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慘叫讓白果衝進阿璃的寢室,卻見阿璃捂着胸口暈倒在牀榻邊,一旁還有一隻破碎的花瓶,幾隻凋敗的血色海棠。
“公主?”白果一把將阿璃抱在懷中,見阿璃雙目緊閉,沒有任何反應,頓時心急如焚,轉頭對門外大喊道:“來人,王妃娘娘暈倒了……”
伸手撫過牀上人兒光潔的額頭,姬玄色眉間溝壑隆起,一向身體極好的阿璃突然暈厥,府中的大夫竟然診斷不出個所以然,這樣的情況讓他心亂如麻,“你說瞧不出王妃娘娘的病症?”銀色的眸子直逼大夫閃着危險的波光。
牀榻邊診脈的大夫豁然起身腿上一哆嗦栽倒在地,“小人……小人不才”,大夫不停抹着額角的冷汗,周身卻被一股寒意圍繞,讓他覺得自己正站在鬼門關外……
“嗯……”牀上人兒細微的哼聲成功轉移了姬玄色的注意。
大夫發覺自己仍然能呼吸時頓覺得周身一輕,還好王妃娘娘醒了過來,不然他這條老命今日便要搭上了。
阿璃茫然睜開眼,對上一雙深情而憂慮的銀眸,伸手撫平那眉間的山丘,“相公,你皺眉真的很難看”,像個小老頭,這樣的相公她會嫌棄的……
玄色握住撫着自己眉峰的手放置到脣邊輕吻,“阿璃,若是晚上宮中設宴你不想去,就不去了罷”,他不知道爲什麼阿璃會突然身體不適,夜宴宴請的是慶國使者,落月皇族被慶國屠戮天下皆知,雖然阿璃是落月公主,但也是他的妻子,任何人都別想動他的妻子,除非他死。
阿璃挑眉不悅吼道:“爲什麼不去?恆王身邊怎能沒有恆王妃,不是擺明讓人惦記?”聽說那個什麼柳雅被皇后封了郡主會出席晚宴,雖然她家相公是信誓旦旦,可哪能保證某隻野蝴蝶不惦記她的花呢?
玄色搖頭低笑,“不是不舒服嗎,這會兒倒是中氣十足了?”不得不承認此刻他就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因爲自己愛的女人爲自己吃味而歡喜。
阿璃眸間閃過一絲奇怪,不舒服?她哪裡有不舒服了,伸手支起身,一陣眩暈傳來,讓阿璃不由甩了甩腦袋,她這是怎麼了,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她好像一點都不記得了,“好了,我要梳妝換衣服,你出去等我”,將玄色和房中不相干的人打發出去,阿璃卻覺得胸口一陣鑽心的疼傳來。
一旁的白果一直默默注視着阿璃,一看阿璃捂着胸口,立馬扶住阿璃,“公主,又痛了是不是,我這就叫王爺。”
白果正要出門手臂卻被阿璃握住,回頭見阿璃原本純黑的眼眸中閃過幽綠色的光,不由怔愣,再回神那眼眸卻恢復如初,“公主,剛纔你的眼睛好像變成綠色的了?”
阿璃臉色冷然沒有多餘的表情,“你看錯了”,眼眸間再也沒有靈動的色彩,轉身坐到銅鏡前,不耐煩道:“不知道如何伺候主子梳妝嗎?”
白果皺眉,忽然間她覺得眼前的阿璃很陌生,但這身體明明是阿璃沒錯,搖搖頭,心道:可能是心痛之症讓公主心情不好纔會如此吧,於是不再多言替阿璃梳妝打扮。
白果從衣櫃中拿出阿璃最喜歡的淡藍色宮裝,不料阿璃卻將衣裳丟在一邊轉而拿了另一件硃紅色的,眉宇間多了幾分妖氣。
阿璃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竟有一絲嗜血的感覺,白果揉揉眼睛,明明還是那個可人的公主,適才怎會讓她覺得可怕呢?
