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李婉的過去(一)

經過了十幾天的服藥、鍼灸,李婉的身體漸漸康復了,王老爺子也給重新把了脈,說是好的差不多了,好好補補就好了。

李婉已經能下地活動,做些簡單的活計什麼的,就是身子還虛着,總是冒虛汗,文氏堅持讓她多躺着。

戴氏也是什麼都不讓小姑插手,免得她累着,肚子裡還有孩子呢。就是幾個孩子都處處照顧着姑姑,充分地讓李婉感受着家的溫暖。

這些天,斷斷續續的,李婉將自己被拐的經歷和這十幾年的生活都敘述了一遍,家裡人爲此哭了好幾場。

當年,李婉六歲,小小的姑娘已經能看出來是個美人坯子,柳眉杏眼櫻桃小嘴兒。

跟着父母和哥哥去鎮上趕集的時候,被人販子給盯上了,跟了幾天,看見李婉出門,門口沒有別人的空當,用沾了迷藥的帕子捂了嘴,抱走了。

等李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這時候綁她的人販子已經把她賣給了另外的人販子,把她帶到了幾百裡之外了,和好些跟她一樣大小的女孩子關在一個馬車上,帶着她們遠走他鄉。

小小的李婉只是默默的流淚,沒有哭鬧。她看見其他的女孩子哭鬧招來的只是一頓毒打罷了,所以她不出聲,索性也不說話了。就這樣人販子把她當成了小啞巴。

這有些姿色的女孩子,都是準備培養了,成爲青樓的頭牌的,小啞巴可不行。

人販子暗道晦氣,幾經易手,李婉被賣進離家千里之遠的鳳山城,一個地主家,這個地主姓金,家裡不少田地,雖然不算事非常有錢,但也是地方上的大戶,家裡使奴喚婢。

這回要買幾個小丫頭幹活,因爲李婉是小啞巴,比較便宜,就買來做竈房上的丫頭了,只要能幹活就行唄。

李婉別看年紀小,確是能幹活的。文氏身子不好,李婉從小都是跟着娘一起做活的,竈上的活也不在話下,手腳麻利又勤快,很快就得了廚房管事劉大娘的信任和好感,還給她起名叫青丫兒。

她心裡明白做個粗使丫頭總比賣到青樓裡強,她那時候還不知道青樓是幹什麼的,光是看着那些人販子不懷好意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

就這樣李婉裝做啞巴,被喚作青丫兒,在金家一待就是十年,這十年裡李婉從來沒有忘記自己姓李,沒有忘記家裡的爹孃,沒有忘記杏花村。

她也怕自己忘了,好在孃親教過她簡單的字,她就把杏花村幾個字刻在了牆上,時時提醒自己,自己有家,她要回家。

可是回家談何容易,這賣身進了金府,那是要籤賣身契的,沒有身份,就是逃跑也會被抓回來的,逃奴更慘,不是賣進下等的館子裡,就是充軍,女子充軍能有什麼好下場,所以李婉不敢逃跑。

李婉十年來省吃儉用,月例銀子都攢着,就想贖身,可是粗使丫頭贖身也要二十兩,哪是一個小丫頭能攢下的。

這十年間,倒是竈上的手藝練得越發好了,金家的大小主子也都喜歡吃,尤其是老婦人邱氏更是得意李婉,把她調到自己的小廚房,專門給自己研究吃食。

自從十三歲調到了老夫人身邊,李婉的日子就開始好過了起來,活兒相對輕鬆,賞銀還高。

再加上十三歲的李婉已經有了大姑娘的模樣,柳眉杏眼,脣紅齒白,楚楚可人,見人三分笑,別看不會說話,但是府裡從主子到奴才沒人不喜歡的,這引起了老夫人身邊大丫頭的嫉妒。

這個大丫頭叫晴芳,掌着老夫人房裡的經濟大權,很是得老夫人器重,也頗有幾分姿色,總是想着爬上府裡那個男主子的牀,撈個姨娘噹噹,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這李婉一過來小廚房,得了老夫人的喜愛,在容色上更是勝了她一頭, 晴芳自然把這個小啞巴看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了,是啊,有李婉的地方,哪還有她晴芳綻放光彩的地方。

這個晴芳沒少在老夫人的院子裡給李婉難看,但是李婉總是不接招,讓晴芳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有氣出不來,更是恨得晴芳牙根兒癢癢。

晴芳總是想把李婉弄走,或者乾脆弄死算完,沒少給李婉,挖陷阱下絆子的,好在李婉是個聰慧的,有驚無險的避過了,但是這仇可是做下了。

這一年李婉十五歲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兩條春山含翠的柳煙眉,一雙秋水含情的杏核眼,面似桃李含露,體如白雪團成,品貌端莊,處事得當,府裡好多小廝都想求娶李婉。

只是老夫人不願意放走了這麼可人心得廚娘,甚至外孫子孫清中想要納李婉爲小妾都沒捨得給。

這可是給了晴芳一個提醒了,要是把這青丫兒給了孫少爺做妾,在這府裡就沒人跟她爭了。

要知道這孫少爺,可不是什麼好的,家裡通房小妾一大堆,還整天的眠花宿柳的,最是不正經,青丫兒要是跟了他,可有罪受了,她還是個啞巴,有苦她也說不出啊。

晴芳心中打定了計策,和孫少爺一拍即合,這個孫少爺最是受不得李婉那蛾眉代秀,美目含情的模樣,還有那婀娜的身段,想想心裡就癢癢的厲害。

誰知這件事兒被老夫人院子裡的三等丫鬟春紅知道了,這個春紅受過李婉的恩惠,就偷偷地告訴了李婉,讓她小心。

李婉心都涼了,知道這孫少爺是個色中餓鬼,也知道老夫人回了孫少爺的請求,可是人在矮檐下,不低頭要怎麼辦呢?

李婉正在屋中暗自垂淚,這時候以前廚房的管事劉大娘來給老夫送家裡產的果子,順道來看看李婉。

李婉就連寫在比劃的跟劉大娘說了,求劉大娘救命。

這劉大娘一家已經脫了奴籍,一家子在鄉下置辦了幾畝,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和老主顧金家也時有聯繫。

劉大娘也是真心喜愛可憐這個丫頭,就這丫頭的姿色,做個姨娘是綽綽有餘,難得這丫頭是個正人,不做那爬牀的事兒。

劉大娘家裡有個小兒子,叫劉青山,小夥子十八歲了,還沒有媳婦兒呢,劉大娘心裡一動,就問了李婉可同意給她做兒媳婦兒。

李婉也是見過劉青山的,是個開朗的小夥子,心中想着,是誰也比那個孫少爺強,也就同意了。

喜得劉大娘臉上放光,沒想到啊,這麼個如花似玉,人人盯着的嬌花竟能到自己兒子手裡,可是造化啊。

劉大娘是看着李婉長大的,這姑娘可是個能幹的,而且劉大娘是唯一一個知道李婉不是啞巴的人。

劉大娘在老夫人面前有幾分臉面,就去老夫人那求了。老夫人知道自己外孫子什麼德行,也不忍心讓李婉受罪,也就同意。

不得不說,金老夫人是個心善的,也就給了放行的身契,放李婉和劉大娘的兒子成親,還賞了一副金頭面,說是給李婉添妝。

就這樣,在孫少爺和晴芳的陰謀還沒有得逞的時候,劉大娘就帶着自己的準兒媳婦兒李婉,連夜偷偷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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