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
“哎,你們說這瑞國的天怎麼說變就給變了呢?”路人甲喝了口熱茶,輕輕搖頭。
“這變不變天與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呀照樣過我們的安穩日子,誰做皇帝不都一樣嗎?”路人乙輕笑並不同意路人甲的杞人憂天。
“話是如此說,可天下間誰不知道恆王爺是窮兵黷武?那般殘暴……”路人甲繼續嘆氣。
路人乙輕哼一聲,“若恆王當真殘暴就憑老哥你現在這幾句話就該去見閻王了,恆王爺戰功赫赫,有如此強大的君主,我瑞國便無懼敵國來犯,而且如今又有安慧禪師出世爲相,何愁我瑞國不昌盛繁榮?”
路人甲微微愣神,良久才點頭道,“如此說來倒也是”,將茶杯扔到一邊,拿起桌上酒杯與路人乙對飲起來。
短短三日,對瑞國而言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太子發瘋殺了全府上下的人後莫名失蹤,再是皇帝與皇后在宮中雙雙暴斃,就在瑞國上下陷入一片人心惶惶之際,素有國師接班人之稱的安慧禪師願意入世並宣稱要擁護輔佐恆王,而恆王便順理成章登上瑞國皇帝之位。
【丞相府】
安慧獨坐院中,手執杏花苦酒,醉意迷濛了雙眼,擡眸望去竟見阿璃正坐在他面前搖頭,“安安,酒不適合你”,說着將茶壺推到他面前,“囉,比起一味苦澀的酒來,清茶好多了,苦後還有絲絲回甘……”
安慧伸手想要抓住那壺柄上的玉手,卻是撲了個空,茫然搖頭,面前卻只有三兩冷風和那斑駁的樹影,“呵呵,我果然是醉了”,心下悽惶,阿璃,你可知,若只能醉後與你相見,我寧願長醉不復醒?
樹葉發出急促的沙沙聲,安慧原本醉薰的眼眸染上寒光,在飛刀射向他的瞬間閃身躲開,嘭地一聲飛刀擊破了酒壺,四流的酒液反射着白晃晃的月光,“閣下何人,爲何要偷襲在下?”
安慧閃身的瞬間也從袖口射出多枚銀針,直逼着藏身樹蔭間的黑衣人現身。
黑衣人拔掉肩頭上的銀針,挑眉道,“沒想到安慧禪師的身手如此了得。”
安慧脣線輕抿,“如果閣下不想回答在下的問話,我可以讓閣下永遠閉嘴”,無論誰想要暗殺他都沒有關係,因爲這些都不是他所關心的事,指尖原本用來治病救人的銀針此刻卻化作索命的殺器。
黑衣人聞言一愣,世人皆言安慧慈悲,現今看來也未必如此,感覺到此刻安慧周身並不明顯的殺氣,黑衣人蹙眉道:“念奴嬌”。
聽到念奴嬌三字,安慧攻擊的手勢猛然收住,凝眸盯着面前的黑衣人,沉聲道,“帶我去見青山君”。
【慶國,乾清宮】
青山君看着面前白衣出塵的安慧,淡笑道:“能請來安慧禪師,朕不甚榮幸。”
安慧微微一愣,雖然從隱門情報中得知落月琰就是青山君,可卻未想慶國新君青帝與青山君竟是一人,如此看來是青山君借大戰之機拿下兵權再倚仗逍遙宮的勢力一舉拿下了慶國皇位……
少頃,安慧回神,“敢問陛下,阿璃在哪?”既然找到他,必定是阿璃身上的念奴嬌再次發作,一想到阿璃此刻命懸一線,他就心慌得厲害。
青山君眸色微沉,“果然,阿璃她是想要見你的”,輕嘆一聲,招來內侍總管,“帶安慧禪師去玉坤宮”,說完頹然落座,靜靜爲桌上的那盆紫藍色的鳶尾花澆水,心道,‘阿璃,我要拿你如何是好,明知你爲了逃離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我卻依舊無法對你放手。’
紫藍色的鳶尾,絕望之愛……
玉坤宮外,一羣侍婢圍坐在一起,“哎,這後宮真是個人吃人的地方,就像娰妃娘娘那般受寵不是一樣暴斃在寢宮中……”
“你們說,陛下不是很寵娰妃娘娘嗎,怎麼會令人將她的屍體直接扔進護城河?”
“誰知道呢,陛下可是這後宮的天,今天寵着誰,明天不寵誰,又有誰說得準,我可聽說我們玉坤宮的主子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是讓娰妃給害的……”
“咳咳,你們這羣小丫頭不好好伺候着主子在這嚼什麼舌根子呢?”內侍總管輕咳,打斷了侍婢們熱火朝天的八卦,一衆侍婢見是內侍總管,立馬閉嘴起身相迎。
內侍總管瞪了眼爲首的婢女,“皇后娘娘怎麼樣了?”
“奴婢給娘娘餵了藥,娘娘依舊昏迷不醒不見起色”,婢女低頭生怕總管責罰。
內侍點頭,“這位是來爲娘娘診治的新大夫”,說完看了眼衆侍婢,“在這宮中要保住性命就要管好自個的嘴,都該幹嘛幹嘛去。”
安慧隨總管進入寢殿,所有的視線都被牀上那人兒佔據,握着那纖細手腕的手微微顫動,現在的阿璃就好像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一般。
內侍看着安慧微紅的眼眶,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禪師,娘娘這可還有救,您給老奴一句明話,陛下那邊還等着交代呢。”
安慧未答話,從懷中取出一隻瓷瓶,這是他以冥女之血和鬼煞之須爲藥引配製而成的解藥,輕輕將阿璃上半身托起,讓她的頭側枕在他胸前,打開手上的瓷瓶的塞子,混着血紅的液體緩緩涌入阿璃口中。
半晌,只聽一連串咳嗽聲傳出,安慧放下手中瓷瓶,伸手輕撫阿璃的後背,直到看到那雙黑亮的水眸緩緩睜開,那冷然的臉上才浮現出溫柔的笑顏,“阿璃,還難受嗎?”鑽心之痛即使在睡夢中也不會減少半分。
阿璃茫然擡頭,目光點點焦距在安慧身上,她已經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一頭扎到安慧懷中,雙手緊緊抱住安慧的腰,“安安,我總算是見到你了”,多少次在昏睡中她以爲自己就要死掉,如果讓她重選一次她一定不用這麼自殘的方法和外界取得聯繫。
這一夜安慧靜靜摟在阿璃直到她沉沉睡去,即使手臂痠痛得厲害他都不忍動作,生怕會吵醒阿璃。
“她很信任你”。
安慧擡頭看着窗臺邊的青山君,“陛下有何指教?”
青山君淡淡一笑,“謝謝禪師救了朕的皇后,所以朕想請禪師留下,參加皇后的冊封大典。”
安慧蹙眉,“陛下這是想軟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