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男人給女人帶禮物,無非是化妝品首飾,或者是包包服裝之類的,若是給心儀的女人,就是多加一點小心思,像陌啓年這樣身資百億,坐擁幾個上市公司的大老闆,出手也肯定是不一般的,必定是什麼限量款。
然而,當陌啓年拿着他帶來的禮物,放在季瑾之面前時,她不禁愣了一下。
因爲擺在面前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
深褐色的皮質盒子,沒有蝴蝶結作爲裝扮,也沒有任何象徵禮物的樣子,就那麼一個盒子,擺在了她面前。
他拉過椅子,坐在一側,還說,“打開看看。”
季瑾之點頭,緩緩的打開了盒子,看到裡面放着一條……羊毛被!
仔細一看,不對,是羊駝被。
就是那種脖子長長的,名字有點類似罵人的動物,用它身上的毛,做出來的被子。
估計蓋在身上,感覺一定特別吧。
季瑾之伸手摸了摸,質地舒軟,卻是上等品,陌啓年在旁又問,“喜歡嗎?”
她笑了笑,“嗯,很舒服,喜歡的。”
“再打開看看,裡面還有禮物。”他又說。
季瑾之好奇的往下翻,又看到一個包裝盒,這一次,明顯包裝上用心了很多,最起碼已經有了蝴蝶結,她小心翼翼的拆開,裡面放着的是澳洲特產的魚油。
看到上面標註的英文字母后,季瑾之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最後也只好點頭一笑,“很好,讓你費心了。”
陌啓年卻笑了,“還有禮物呢!”
“額……”
季瑾之無奈,只好繼續翻找,這一次,又是一個很漂亮的禮盒,打開後,裡面是巧克力。
將羊駝被全部拿出,下面竟然放着差不多八.九個小禮盒,每一個都繫着蝴蝶結,漂亮的一塌糊塗。
不管裡面到底有什麼樣的禮物,就光這份心,她就已經很感動了。
要知道,一個男人,肯花時間和精力,在出差的時候,如此費心的爲你挑選禮物,就實數難得了。
陌啓年微笑着,站起身說,“你慢慢拆吧,我去看看海利,等下吃晚飯了,我再來喊你。”
她點點頭,待陌啓年走了以後,她將那些禮盒全部倒在牀上,一一的拆開,都是澳洲的特產,有果醬,巧克力,還有護膚品,最後就是澳洲的一些名牌奢侈品。
但這個男人很會避重就輕,選擇的品牌都是一些價位比較適合的,沒有那麼一擲千金,讓她覺得受寵若驚,不敢接受,價格幾萬而已,談不上貴重,但心意很重要。
看着那堆在一起的禮物,她不禁嘆了口氣,紀承淮啊紀承淮,到頭來,你拿我當什麼了?你們每個人手中的接力棒嗎?
在你倒下的那一刻,又傳遞給另一個人。
這麼說來,那陌啓年就是你選定的下一個人選?
如此做法,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呢?
陌啓年回國後,也好像休假了一樣,一連好幾天,都窩在家裡,陪着海利玩,陪着她散步,傍晚的時候,他們三個人會選擇在外就餐,簡單的吃一些家常菜,或者是特色小吃。
簡單的生活,過了差不多七八天,月事也徹底過去,季瑾之的身體也就恢復如初了,又繼續滿血復活,像個女鬥士一樣精力充沛。
這段期間,德利鑑定所將很多工作發來她的郵箱,讓她抽空處理一下,雖說工作量比坐班時還要大,但好歹也不算無聊,她還蠻欣然接受的。
不過,面對陌啓年的百般照顧,她還覺得很不舒服,抽空這天晚上,吃完了飯,她便去了陌啓年的書房。
兩個人坐下來,陌啓年沏了茶,給她一杯,自己一杯,季瑾之也不着急喝茶,只看着面前的茶杯,熱氣嫋嫋,許久才道,“我想抽空和海利搬出去住了。”
陌啓年心裡驀然一滯,到最後,她還是說出了這句話,猶豫多時,他輾轉道了句,“打算好了?”
“算是吧!”她端起茶杯,微微的抿了一口,好燙,又快速的放下了。
晚風有些涼了,透過敞開的窗子,吹了進來,拂亂了她的長髮,柔美的容顏,在柔和的燈光下,更顯得傾國傾城。
到頭來,還是抓不住她嗎?
陌啓年的心裡有些失落,但卻不好表露,只說,“需要我做什麼嗎?”
她搖頭,“你做的已經很多了,不用了。”
陌啓年看着她,“其實,你沒必要這麼排斥的。”
季瑾之詫然一驚,前不久,陌少川也和她說過類似的話,再次聽到,已經分辨不出自己的心境,到最後,她只是低頭不禁自嘲一笑,“我只是怕添太多麻煩。”
“那你也應該明白,能添的麻煩,向來都不是麻煩。”
季瑾之心裡一滯,接着又笑了,“那是對你而言。”
“你知道的,這些都不是理由。”陌啓年道。
這話說的有些急了,一出口他便後悔了。
他知道季瑾之很敏感,擔心這些話,會造成她心裡的某些負擔,或者,再觸動什麼不好的情緒。
但這次並沒有,她想了想,才仰起頭,說,“我不希望你成爲第二個紀承淮,這個理由,夠嗎?”
