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的歲數再也拖不起了,你明白嗎?
經過門口的顧妙亭正好聽到這番話,一下蒙了,想也不想就推開門進去。
看着正是一臉憤然的顧思全,“爸,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
顧思全看見她,也不似以往般寵溺,只道:“我說什麼?我說我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女兒!你那大伯母平日待你不薄,而你卻連和外人勾結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真讓我心寒!你再敢胡作非爲,當心我下回就把你的腿打殘了!滬”
顧妙亭從出生到現在都未受過一句重話,何況是現在這般嚴厲的責罵腹。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這些日子她整日忐忑不安。
如今再被責罵,一時委屈涌上心頭,投入李韻敏的懷裡:“媽……爸從沒有這樣罵過我……”
李韻敏這幾日想着事情,心中有些顧忌,先前再聽到顧思全說到許家的下場,更是不由得擔心。再看委屈的女兒,憐惜地撫着她的頭:“乖,妙亭不哭,你爸心情不好,所以才這樣,你別哭,聽媽跟你說。”
顧妙亭被輕聲哄得平靜了一些,李韻敏低聲道:“這次的事情,雖然你不知情,也是叫人矇蔽其中才會犯糊塗,但是你表哥前幾年沒了爸爸,現在他媽又走了,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不是小事,所有老夫人身邊與這件事沒關係的人都難辭其咎,何況是你。”
顧妙亭聞言,忽然有些驚愕然,凝神的看着她。
李韻敏頓了頓,道:“……這件事情,不關你的事,想必你表哥也不會糊塗到那個地步,你年紀也要小他小的多,等這兩日,我帶你一起去給他道個歉,求他原諒,這件事情自然就過去了。”
一向心高氣傲的顧妙亭,聞言,一萬個不答應:“我不要!我纔不要!”
顧思全見她一副不受教的模樣,瞬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還不要?你仔細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情,是一個晚輩該做的嗎?不什麼不,這件事容不得你!說起來,聽說他那個老婆最近回來了,到時候挑個她也在的日子上門陪罪道歉,有她在,到時候幫你跟表哥說幾句好話,這件事情也就容易解決些了。”
顧妙亭頓時哭了起來,緊緊抓着李韻敏的衣服,抽泣道:“我不要…媽……”
顧思全平時最疼這個小女兒,這回卻是鐵了心腸,沉着臉:“你若是不要,就不要怪我以後不認你這個女兒!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去給我向你表哥道歉!第二個是從此不是我顧思全的女兒,我說到做到,誰來求情也沒用!”
顧妙亭何止被今日這般對待過,被罵得委屈難過,抹了把淚,咬了咬脣,直接就從房間裡跑了出去。
李韻敏要來哄她,聽到背後父親的吼聲,她微愣,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邊哭邊跑回了臥室裡,大力甩上門,一頭栽進枕頭被子裡,不停的哭,哭的聲嘶力竭。
恍惚間,一個多月前的記憶在大腦裡走馬觀花地閃過……
除夕那日,天氣異常的陰雲密佈,不過是上午時分,眼看就要天黑了般。
從車子裡出來,司機要跟上,顧妙亭朝他擺擺手,“不用,你在這等着就好。”
司機見顧老夫人沒異議,便也坐在車裡,沒有尾隨而上。
顧老夫人往超市方向走去,也不去看身後的來人,一直到有人開口喊她。
“顧老夫人!”
那聲音有些熟悉,她厭惡的皺了下眉,並不理會,不理會。
顧妙亭轉過臉,就看到一襲白色皮草,搭着黑色蕾.絲涼絲長裙內搭,腳上一雙十釐米紅色高跟,腳步卻微快,正朝着她們走過來,同時向她使了下眼色。顧老夫人卻沒有注意到,直接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漠視許雨晴的存在。
許雨晴一愣,沒想到她的態度仍是如此的惡劣。
看着她要走進去的地方,是專賣嬰兒用品的地方,更是憤然。
她凝了凝神,立刻又是奔到她面前擋住在老夫人面前。
顧老夫人瞥了她一眼,神情漠然,“你做什麼?”
許雨晴平復下心情,微笑道:“媽,你來買東西嗎?我陪你一起吧。”
顧老夫人卻是不領情,只冷冷的掃她一眼
tang,“讓開。”
許雨晴瞧着面前的老夫人,一時料不到她的態度如此堅決,再看顧妙亭,也帶着狐疑的眼神看着她,這個發覺讓她心中感到了恥辱,一下也不再對要通過老夫人去到顧又廷身邊而抱有希翼,惱羞成怒:“老夫人,你瞧不起我嗎?”
