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金不屑的哼了一聲,稍稍的彈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積雪,隨後抖開了一隻被她搭在手腕上的披風,展開罩在了宋瑾瑜的肩膀上。
還好這些混混武力值不咋地,她不需要扔了這件披風和他們打,不然還要浪費她彎腰去撿披風的時間,實在是無趣。
肩膀一沉,宋瑾瑜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披風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披風帶來的暖意似乎讓身周的風雪都小了不少。
宋瑾瑜這纔回過神來,他微微的垂眸,還沒當他說出話來,他的手已經被慕容金牢牢的牽住了,“走吧。”
本是還想再鬧點彆扭的宋瑾瑜,不由自主的邁開了雙腿,跟在了慕容金的身後。
被她牽着,走出了暗巷,停在慕容金的馬前,宋瑾瑜才找回了一點點自己的思緒。
“我不想回家。”他略微撇開了頭,略帶不滿的說道,只是語調已經不像剛剛那麼堅決了。
“你奶奶很擔心你。”慕容金蹙眉,不知道爲什麼她看着宋瑾瑜這樣的悶悶不樂,心底似乎也不怎麼開心。
“你放開我!”宋瑾瑜怒目道。
是啊,只有自己的奶奶才擔心他,那她呢?他離開家這麼多天,她可有半點想起過他?
心底的委屈之意重新彙集了起來,讓他頓時心底又不悅了起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拿慕容金怎麼辦了。她不是尋常的女人,不用依靠他也能活的很好,她每天都很忙,有自己的事情可做,不必討好他,不必依附他,不用當他的附屬品,所以這幾天漂泊在外,宋瑾瑜甚至生出了一個念頭,如果哪一天慕容金武功全失,對朝堂無用了,其實也不錯,這樣她大概就會安心的待在他的身邊了吧,只陪着他一個人。
他這幾天忽然明白爲什麼南宮明輝已經不想和信王再走的很近了,因爲他有了雲蕊,有了他自己的家,便不想再捲入什麼爭鬥之中。
如果慕容金也愛他的話,相信他爲了保護慕容金亦是會與信王保持一定的距離的,事實上他已經這麼做了,這些日子信王不是沒找過他,都被他找出各種理由來婉拒了。爲了她,他真的可以拋去自己的雄心壯志,去他奶奶的什麼指點山河,只要有她相伴,即便是沒了這個沐恩侯的爵位,他都甘之如飴。
被宋瑾瑜那雙略帶血絲的眼睛注視着,慕容金忽然有點心虛起來。
至於這種心虛是從何而來的,她並不知道。
“別鬧脾氣了。”她也知道他爲什麼離家出走,所以她放緩了聲音說道。
他那天那麼認真的問她可記得自己的身份,而她卻愣是沒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是啊。我幹什麼在你的眼底就是鬧脾氣。你幹什麼就都是正經事情!”她不說還好,一說宋瑾瑜更是要爆炸。他奮力的想要甩開慕容金拉着他的手,但是慕容金不想鬆手,他是怎麼也掙脫不開的!
“你就仗着你武功高,總是欺負我對不對!”宋瑾瑜氣的除了跳腳拿慕容金也沒半點辦法,宋小侯爺漲紅了臉,不知道現在去下苦功習武算不算晚!
對了!宋瑾瑜的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三叔曾經教過他一套小擒拿手!是可以在短暫的時間內製服慕容金的。
他的眸光一亮,那套小擒拿手他都已經練熟了。
想到就做,宋瑾瑜直接腳步一滑轉入了慕容金的身側,單手佯攻直戳她的心口,慕容金開始不知道宋瑾瑜要幹什麼,愣了愣,但是見他朝自己攻了過來,下意識的就憑藉了自己的本能伸手去擋。
果然,宋瑾瑜大喜,三叔教的果然不錯!是這個反應!