陌啓年愣住,隨之,想明白了,又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不會的。”
季瑾之看着他,沒有多餘的反應。
只是心裡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太自信了吧!
“除非你已經找到了其他的地方,不然就住在這裡吧!我不會難爲你,也不會讓你爲難,你就當我是……一個好朋友,或者是哥哥,都可以的。”
陌啓年明白,她是個滿心瘡痍的女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心態卻早已像個垂暮老者,曾經一度爲了兩個人,而傾盡了所有的感情,若想讓她再接受一個人,真的很難。
他已經等了她十幾年,也不怕再多等些日子。
反正,他們來日方長。
季瑾之猶豫了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所幸就沒有回答,只是禮貌的站起身,走出了書房。
而原本第二天收拾東西帶海利搬走的舉動,也慢慢的被擱置了。
並不是她不想搬走,而是第二天,又出了其他的情況。
翌日的天氣並不是很好,有些陰天,從早上起就看不到太陽的影子,天也悶悶的,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這樣的天氣,對季瑾之來說,是極爲不利的。
陰天了,就代表着要下雨,她腿上和手上的舊傷,又要復發了。
受過的傷,大腦有的時候隨着傷口的癒合遺忘了,但是肌肉和骨骼不會,他們會在每一個陰天下雨,颳風變天的時候,提醒着你,曾經在某個時候,受過怎樣的傷害。
但對季瑾之卻不公平,除了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場車禍外,她什麼都不記得,包括所謂的車禍,到底是怎麼發生的,都無從得知。
毫無記憶的她,就要飽嘗如此大的折磨,老天是不是真的有點殘忍了?
她從早上起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尤其是雙手,曾經粉碎性的骨折,導致現在手中還存留着一定的鋼釘,碰上這種天氣,要想舒服纔怪。
但偏偏這個時候,姜麗打來了求援電話。
幸好這次不是屍檢,而是一個學術上的問題,幾位老教授組成的法醫組在開會,將姜麗圍在其中,成了衆矢之的,季瑾之只好打車前往,替她解了圍。
從仁濟出來,她錯過了幾輛出租車,就想着在路邊走走吧,邊走邊覺得雙腿也開始發疼,無奈,便從包裡拿出了止痛藥,隨便倒出幾粒藥,剛要玩嘴裡送,卻不慎有兩粒掉了,她忙蹲下身,撿了起來。
再次往嘴裡送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宛如一道清風拂過,似乎還帶着些許的焦慮。
“掉到地上了怎麼還吃?”
她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回過頭,錯愕的看着出現在身後的男人,竟然會是陌少川。
一個星期不見,怎麼又遇到了?
怎麼每一次她來仁濟,都會遇到他呢?
多少有些奇怪的,但季瑾之也沒有問,只是看着他,在陰沉的天氣裡,一身的清雋,成熟的俊臉,眉目從容,精緻的薄脣,脣角微微的上揚,帶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來,格外的引人注目。
季瑾之尷尬的放下了手裡的那幾粒藥,將其中掉在地上又被她重新拾撿起來的兩粒,扔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再回來時,陌少川對她伸出了手,他說,“吃的什麼藥?給我看看。”
他像個家長,在檢查孩子的功課,季瑾之本是想拒絕的,但無奈身體做出了本能的反應,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將手裡的藥瓶送到了他的掌心裡。
這樣的舉動,讓她只覺得尷尬,有些彆扭的低下了頭。
他看了看,在注意到是止痛藥時,清雋的劍眉皺了起來,“你怎麼也吃止痛藥?”
這話問完,他心裡就有了答案。
陌啓年說過的,她之前在美國也出國車禍,加上五年前綁架時受的傷,沉積在她身體裡,就像是一種病症,久久無法根除。
看着她的眸光加深,想不到五年來,自己痛苦的同時,她也在跟着受折磨。
她低着頭,解釋說,“幾年前我出過一場車禍,傷雖然好了,但落下了個病根,天氣不好的時候,習慣的吃幾粒。”
陌少川深吸口氣,將藥瓶又遞給了她。
季瑾之接下來,又擰開了藥瓶,倒出幾粒,正要吃的時候,陌少川已經轉過身,大步走向車那邊,他腿長步子大,幾秒的功夫,又走回來,手上多了一瓶礦泉水。
他擰開後,遞給她。
季瑾之禮貌的接下,配合着礦泉水,將藥吃了下去。
看她吃完了藥,陌少川也忽然來了興致,說,“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帶你去個地方嗎?不算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