她突如其來的問話,老夫人並不回答,只看着她,神色無動於衷。
“顧老夫人!你瞧不起我!但你有沒有想過,之前我是怎麼會逃婚的?顧又廷是怎麼對我的?我那時候才二十幾歲,他那樣一直冷落着我,讓我怎麼受得了?我當時難道有做錯嗎?”許雨晴瞪眼,控訴道。
顧老夫人聽完,也不心軟,只淡淡道:“許小姐,真不知你哪來這麼大的口氣,開口閉口就指責我們又廷!殊不知這門婚事,你當時不退,他也是要退的!”
許雨晴怔了一怔,問:“你什麼意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老夫人只恨不得以後能不再見到這人一眼,想到這,便鏗聲道:“憑着我們老二的家世,他的出身,整個港城哪家的千金娶不到?當初若不是着急要成親給老爺子沖沖喜,你以爲能答應和你的婚事?憑着我們顧家的聲望,再怎麼輪,也輪不到你許家!”
許雨晴被當頭一棒,一下氣焰少了一半,“那……那你們爲什麼還要答應?”
顧老夫人冷笑道:“你簡直不知天高地厚!這麼多年,你沒去問問許耀華?當初是他主動上門說的親事,你不知道?若是你不信,回去便可問問你那爸!待確定了後,就不要再對我們老二癡心妄想!好好過你大小姐的日子!”
這一番話說的又狠又急,許雨晴聽的直咬牙,渾身發顫,強自忍住。
顧老夫人見她如此模樣,也知夠了,不再說下去,只淡聲道,“妙亭,我們走。”
顧妙亭點頭,忙要和老夫人離開,就見許雨晴笑道,“我不配?真是可笑!”
“老夫人,你覺得我配不上他,那你覺得誰配得上?是你現在那個前兒媳婦,好像叫白謹言的?她就配得上了是不是?你說我被瞞在鼓裡,那你呢?”許雨晴豁出去了般,狠聲道,“你想不想知道,你那個兒媳婦又是什麼樣的貨色?”
顧老夫人剛邁動的身影頓住,轉過臉去望她。
顧妙亭勸道:“大伯母!我們走吧!天看着就要下雨了!”
顧老夫人沒理會,只瞪着那面容扭曲的許雨晴,“你說什麼!”
“要聽是嗎?好吧,這可是你讓我說的,我告訴你,你那個兒媳婦懷孕了,你知道吧?但你又知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個智障兒?因爲她發現懷孕時,去吃了墮胎藥,結果沒流成,所以要是孩子生下來,以後不是殘廢就是個智障!”許雨晴理智一下瓦解,全數的吐露出來,狠聲道。
顧老夫人身子一下不穩,心息急喘,半晌,才冷聲喝道,“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呵呵,因爲她去做人.流的時候,找的醫生就是我朋友,你說巧不巧?!”許雨晴笑了幾聲,又說:“你不相信我,可以問你身邊的親侄女,她也知道這件事情!”
顧老夫人喘着氣,不再看她,只去望顧妙亭,質問:“她說的是真的嗎?”
