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跟徐胥的通話之後，張天元就又來到了客廳之中，劉大彬正在那裡喝着白開水，剛剛倒的咖啡則是一點都沒有碰。
“大彬哥不喜歡咖啡？”
“是不太習慣那苦味，跟中藥似的。白開水就行了。”劉大彬苦笑了一聲道。
“喜歡喝茶嗎？”
“茶還行。”
“那好，展飛，麻煩你給大彬哥泡壺茶，就用我隨身帶的那個茶葉。”張天元對着窗戶旁邊的展飛喊了一聲。
展飛點了點頭，就去泡茶了，然後張天元看向了劉大彬說道：“大紅袍，頂級的烏龍茶，味道非常不錯，待會兒你好好嚐嚐。”
“大紅袍我聽說過，那茶葉好像很貴吧。本來這次的事情都是你幫了我，我還沒怎麼報答你呢，你看你又破費。”劉大彬很不好意思地說道。
他並不是一個笨人，今天的事情，雖然有很多到現在他依然想不明白，但基本上還是清楚的，反正就一句話今兒要是沒有張天元幫忙，他這會兒要麼已經上了去美國的飛機，要麼就是被關進局子裡頭了，而無論哪一種，都是他不情願看到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張天元，他不敢做夢在白家井這個地方打造一個正兒八經的瓷都，跟那些老外的瓷器拼一拼高低。
“大彬哥，說那些就沒意思了。我幫助你，也是幫助我啊。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也不會生出在這裡弄個瓷都的想法。今天那老外的囂張氣焰我是看出來了，王八蛋，雖然很可恨，但有些話卻是事實，咱不承認都不行。咱們國家的這些個大師，不是水平不行，只是缺少與人分享的想法，都把自己的作品當成了私活，當成了寶貝。唉，弄到現在就是這麼個狀況了。難得大彬哥你願意共享自己的技術，其實要說感謝的話，應該是我感謝你啊……”
張天元可沒少見到高仿大師或者瓷器大師。包括去西江陶瓷鎮見到的，甚至包括那個素未謀面的瞞天王，這些人只爲了一己私利，從來沒有想過把自己的技術拿出來分享，自己吃飽喝足就行了。並不在意別人怎麼樣。
這個時候，展飛已經泡好了大紅袍拿了過來，給張天元倒了一杯，又給劉大彬倒了一杯。
劉大彬顯然不會品茶，不過即便如此，那大紅袍的香氣依舊是令人迷戀，他竟是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說了一聲“好香”。
“這就是大紅袍的好處之一了，簡直是香飄四溢啊。行了展飛，你這一天也累了。去睡覺吧，不用管我們了，這可是五星級酒店，外面都有保安的，不會發生電影裡那種情節的。”張天元等展飛泡好茶之後就笑着說道。
“不用，你都不累，我也不累。”展飛依舊是到了窗邊，然後搬了把椅子坐着，嘴裡面放了一顆口香糖嚼了起來。
見他不願意休息，張天元也沒多說。這展飛就是這個性子，自己強迫不得，乾脆就不要去管了。
“張兄弟，你簡直太擡舉我了。這梅瓶、美人醉、唐三彩以及紫砂壺我可以說是都融會貫通了，絕對相信不會輸給任何人。不過明代的瓷器，我纔是剛剛開始研究而已，如今對明青花稍微有些經驗，可是其餘的仍舊拿不準火候以及用料，還需要大量的資金配合實驗才行……”
劉大彬可以說真得是很謙虛了。就算他對明代那些瓷器一竅不通，僅僅是憑藉對梅瓶、唐三彩、美人醉以及紫砂壺的精熟，這一輩子也可以衣食無憂，而且可以過上非常好的生活，但他硬是要折騰自己，去研究新的東西，攻克新的難題。
這就是一個陶瓷瘋子的最直接表現了。
張天元之所以欣賞劉大彬，也是因爲這一點，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不斷去鑽研技術，不會因爲一點點成績就沾沾自喜，最後是不思進取，不願意再有寸進了。
去投資那樣的人，肯定是不行的，最後絕對非得賠死不可。
但劉大彬不一樣，他有着對陶瓷技術近乎瘋狂的追求，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張天元花費巨資來培養和支持了。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研究，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張天元笑着說道：“而且其實我們還可以通過你現在所會的這些東西狠賺一筆。”
劉大彬愣了一下，這才問道：“張兄弟你的意思是讓我繼續做高仿來賣錢？可這些東西做得多了也就不值錢了啊，藝術講究的是高精尖，同樣的東西太多，就容易讓人厭倦。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您要是真想要，這些東西我已經非常熟悉了，你只要派給我幾個懂行的人，我在旁邊指揮，那燒製出來的都不會比我親手燒製的差，花費方面當然也不會太多……”
