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氣。”
此時，安德森先生狡黠笑道：“如果真的要謝我，你可以幫我勸勸俞，讓他把蛇角轉讓給我吧。”
“這個我可幫不上忙。”王觀連忙搖頭：“讓他知道我隨意許諾，肯定和我翻臉不可。你想買蛇角碧犀，還是自己找他商量吧。”
“找了，但是一聽我提這事，他就直接掛斷電話……”安德森先生嘆氣道：“我已經出到三百萬美元了，他都不同意。讓他自己報價吧，他又不給答覆，真是不明白他想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肯定是不想賣東西唄。
王觀不相信安德森先生不明白，但是看他失望的模樣，少不了要含糊其辭的安慰兩句。免得反過來被抱怨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拋開一些旁枝末節不提，反正在王觀看來，今晚的宴會最有價值的就是安德森先生的這一句話了。只不過，方明升卻不這麼認爲。
在宴會結束之後，許多客人離開了，方明升卻厚着臉皮不走，希爾先生也不可能趕人，相反還要安排住宿。或許是已經套出了什麼消息，又可能是喝了許多酒，反正方明升精神比較亢奮，夜深了還依然拉着王觀東拉西扯，卻出奇地沒有透露任何口風。
王觀也有些煩了，想了想之後，乾脆說道：“方老闆，我明天要回去了，你呢？”
“不用這樣急。”方明升沒聽明白，所以擺手笑道：“倫敦的事情有餘味負責，你坐享其成就好。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們陪阿布杜爾王子去騎馬打獵……”
“不是回倫敦。”
適時，王觀搖頭道：“是回中國。”
“啊？”
方明升愣住了，驚訝道：“怎麼突然急着回去？”
“剛纔安德森先生告訴我，朱大先生可能去臺灣了。”王觀解釋道：“而且倫敦的事情有餘先生負責，有我沒我都行，那我乾脆返回京城和錢老商量一下，說不定又要跑臺灣一趟。”
“哦。”
方明升恍然，臉上卻露出猶豫之色。
王觀察顏觀色，自然明白方明升的顧慮，或者說不想這麼快離開的想法。這也是意料之中的情況，他也不覺得奇怪。
商人逐利嘛，對於方明升來說，英國之行並不是爲了追查朱大先生的線索，而是想與希爾先生交流感情罷了。但是現在發現阿布杜爾王子的價值，更加不可能輕易離開。
明白這個道理，王觀也不強求，直接笑道：“方老闆不用爲難，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留下來也好，如果餘先生那邊發生什麼狀況，也可以幫忙照應一下。”
“這自然沒問題。”
王觀給了一個臺階，方明升自然順勢下來了。
接下來也不多說，可能是覺得不好意思，方明升也不好再打擾王觀了，立即返回自己房間休息。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王觀隨便找了個藉口，就向希爾先生提出告辭。
希爾先生有些驚訝，自然挽留起來，但是看到王觀態度堅決，也覺得他真有什麼急事，自然不可能攔着不放，所以友好地送他走了。
不久之後，王觀返回倫敦，然後直接找到餘味，和他說了自己要返回中國之事，他肯定覺得十分奇怪。不過在王觀解釋中，他也恍然大悟，比較理解點頭。
“飛來飛去的，真是辛苦你了。”餘味安慰起來。
“沒事，我還年輕，撐得住。”
王觀笑了笑，又與餘味聊了幾句，就直接來到機場買票準備走人了。
買票不久，班機就要起航。看着行李箱安然無恙通過了檢查，被乘服員小心翼翼地存放起來，在衆人沒有注意的情況下，王觀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然後邁着輕鬆的步伐上了飛機。心情十分愉快，感覺長達十小時以上的行程卻沒有那麼枯燥乏味了。
實際上，王觀之所以急忙離開英國，不僅僅是由於知道了安德森先生提供的消息，更主要是由於在希爾先生寶庫得到的東西太珍貴了。珍貴到王觀不想有任何耽擱，而是選擇了第一時間返回京城，免得出現什麼變故。
現在上了飛機以後，班機在空中飛行，王觀終於安心了，心情舒暢之下，居然有幾分放聲高歌的衝突。但是考慮到自己五音不全的嗓子，以及旁邊睡倒一大片的乘客，他還是十分明智放棄了這個舉動……
十個小時一晃而過，飛機順利抵達首都機場。
下了飛機之後，王觀拖着行李箱，隨着人流走出了機場，擡頭一看，哪怕現在天空有幾分灰濛濛的顏色，他卻覺得無比明媚。
