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留香緊咬牙關,臉上因疼痛變得扭曲,整個身子一陣痙攣,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解藥你到底給還是不給?”張無憶雙目赤紅,手上力道又大了幾分。
姜留香吃痛,面部變的更加猙獰,嘴角邊更是有絲絲鮮血滲出,他眼神渙散道:“想……想要解藥?休……休想!”
張無憶聞言,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狂怒,大喝一聲,手中猛然一震,眼看就要將他另外一條臂膀折斷。
就在這時,忽聽遠處有破空聲傳來,急促而又迅猛,緊接着,一道烏光一閃,速度極快,直擊向張無憶。
“小心!”若仙急吼,一顆芳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張無憶先是一怔,隨後快速鬆開姜留香,身子向後越出三丈,於電光火石之間避了出去。
只聽 “鏘!”的一聲,張無憶右手邊上的假山石中間赫然斜插了一支一寸長的玉簪,玉簪纖細,翠綠欲滴,竟有一半扎進了山石之內。
待看清之後,張無憶臉色大變,心中警兆陡生,隨後眼神變得凝重,死死盯着一處,沉聲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下來一見呢?”
話音方落,一陣勁風颳來,吹的衆人睜不開眼,緊接着黑影一晃,姜留香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衆人見狀,大吃一驚,細細打量之下發現來人一身黑衣勁裝,大概四十左右,面上波瀾不驚,絲毫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雙眸子漆黑,還算有些靈性。
姜留香見到來人,先是一愣,繼而情緒變的有些激動,只見他雙腿微屈,似要跪下行禮,看樣子對來者極是恭敬。
“行禮就免了吧,你的傷勢如何?”那人雙手揹負,淡淡開口,聲音低沉如雷,卻又充滿了威嚴。
姜留香苦笑一聲,急忙回道:“多謝宗主關心,不過就折斷了一條手臂,還死不了,只是這次沒能辦好宗主交代給我的任務,屬下難辭其咎。”
“宗主?這人難道就是玄陰宗的宗主嗎?”張無憶爲之一怔,有些懷疑,但瞧見姜留香對他這般恭敬,頓時又打消了心中的疑問。
除張無憶外,其他人也俱是一震,尤其是段羽等人,得知他的身份後迅速圍了過來。
“小子,你的武功不錯!”那人開口,對張無憶頗爲欣賞。
不等張無憶回話,段羽搶道:“你就是玄陰宗的宗主?”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那人嘴角動了兩下,仍是絲毫沒有任何表情。
聞言,段羽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你個老賊,爲了一己之私,掀起了多少腥風血雨,害了多少武林同道,今日我段羽便要替天行道!”
那人聽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陰冷,讓人不寒而慄,良久後又道:“你就是崑崙山段氏的後人?”
段羽道:“是又怎樣?”
那人聞言搖了搖頭,嘆息道:“哎,想當年段氏一脈何其輝煌,六脈神劍更是獨步武林,誰曾想到了今時今日,卻是後繼無人,可惜,可惜呀。”
段羽怔了怔,而後喝道:“老賊,你休要在這裡假惺惺的,可不可惜打過才知道!”
說完,只見段羽陡然向前,十指間迸發出劍氣,一劍強似一劍,如淺灘激流,直擊向對方。
段羽深知對方武功超絕,深不可測,是以一出手便盡了全力,絲毫沒有保留,霎時間,二人之間劍氣暴舞,罡風鼓盪,飛起陣陣沙土,瞧的周圍之人目瞪口呆。
周長風和西門豹大是感慨,他二人行走江湖數十餘年,什麼樣的武功沒有聽說過,可像段羽這般指力化劍的武功倒還真是沒有見識過。
眨眼之間,三十招已過,段羽越打越急,指間劍氣如虹,疾風驟雨般狂掃而出,想將對方立斃於劍下。
反觀那人,氣定神閒,從容不迫,每當段羽劍氣將要掃中之時,他都如同未卜先知一般,輕鬆避過,是以一番酣鬥下來,他的腳下竟未挪出過半步。
“啊!”一聲狂吼,段羽如發了瘋似的衝向對方,並指而立,一道劍光凝實,直直斬了過去。
“段大哥,不要!”張無憶心中大駭,這完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稍有不慎,便會當場引恨,實在是過於兇險,念及此處,張無憶欺身而上,運轉純陽真氣,想要阻止段羽。
那人見狀,冷笑一聲,猛然提起一口真氣,虛影一晃,躲開了段羽這致命一劍。
段羽一擊不中,不見了對方人影,心下已是大駭,正驚疑不定間,忽覺右邊掌影閃爍,如海浪般層疊而來,頓時警醒,腳下急踏凌波微步,想要躲避開來。
掌影如風,虛實不定,來勢又猛,豈是這般輕鬆能夠躲開的,好在張無憶及時趕到,化虛爲實,出掌相擊,卸去了對方大半的掌力,可饒是如此,段羽還是被對方掃中氣門,狂吐了口鮮血,栽了出去。
“段大哥!”張無憶追將上去,將他扶住,而後將他送回大殿交由若仙照看,踉蹌之下,段羽又吐了一口淤血,看樣子着實傷的不清。
“前輩,我來會一會你。”張無憶一個縱身,來到那人面前,一雙星目炯炯有神,透露着自信。
那人依舊平靜如水,絲毫沒有任何表情,只見他掃了一眼張無憶,而後點頭道:“你比姓段的小子要強的多,他的六脈神劍還未練到家也敢過來逞能,就別怪老夫給他些許教訓,至於你嘛,小子,你認爲你有幾成把握能留的下我?”