作爲劉大彬來說，他其實心裡頭一直都是想要報答張天元的，只是總覺得自己好像怎麼做都報答不了，因爲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好像張天元根本就不需要，好不容易聽到張天元說出了上面那句話，就產生了一些想法。
張天元笑了笑道：“高仿終究只是高仿，仿得再好，那也終究是仿品，作品少了，能賣個好價錢，但是作品太多的話，就賣不動了，很多人收藏瓷器，看中的可不是其藝術價值，看中的就是時代價值，歷史越悠久，他們就越覺得好，縱然現代瓷器比古瓷水平更高，可是也很難媲美古瓷的高昂拍價。我的確是想要你做的那幾樣東西，但不要高仿，要‘真品’！”
“真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劉大彬愣了一下說道。
“也就是說，我要把你做你的高仿當成真品去國際拍賣市場上拍賣。”張天元覺得自己在劉大彬面前就沒必要隱瞞真實的想法了，要幹什麼，完全可以給他直接說了。
“您還缺這點錢？”劉大彬實在不能理解，縱然當成真品賣，那所創造的利潤也未必就能比得上張天元的神羅集團，他既然要弄瓷都，爲什麼又要幹這種事情呢？
這可不是好事兒啊。
“我當然不缺錢。”張天元笑了笑道：“本身我讓你做這些東西，就不是爲了賺錢，而是爲了攪亂國際市場！讓這些陶瓷器的拍賣價格都降下來，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用更便宜的價格買到真正的流失文物了。”
其實張天元的想法非常簡單，那就是讓劉大彬做出大量的高仿瓷器，然後再伺機等待國際市場上相同類型的拍賣會，如果有類似的東西，那麼就把這些東西放出去，當一場拍賣會上連續出現同樣的東西的時候，那麼價格勢必沒法提高的，這樣一來，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就算引起國際拍賣行的疑心那也無妨，憑藉他跟劉大彬聯手製造出來的陶瓷器，就算是跟真正的古瓷放在一塊，那也絕對看不出分毫差異的。
至於說陶瓷器的靈魂？
有幾個懂什麼靈魂的，再說了，你堂堂鑑定師，就隨口一說那陶瓷器沒有古董瓷的靈魂，所以是贗品，人家不揍你才奇怪呢。
他不怕便宜，反正他爲的又不是賺錢，如果有國外的商家想要大量囤積，那就更好了。
這些人的心思他是明白的，無非就是把這些東西買回去，然後打碎了，覺得這樣存世的相同類型的古董就少了，然後就可以拍個天價。
然而這樣的想法可以說是正中張天元的下懷啊，估計最後這些收購的人可能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讓劉大彬加緊時間多做點唐三彩、美人醉、紫砂壺那就是用來做儲備的，關鍵的時候投放到市場上去，擾亂國際市場的陶瓷器價格，從而達到降低古玩價格的目的。
其實物以稀爲貴這個道理自古通用，很多人都是知曉的，東西存世越少，價格自然就會越高，隨着儲存量的變化，其價格也會有不同的變化。
你比如元青花這東西，它的藝術價值固然高，但其實更重要的，還是因爲有許多人炒作這東西存世極少導致的。
再比如唐伯虎的畫作，一開始的時候，連續拍出了天價，可是後來隨着唐伯虎畫作不斷涌現出來，價格反而沒有以前那麼誇張了。
張天元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讓劉大彬的高仿大量充斥在拍賣市場上，以壓低同類陶瓷器的價格，這樣他原來回收這些古董文玩的想法也會更加容易實現了。
本來張天元也是有這個能力的，但他的能力有兩個缺陷。
一個自然就是所說的靈魂，這個不做解釋，因爲很難解釋清楚。
一個就是仿製出來的東西基本都是全新的，需要重新做舊，可是張天元對做舊完全沒有經驗的，可是劉大彬就不一樣了，他爲了鑽研高仿，連做舊這一套都搞得十分精熟了。
做舊那可不是一個簡單工藝啊，真正出色的做舊技巧，就算是用儀器都測試不出來的，更別說人眼來檢測了。
瓷器做舊最原始的方法是先用牛皮將表面的光亮擦去，這道工序持續少則幾星期，多則兩個月。
然後，將瓷器放入茶葉加鹼的水中，煮5－6個小時，使其去掉表面的“賊光”。
最後，將瓷器擦上皮鞋油，然後埋入土中，瓷表面會把泥土“吃”進瓷器，這樣古舊的感覺就做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