定了定神，王觀招了一輛出租車，不到半個小時就返回大宅門。
“你怎麼回來了？”
值得一提的是，王觀根本沒打電話通知錢老自己返回京城的事情，所以看到王觀的身影，錢老自然十分驚訝。
“在英國待着不舒服，所以就灰溜溜跑回來了。”王觀開了句玩笑話，隨即左顧右盼道：“飛白呢，已經回家了？”
“嗯。”錢老淡笑道：“待了兩天就坐不住了，昨天一大早就回去了。”
之前說過了，俞飛白祖母大壽將即，他肯定要回家幫忙籌備。知道這事，王觀點了點頭，就笑着說道：“回頭我要是有空，也過去湊個熱鬧。”
“你不是回來了嗎，怎麼會沒空？”
說話之間，錢老若有所思道：“是不是事情出現什麼變故？”
“確實是有些意外。”王觀承認道：“有人告訴我，朱大先生可能去臺灣了。”
“臺灣？”
錢老一怔，連忙問道：“具體怎麼回事，詳細和我說說。”
“那個安德森先生，錢老您應該知道了，前天才證實朱大先生在西雅圖待過一段時間。不過在昨天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那人曾經和他說過，要去臺灣一趟……”
王觀解釋起來，也有幾分遲疑：“就是不知道，那人現在去了臺灣沒有。或者沒去，又或者就在臺灣，就怕他已經走了。”
“不管他走沒走，這確實是條重要線索。”錢老表情多了幾分慎重，微微沉吟道：“別的地方就算了，如果是在臺灣就好辦多了。”
王觀明白錢老的意思，畢竟大陸與臺灣就隔了一個海峽而已，兩地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與英美相比，臺灣相當於大半個主場，可以調動的力量就比較多了。
反正據王觀所知，錢老在臺灣就有不少朋友，只要他老人家打幾個電話過去，他的朋友肯定樂意出手幫忙調查這事。
“不對……”
與此同時，錢老卻反應過來：“這個線索確實比較重要，但是你沒必要親自跑回來呀，直接打個電話不行嗎？”
“突然想家了，所以就回來了。”王觀頗有感嘆道：“出門在外，尤其是到了外國，語言存在障礙，溝通十分困難，想想還是家裡舒服啊，真不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往外跑。”
“不要轉移話題。”
區區小伎倆，錢老根本不可能上當，好奇追問起來：“說吧，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昨天還說得好好的，要協助餘味舉行研討會，再打聽朱大先生的下落。就算現在有別的線索了，但是也不能撒手不管那事呀。”
“在我的印象之中，你不是那種中途而廢的脾性。”
錢老眼中透出智慧光芒：“肯定是遇到什麼狀況，讓你覺得非要立即回來不可，不然的話就算在國外待得再怎麼不舒服，也會把事情辦妥當了纔回來。”
就好比錢老了解王觀一樣，王觀也知道隱瞞不下去了，立即笑道：“您老真是法眼如炬，明察秋毫。您說對了，就在昨天，我不僅得到了朱大先生可能去臺灣的消息，更得到了一件東西。感覺東西好像很珍貴的樣子，害怕夜長夢多，就趕緊帶回來了……”
“什麼東西？”
錢老一聽，在好奇之餘，也多了幾分重視：“拿出來看看。”
王觀就等這句話了，聞聲立即在行李箱中把東西取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擱在桌子上，再請錢老仔細觀賞。
“石雕？”
乍看之下，錢老微微皺眉。不過也沒有輕易下結論，而是伸手把東西拿起來仔細觀察。掂量了片刻之後，他突然發現了一些特殊情況。
“不是天然石雕。”
適時，錢老擡頭道：“起碼有部分不是天然石頭。底下的石紋不對，有微微的顆粒狀，這是用石粉混凝起來的東西。”
“就知道錢老目光如炬，一下子就看出破綻來了。”王觀稱讚起來，要知道東西擱在希爾先生家族已經幾百上千年了，居然沒人察覺其中的蹊蹺，真是一羣睜眼瞎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不怪希爾先生的祖先。畢竟成爲貴族以後，對於那些石頭製作的東西肯定是瞧不上眼了，能夠保留下來也算是對於始祖的尊重。
對於貴族來說，平時觀賞金銀珍寶還來不及呢，誰會真的稀罕幾塊破石頭？
說起來，就是由於這種無視，才使得東西平安流傳了千百年，然後被王觀發現了，終於等到了重見天日的一天。不然的話，可能要一直明珠暗投下去，直到永遠永遠，說不定東西毀了也沒人識破其中的奧秘。
從這個角度來說，王觀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