要學,至少要會點有用的法術。”

“鏡子對你做了什麼?”

連小狐狸都能一猜就中,泠銳很泄氣:“先不管那個,你到底教不教?”

“反正你已經不是容器了,你能變強點對我也有好處。”零微微笑,“以後我修練你就在旁邊護法吧。怎麼,不樂意?”

當然不值得高興!

“我要學的是立刻能會的法術,比如消除記憶啊之類的。”

“銳哥哥,妖術不可能一學就會的。”連蹲在盆栽裡的九鷂都忍不住出聲了,“練習消除記憶至少需要七八十年吧,這還只是對人類有效,要是想對妖有效時間更長。紫哥哥做了什麼讓你突然想學這個?”

又多了一個小人精!

面前一紅一綠兩雙閃亮亮的大眼睛齊刷刷看着他。

“我在你們眼裡是不是很差勁?什麼都不會?”

兩人同時點頭又搖頭。

“作爲妖你很差勁,從不好好修練,浪費時間,自身也沒什麼天分。”

九鷂接口:“但是銳哥哥很懂人類的那套東西,擅於和人類相處。”

“叭!”臺幾一角被捏碎,今天已經夠倒黴的,回來還要被兩隻小的說。

“小銳,”零瞅着碎裂的木塊,“你以爲做妖是鬧着玩嗎?由人類轉化的妖本身就夠弱了,再不踏實修練就和廢物沒有兩樣,以後沒有我們,你在人的世界和妖的世界都活不長。”

“你們都會離開?”

零和鷂不可意思地看着他:“你以爲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嗎?”

“妖的壽命很長,居住在瞬息萬變的人類世界是不現實的。”鷂說,“雖然我不想和你分開,但總會有那麼一天必須走,去過更適合自己的生活。”

“難道,你們都知道我想留在這裡?”

沉默代替了回答。零臉上的憂傷更濃了。想想連她和戰息都不得不分開……

“銳哥哥不要難過。”鷂貼近他,“我相信紫哥哥會願意一直陪着你。”

“嗯,是鏡子的話,說不定真可以陪你到死。”

零的笑容是擠出來的,但很真誠。泠銳看出,他們口中的分離源自各種各樣的難處,源自事與願違。

“小銳不要這樣啦,”零推了推他,尾巴也適時地搖晃,“我們至少可以在一起幾百年哦,這可比人類相處的時間長多了!”

看他耷拉着肩膀回房的樣子,鷂捂着心口難受,從他心裡發出阿九的聲音:“說不定先說要離開人是他自己呢。”

零也聽見了這個聲音,她點頭。

昭明直接從臥室窗戶進來,看見泠銳怔怔瞪着攤開的雙手。

“昭明,”他擡起頭,“做妖到底有什麼意義?”

昭明愣住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只聽泠銳繼續說:“是你們把我領進妖的世界,讓我獲得力量,現在突然又告訴我未來根本沒有被我抓住,我還是一顆無名沙子,要聽憑妖的規則才能存活。這樣的我還能肆意妄爲?”

“能。”他肯定地回答,“我會教你的。”

“騙人!你自己不過還是個下位的妖!”

昭明咬牙:“至少‘下位妖’的一切我還是可以交給你的。”

“不用你強調我也知道自己連下位妖都不夠格、更不用再說一邊沒了你們我也活不下去這種話!我不想聽!”

看見地上的空白志願表,昭明彎腰撿起,平和地凝視着他:“既然知道了就要努力改變,否則只能想法設法把我們綁在你身邊。”

“切~”

“別瞧不起這種方法,這正是人類高明的地方,善於用無形的羈絆牢牢束縛住妖,讓它們甘心陪伴一輩子。很了不起呢~”

“這是誇獎還是損人?”

“一半的一半。”他把志願表遞給他,“如果你覺得肆意妄爲太難,那麼就把維繫我們幾個作爲當前的目標吧。不過,我很喜歡你做妖的理由,希望你不要放棄它。”

“爲什麼?”

『肆意妄爲』--只有充滿野心的人類纔敢說出這種話。

昭明笑笑:“你知道妖爲什麼討厭人類嗎?因爲懼怕。不會操控靈力、沒有妖術的人類能霸佔大部分生存空間讓妖魔甚至神族不能在世間存在,說明他們一點也不弱。所以你有你的優勢,只是沒有善加利用。喏,拿去吧--”捉住泠銳一隻手,把志願表放在攤開的手掌上,“不要拘泥於是人還是妖,說不定用人類的方法能更方便實現你的願望呢!”

“昭明,”泠銳看着他,不由道,“你要是做了人,一定真的會很厲害!”

“哦?”昭明臉上有絲困惑,“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做人?”

“當然不是!少做夢了!”

目光落在志願表上,如果他現在還是人一定不會在意這種東西,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不能走父母安排好的路,必須爲了生存另闢蹊徑。如果不能成功,那麼--再度擡頭看昭明,只能想辦法把他們綁在身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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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年過完了~過年期間好多人來支持,真開心!

下面要朝着幸福的方向前進--\(^o^)/

(具體幸福的定義,各自理解吧~嘿嘿嘿 邪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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