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欽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李淳安走遠。?巨大的心裡落差讓她難過得快要哭出來，塞在喉嚨裡的話像棉花一樣，咽不下去咳不出來，反而嗆人得很。
忽而，身後一道平靜得沒有波瀾的聲音緩緩道“才說李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青天大老爺，李大人的這番話着實令草民大開眼界。”李淳安腳步停了下來，依舊沒有回頭，餘淵手臂伸過去攬住了塗欽夏的肩膀，繼續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夏夏算是年少時做了什麼對不起李大人的事，她年少不懂事，如今懂事了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李大人卻連一個改正的機會都不給她嗎連聽她說一句對不起的時間空閒都沒有嗎”
李淳安驚愕地轉過身。看見餘淵凝着眉，雙目冷若寒星，像涼透的琥珀，渾身散發着淡淡的怒氣。
餘淵聲音冷了兩分，氣勢渾然了兩分，聲線高了兩分，繼續道“你要真是百姓父母官，不應該把她區別對待，而是應該聽她把話說完”
三人之間籠罩的是久久的沉默。
塗欽夏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方纔李淳安那樣說的時候，她雖覺得難過得想要哭，但只要忍忍不至於真的哭出來。可餘淵這麼一說了之後，她酸澀得再也忍不住，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眼淚直管簌簌往下掉。
李淳安看着塗欽夏哭的時候，那乾淨的眼珠子彷彿被一場梨花雨清洗過一遍，越發的顯得明亮，他的眉尖也跟着蹙了起來。
餘淵放在塗欽夏肩頭的手微微彎曲至前，拭掉了塗欽夏眼角的淚水，輕聲哄道“夏夏，現在你有什麼話要對他說的，可以盡情地說了。”
塗欽夏捏着袖子擦乾了眼睛，吸了兩下鼻子，勉強鎮定下來，聲音也有些啞了，道“看在你這麼討厭我的份兒，其實我也不是非纏着你不可。可小時候的那件事確實是我做錯了，我給你道歉，對不起。至於你要不要原諒我，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說完以後，李淳安只輕輕地滑動了一下喉嚨，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塗欽夏便轉身了，道，“鳶兒，我們走吧。”
餘淵安靜地看了李淳安一眼，隨後轉身和塗欽夏一道離開了。
晚，塗欽夏又在街邊吃了兩碗餃子一碗湯圓，餘淵默默地陪着她，實在有些難以置信，她那麼小點兒的肚皮居然能裝那麼多的東西。塗欽夏吃撐了直打嗝，又和餘淵一起在街邊邊走邊消食。
“鳶兒，嗝~謝謝你願意幫我出頭。”塗欽夏突然道了這麼一句。
“沒什麼的”，餘淵似嘆息一般地道，“你沒有一點兒錯，要是我再不說些什麼的話，看着你被欺負，太沒良心了。”說着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雖然我一直不知道良心是什麼東西。”但自從遇到了塗欽夏，他心裡有個地方總若有若無地受着煎熬和譴責。
也罷也罷，塗欽夏的今天，有他大半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