經過竹林,熊貓若往常一般撲到阿璃腳邊,可是在撲到阿璃的瞬間,熊貓肥肥的身子忽然一頓,隨後躬身跳到一邊,黑眼睛盯着阿璃,齜牙間發出低吼,儼然是遇到危險時嚴陣以待的模樣。
阿璃眼中閃過狠厲之色,盯着熊貓,冷聲喝道:“滾”。
熊貓好像害怕似地抖了抖,立馬鑽進了竹林,白果愣愣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卻聽阿璃冷聲道:“你也不用跟着了。”
看着阿璃走遠的背影,白果娥眉緊蹙,公主的樣子太過奇怪了,就是對平日裡最喜歡的花花都是如此陰狠,也許她應該去找安慧禪師來瞧瞧公主……
【皇宮】
宴席間觥籌交錯,絲竹悅耳,曼舞醉人,舞池間,柳雅巧笑倩兮,只是眼角在掃過阿璃時露出毒蛇一般陰鷙的冷光,水袖輕舞間灑落無數血海棠的花瓣,濃郁的花香帶着冷冽的妖嬈,貌似無意間將大片的花瓣撒向阿璃,心下冷笑,落月璃希望你喜歡今夜本郡主特意爲你準備的大禮……
片片血海棠的花瓣落到阿璃周身,好似一滴滴鮮血沾染阿璃原本猩紅的長裙,驚豔間卻帶着幾分悚然,阿璃機械性地微微擡頭,原本呆滯毫無光彩的黑眸瞬息間綠光大漲,妖異非常,血色的嘴角勾出奇異的怪笑,就在場上掌聲雷動時,阿璃卻突然從衣袖中抽出軟劍,銀光一閃直直扎入玄色的胸膛……
詫異的銀眸對上蒙着綠光的瘋狂眼眸,玄色根本無法做出反應,冰涼的異物直插入胸間,攪拌着他翻滾的血液。
被刺傷的玄色捂住胸口向後急退閃躲卻不忍出手傷到阿璃分毫,“阿璃住手”,可是飛身攻來的阿璃根本充耳不聞,招式卻越發兇猛,沒有表情的臉配着幽綠的眼瞳好似傀儡一般。
玄色足尖點地一個騰身翻轉落到阿璃背後,趁阿璃未能轉身,一記刀手打上阿璃脖頸處,一時間阿璃好似斷了線的木偶向後倒下,玄色伸手攬住阿璃的腰身讓她靜靜窩在自己懷中。
喘息間,捂着胸口的手指間仍有血花大股冒出,“滾開!”玄色森冷的銀眸如利劍般讓想上前刺死阿璃的衛兵節節後退,他不知道阿璃爲什麼會突然攻擊自己,但是有一點他很確定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許動他懷裡的女人。
“恆王,你這是做什麼,這個女人差點殺了你”,御座上的皇帝豁然起身,垂眸瞪着死死擁着阿璃的姬玄色。
一旁皇后款款起身站在皇帝身邊,猶如勝利者一般高傲,“恆王妃行刺恆王理應處死”,看似溫婉的眼眸間難藏一抹得意之色,心道,這血海棠的功效果然了得。
胸口處一滴血珠無意間落到阿璃腮邊,玄色伸手輕輕抹掉,擡頭望了眼皇帝和皇后,眸間盡是嘲諷,“我的女人就是要處置也輪不到他人動手,”說話間姬十三帶着數十名不知從何處冒出的黑衣人將玄色與阿璃圍住,抵擋皇宮的禁衛兵。
一旁面帶刀疤的慶國使者看好戲的表情讓皇帝袖中握拳的手又緊了幾分,咬牙道:“好,既然如此就將恆王妃收押在王府地牢,待恆王傷好後自行處置”,說完拂袖而去,一旁的皇后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柳雅又看了眼阿璃便緊隨皇帝離開。
宴會亂成一團,席間姬翎羽至始至終抱着酒壺沒有什麼反應,倒是慶國使者望向姬玄色的眸間多了幾分相惜的味道。
黑衣人一路護送玄色回到王府,踏入府門的一刻,玄色纔不支倒地,卻仍在落地的瞬間給阿璃做了肉墊,姬十三立馬跪在玄色身邊,一看才知道玄色胸甲上的劍傷竟已見骨,轉眸望向昏迷的阿璃,眼中多了一分責難。
玄色蹙眉,反手握住十三的手,“沒有本王的允許誰都不許動王妃……”說完便覺得一陣眩暈傳來,眼前只有不盡的黑暗……
【皇后寢宮】
“姑母這‘念奴嬌’好生厲害”,柳雅撥弄着花瓶中的血海棠,念奴嬌一般會潛藏在中毒人體內,中毒者平日與常人無異,若非血海棠的濃香做引毒性不會發作。
皇后輕笑,“這血海棠是從前的落月皇帝遣密使送給本宮玩賞的,連自己的女兒都算計這落月皇帝還真是狠毒”,原本和落月皇帝做這個交易也沒抱多大的希望,雖是花了些財寶卻沒想有如此收效。
“光是狠毒又能怎樣,終是落得國破家亡”,柳雅想起落月被慶國所滅不禁對落月帝嗤之以鼻。
皇后點頭,輕抿了口百合蜂蜜茶,據說這茶有安神之效,轉頭望向柳雅,“這些無關的事也不用想了,雅兒,這路姑母已經爲你鋪好了,能不能除掉落月璃,得到恆王,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