要不怎麼說要在慕容金被防備的時候忽然用出來呢?等她有了防備那就完全不可能得手了。
手腕一翻,他點在了慕容金手肘外側的麻筋上,同時腳尖反踹,正踹中了慕容金的腿彎,猝不及防,鬆開了緊緊拉住宋瑾瑜的手,慕容金果然中招,身子一軟單膝跪倒在了地上,宋瑾瑜大喜過望,忙隨後雙手在她的肋下一拍,慕容金只覺的自己一口氣差點被宋瑾瑜給拍劈叉了,胸口一窒,還沒來得及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人已經被宋瑾瑜給生生推倒在了一邊的牆壁上。
身子半麻,呼吸不暢,慕容金駭然的瞪大了眼睛,“你……”她發覺她的手臂被宋瑾瑜高高的拉起,固定在了她頭的兩側,隨後宋瑾瑜的面容驟然放大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剛剛是半跪着的,現在被推倒人是半坐在雪地上,而宋瑾瑜居然跨坐在了她的腿上。
“放開我!”慕容金的眸光一寒,厲聲說到。
“剛剛我叫你放開我的時候,你何時曾聽過我的話。”宋瑾瑜有點得意洋洋的看着慕容金,三叔果然厲害!不過這個不能控制住她很久,三叔也說了,一旦控制住慕容金就要趕緊將自己想做的和想說的都做完說完,一旦等她恢復過來,大概也就沒什麼好果子吃了。
難怪她總是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某種程度來說,這個用拳頭解決問題的確是簡單加粗暴,卻是該死的好用。
慕容金……好象是那麼回事。
“你從哪裡學來的?”慕容金沉聲問道。
“不告訴你!”宋瑾瑜哼了一聲,“現在快說你是我什麼人!”
“無聊!”慕容金罵道。
“趕緊說!”宋瑾瑜逼問道,“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說一句她是他的妻子就有那麼難嗎?
“你能怎麼對我不客氣啊?”慕容金怒極反笑了起來。
“我……”宋瑾瑜一時語塞……是啊,他還能怎麼對她不客氣了呢?
打捨不得,罵也捨不得,她真是吃的他死死的。活該他倒黴,先動心了是不是?
“我知道我在你的心底大概什麼都算不上。”宋瑾瑜的神色暗淡了下來,他略垂下了他的眼眉,從慕容金的角度看過去,似乎他的睫毛垂遮擋之下有晶瑩的淚水在閃光。
心底都是一滯,慕容金宛若被雷擊,他不會是哭了吧……
她不是沒見過男人哭,但是那時在戰事結束後,送別自己的戰友,她手下的兵將會嚎啕大哭,也會無聲的落淚,可是從沒人想宋瑾瑜這樣,微微的垂淚,他已經刻意在遮擋了,但是還是能見到他眼底的閃亮。
“你這是在幹什麼?現在是你抓的我不能動,又不是我抓的你不能動,怎麼反而你哭了呢?”慕容金沒來有的感覺到一陣的慌亂,她要不是現在被宋瑾瑜抓的不能動彈,已經擡起衣袖去替他擦眼淚了。
“別哭了。你在我的心底並非什麼都不是。”慕容金忍不住說道。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感覺不到他對她的好,只是她一直在刻意的忽略罷了。
在她的心底總有一個影子揮之不去。
慕容金默默的嘆息了一聲,宋瑾瑜不是不好,而是他來的太晚了。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慕容金緩聲說道,“只是我……遇到你太晚,在你之前,我喜歡上了一個人。”說出來吧,說出來比這樣憋着更好。
如果這樣能讓他好受一點,那她也無需在瞞。
果然,宋瑾瑜擡起了眸光,他的睫毛上尚掛着孱弱的水滴,顫顫巍巍的,彷彿一觸即碎,如同他的眸光一樣。
慕容金忽然很不忍看到他的目光,這讓她生出了一份巨大的愧疚之感,無所遁形,雖然這樁婚姻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無奈,但是他是在努力的經營着,而她卻是一直在消極的躲避着。
他太晚?
明明在他們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定下她了!不是他太晚,而是他對她的驚恐和不屑讓他錯過能進駐到她心底最好的時機。
他錯了!他小時候的不懂事和自負,讓他錯過了唯一一個值得傾心以對的女子。
他希望他對自己坦誠,氣她欺瞞自己,但是當她真的坦誠了,他的心卻更痛了。
“那個人是你陪着去看大夫的那個?”宋瑾瑜顫聲問道,他都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勇氣問出來的。既然是死,總要做個明白鬼吧。
慕容金微微的一愣,“不是。”她搖了搖頭。“我喜歡的是我的師傅。”她將自己心底隱藏着的,最大的,最不願意讓人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宋瑾瑜。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可以鬆口氣了,卻不想自己的心情更加的糟糕了。
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不過從她嘴裡親口說出來,還是讓宋瑾瑜莫名的心痛。
“他不是已經離開你了嗎?”宋瑾瑜問道。
之前那次她抽風將他從家裡扛出去叫他陪着喝酒不就是因爲她所謂的師傅不要她了嗎?
“是啊。”慕容金嘆息道。
“可是我在啊!”宋瑾瑜急道,“你既然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爲何不能試着忘記他,接受我呢?”
忘記師傅?
這是她從沒想過的事情,慕容金的眉頭一蹙,師傅陪着她走過了她最艱難的歲月,忘卻他意味着她對那段歲月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