顧妙亭猶豫不決,忽然想到什麼,在老夫人的凝視下,點了點頭,“我當時和少齊一起去醫院,確實是碰到她去檢查,我手上還有她的檢查單,可以看到上面有負責醫師的名字,我問過,小孩確實是不好,因爲她服過藥……”
說完,低下臉,咬緊牙關,心裡暗想:那個女人水性楊花,就算是被老夫人逼得把孩子打掉也是活該,誰知道她有過多少男人,目前距她所知就已經有少齊和表哥……想到這,更是憤然不平。
等再擡頭,神情忽恐慌起來,就見老夫人臉色開始發白泛青,瞬時有些怔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心頭一緊,趕緊跑開去跟司機拿藥,而那邊的許雨晴忽然見到一輛摩托車朝着她們的方向飛馳過來,趕緊步履踉蹌地退後數步。
只聽身後瞬間響起連連尖叫聲,顧妙亭猛地回頭,看到老夫人軟軟倒下在地。
許雨晴也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喘了口氣,慌作一團,想也不想就轉身跑走。
畫面從腦海裡消失,顧妙亭埋在枕頭的淚臉淨是慘白,牙齒不可抑制的咯咯互撞。
她根本不知道許雨晴是故意策劃的這一切,誘騙她約老夫人出來在超市門口見面,明明只說讓老夫人知道真相,回去令那個女人滾出顧家……可她爲什麼要買兇殺人?!想到當時見到的最後一幕,她仍是忍不住顫抖。
車開到一半,顧又廷要回集團處理些事情,謹言便直接去工地。
到了工地,王婧正在和工人交談,看到她,遠遠招招手打了聲招呼。
她扯了扯脣,便往另一邊的方向去巡察着工地。
見那次大火後所損失的已漸漸完善起來,工人們更是戰戰兢兢,
愈加認真對待工作,不敢有半分忪懈,頗有些因禍得福。
晚上下班,王婧打算請路柏琛吃飯,商談工程貨款的事項。
王婧在打電話前,問她晚上有沒有空,身體方不方便。
自那次後已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面,當時剛好碰上年假,回來後她又要工程家裡兩邊跑。
有些需要交談的事情都是王婧出面,但這樣避謙卻不是長遠之計。
白謹言想了一會,點了下頭。
而後便又給那人發了條短信過去,簡單說明自己會晚些回去。
王婧這回定的是港城頗有名望的西餐廳。
寧靜雅緻的包廂裡,她們一進去,就見到坐在裡間的路柏琛。
他早早就來了,一如既往的紳士風度。
坐下後,大家幾番寒暄幾句,很快便直往主題,路柏琛態度溫和,只道這兩日便讓人安排,由於已熟絡,席間聊完工作上的事情,王婧說起最近顧林和許民商業競爭的熱門話題,對這件轟動一時的新聞,路柏琛亦有耳聞,低聲迴應,謹言低頭不語,只聽着他們交談。
“都說許民的股份以後會漲呢,我叫我朋友不要拋,到時候也許會翻幾倍。”
“嗯,這是個沒準的事情。”
誰也不知道許民集團什麼時候會被顧林集團收購。
若是到時候股份轉到了顧又廷名下,他要逆轉局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婧興奮的看着他,“路總你也覺得啊?那我回去叫我朋友一定不要拋!”
路柏琛點頭,又道:“手上現有的可以暫觀局勢不拋,不過最好是不要買進了。”
王婧剛心裡確實有涌現要去買幾分來增值的念頭,聽見路柏琛這樣說,一下疑惑的看着他,就聽他道:“我曾見過那個許耀華幾面,雖是已有年紀,但待人接物的態度都恰到好處,與顧又廷強硬的作風相比,更得同行的讚譽,許民集團的人力財力賭不過顧林集團,但人脈卻是極好,有人出手相助想翻身不是件多大的難事,不似他,雖是年紀小,但作風強硬,雖是能令人信服,卻難免得罪人,所以目前……一切都只能說是未知數。”
謹言正喝着溫水,聽到路柏琛的話,動作有些微頓。
王婧住的地方稍近些,路柏琛將她送回酒店,再叫司機開去謹言的住所。
車子很快在小區的門口停下來。
謹言向他道謝,開了車門,她正打算下車去,路柏琛出聲道,“謹言。”
謹言定了定神,回過臉,也不再避嫌下去。
她應了聲,又問:“路先生,有什麼事嗎?”
路柏琛視線在她小腹上停留幾秒,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上回我的問題,你考慮好了嗎?”不等她回答,他又說:“我離婚到現在已有六年多,我現在的歲數也再拖不起,相了幾個對象,各種性格的都有,但還是想找個沉穩些的,你明白嗎?”
謹言明白,卻無法迴應:“您的條件擺在那裡,想必是沒有多大困難的。”
路柏琛微一怔,很快又微微一笑:“這是你的答案?”
她的聲音也很自然,“嗯,是的。”
路柏琛點了點頭,不再爲難。
謹言向他道了聲別,很快便下了車,往小區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裡,就見客廳的燈是亮着的,謹言看了眼時間,又去臥室找了下,卻沒看到人。
從臥室出來準備去洗手間看看時,經過廚房卻看到個身影,正在打着雞蛋。
她愣愣的瞧了一會,才終於反應過來,走上去:“對不起……抱歉……”
聽到聲音,顧又廷擡眸睨向她:“對不起什麼?”
謹言從他手裡拿過碗,挑出裡面瑣碎的雞蛋渣殼:“我回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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