張無憶想了想,如實答道:“不到五成!”
那人“哦?”了一聲,笑道:“年輕人不驕不躁,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光憑這點你就要勝過那姓段的小子不少,不錯。”
張無憶神態嚴肅,絲毫沒有平日嬉笑之色,顯然將對方當作了勁敵。只見他雙手抱拳,眼神中閃爍出一絲異樣的興奮,平靜道:“前輩還請賜教!”
話音剛落,二人已雙雙橫移出十丈開外,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緊接着,二人相對而視,誰都沒有急着出手。
大殿之內,衆人屏息凝神,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生怕一眨眼便錯過這場驚世大戰。
二人之間,枯葉開始蠕動,沙沙作響,而後流旋蝶舞,聚攏而起,最後在半空中迴旋纏繞。
周長風看的真切,深知這是兩位絕頂高手比拼內力所致,他們之間看似平淡無奇,實則驚濤駭浪,稍有不慎者,便會立時傷亡。對此,他不由得感到一股莫名的震撼。
半盞茶過後,迴旋的枯葉越積越多,在二人之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球狀,然而,二人仍是絲毫未動,死死的盯住對方,在他們頭頂,隱有濛濛白霧蒸騰,額頭之上也已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募地,一聲狂嘯,二人齊齊出手,剎那間,枯葉四散,如同漫天柳絮飄飛,其中,兩道人影交纏打鬥,他們速度極快,虛影層疊,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鬥了片刻,人影驟分,接踵而來的便是一道驚天動地的龍吟之聲。只見張無憶,運氣凝神,集純陽真氣於掌間,而後一分爲二,雙掌高舉過於頭頂,隨後,左腿微曲,右臂內彎,右掌畫了個圓圈,“呼”的一聲平掌推出。
“嗯?降龍十八掌?”那人驚呼一聲,急忙左掌圓勁,右掌直勢,幻化出無數掌影,絲毫不敢大意!瞧他神情,似乎對張無憶使出這套掌法感到極爲震驚。
轟隆一聲,龍吟震天,風捲殘雲,二人掌力相交,爆發出熾熱的氣浪,同時,二人之間,真氣暴舞,而後炸裂開來,將雙方四周的山石壘土擊的粉碎,就連遠在十丈開外的周長風等人都覺得麪皮生疼。
“好深厚的內力!”
“天下竟有這般迅猛的掌法!”
“想不到張少俠的武功竟到了這等境界,近乎罕見啊……”
……
殿內,衆人無不由衷感嘆,感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同時也對張無憶年紀輕輕就能擁有此等武學造詣感到驚歎。
這時,段羽已調息完畢,傷勢略微好轉,看見張無憶和玄陰宗宗主之間的較量不由生起了一股惆悵。
須知,張無憶的武功已達通玄之境,這點他早有耳聞,也曾親眼目睹,可即便如此,對上玄陰宗宗主也是久戰不下,堪堪打個平手,可想而知,對方的武功也早已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如此一來,段羽覺得憑他目前的武功根本報仇無望,心底生出一股絕望之感。
一掌過後,張無憶被激盪的真氣震的倒退了一步,胸口處熱血翻涌,久久不能平息,而他的對手則是藉着掌勢倒退出數丈,一把抓起姜留香,縱身一躍,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留下解藥!”若仙嬌喝一聲,一個箭步,就要追趕,卻被張無憶強行攔住:“仙兒,窮寇莫追!”
話音方落,張無憶真氣一岔,一股血箭奪口而出。
若仙見狀,嚇得花容失色,忙回身攙扶,急道:“無憶哥哥,你受傷了?”
周長風見狀也衝了過來,關心道:“無憶兄弟,你沒事吧?”
張無憶朝二人擺了擺手,苦笑道:“仙兒,周大叔,不用擔心,我不過是適才與那老賊比鬥時被真氣反彈,震得我氣血不暢,只需讓我稍作調息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