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無力感,席捲成明星全身。他覺得靈魂中有一部分空了出來,雖然那不是實質的東西,無法用重量、長度、體積來形容,但他卻有一種失去了很多很多的感覺。
空了,不止是靈魂,身體裡似乎也變空了。他從來沒有過這種空虛無比的感覺,彷彿自己的身體是一個宇宙,而如今那宇宙中沒有了任何星辰。
虛無,徹底的虛無。
左大臂上撕裂般地疼,但這不重要,重要地,是蒼曲不再出現取笑他了,龍老也不再出現教訓他了,沉默的荊煙,還是最初時瞧不起他的暮雲,也都將遠去。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這些人都不在了,隨着那光的離去,而一起離開了他。
“可惜了,你本來應該是一位偉大的將師。”尋引軒搖了搖頭,“只因你惹了不該惹的事。不過你放心,你現在不會死,我會讓你和小雪死在一起的,這也算對你這位強者的尊敬吧。而你的力量,我會把它慢慢轉化成鍛兵師的能量,引入我的身體,我會變得更強大,如同谷高素一樣的強大。”
蘇雲笛盯着那個盒子,腦海中迴盪着尋引軒的話。對強者的尊敬……是的,你只有成爲了強者,才能達到就算被敵人殺死,也會受到敵人尊敬的地步。
強者……
“尋引軒,我一定會殺了你。”成明星的聲音有些變調。
痛苦,不止停留在肉體上,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靈中。他不在乎失去力量,但他在乎失去朋友――暮雲、荊煙,甚至是一直拿他當玩笑開的蒼曲,在他心中,都是重要的夥伴、要與之一生相伴的朋友。
而龍老,簡直就是他的親人。
可這位慈祥的老人,到最後卻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來得及對他說,就這麼永遠地離開了。
驀然間,成明星擡起頭,周身的鎧甲疾速收縮,重新變成了那個小小的護腕。他狠狠地瞪着尋引軒,後者只是看着他手上的護腕。
然後,他將目光移向了蘇雲笛,冷冷地看着他,然後再看看尋引軒手上的八角盒。他的目光反覆在兩者間移動。
蘇雲笛的心猛地一震。
多年的情義,並不是假的,在他們兩人中間,有一種屬於朋友的默契。在這一剎那間,蘇雲笛似乎是明白了成明星的意思。
他咬了咬牙,似乎在做着掙扎。
強大,只要強大的人,纔是世界的主宰!
這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遍一遍地遊走着。那八顆珠子上閃爍的光芒,更強是美味的食物一樣在誘惑着他。他彷彿一個飢餓的人,在誘惑之下,漸漸不能把持住自己。
可如果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怎麼辦?他一遍遍快速地思索着。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搶到了八角盒,也不能將那力量歸爲己有,而且必將與尋引軒翻臉,到時……
可如果不需要特殊的方法呢?如果將神術中那用來傳遞力量的方法,就可以用來吸收這無主的力量呢?
如果我不出手,就永遠錯過成爲成明星那樣強者的機會了!
出手,還是不出手?
蘇雲笛的臉上開始出汗,他在猶豫,但這猶豫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爲就像一個飢餓的人面對美食不能忍耐一樣,渴望強大的他面對這股力量,也根本沒有抵抗住誘惑的力量。
拼了!
在一陣說不清的激動中,蘇雲笛終於動手,他先是緩步向前,彷彿要走到成明星面前奚落他,但就在走到尋引軒身邊時,他突然臉色一變,猛地伸出了手。
如果現場有喜歡看籃球的地球人,一定會爲蘇雲笛這一手漂亮的搶球動作叫好的。
在那一剎那裡,他把那盒子當成了籃球,而他,則恢復成那個帥氣的高中籃球健將。面對毫無球技可言的尋引軒,他的心裡有着無比的自信,而自信導致的結果,就是出手必勝,只一轉眼,那個閃爍着光芒的盒子就到了他的手裡,他的身子疾轉,用護球的動作保護着那盒子,然後毫不猶豫地使出了將神術中,傳遞力量的那一種法門。
這種方法,根本不認真學習的成明星一直沒能掌握,因爲他認爲這無用的技術,除了在死前給後人一份禮物外,實在是沒有什麼用處。
然而蘇雲笛不同,他是真正的天才,他在將神術上的成就其實遠遠超出了成明星。此刻,他終於讓普通人看到了高材生的優勢。
“你……”尋引軒的眼睛瞬間瞪大,但卻沒有出手。對方畢竟是他的戰友。
那面色冰冷的年輕人一皺眉,猛地向着蘇雲笛衝了過去,而呂莫隋只是驚訝地站在一邊,完全手足無措。
兩個黑袍客沒有用,但他們身後那四個天都宮的人,卻和那面色冰冷的年輕人一起衝了出去。
“玉立,保護我!”蘇雲笛大吼着,拼命加快自己吸收的速度。
當第一顆珠子裡的光芒流入他的虎符中時,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必定將尋引軒得罪了,這不止是因爲他讓尋引軒失去了一次力量升級的機會,更因爲當他吸收了那珠子中的光芒後,那顆珠子就呯地一聲炸裂了。
如果他吸收了八顆珠子中的光,這個盒子就廢了。而顯然,這盒子並不是易於製造的凡物,否則的話,尋引軒早已用這東西,犧牲無數將師,而將自己變得天下無敵了。
李玉立一怔之後,想也不想,立刻將手一甩,束縛成明星的那道閃電立刻離開了成明星的身體,被她如同鞭子一樣甩來甩去,擋在了蘇雲笛與天都宮的人之間。
失去了鞭子束縛的成明星,一下倒在了地上。巨大的痛苦和空虛感,讓他全身無力。
那臉色冰冷的年輕人很執着,面對那鞭子,仍拼命前衝,李玉立輕喝一聲,一甩手,閃電鞭就抽了過去。
一層柔光在年輕要的手臂上閃現,他舉起那隻手臂,試圖用它了抵擋那鞭子,然而電光閃過後,他的那條手臂變成了焦黑的顏色,隨後粉碎。他頭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咬着牙向後退了幾步,勉強站住了。
那四個黃衣人,立刻停住了腳步,護在他周圍。
尋引軒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看了看那條鞭子,再看了看持鞭的李玉立,最後把目光停在了蘇雲笛身上。
“這叫弒神盒。”尋引軒盯着蘇雲笛的眼,一字一頓地說。
“我從六年前,開始造這盒子,直到去年才成功。我的目的,是用它吸引到一位頂級將師的力量,然後由它轉化爲我的力量。”尋引軒緩緩說道,“它對我來說,是十分珍貴的寶物。雖然我可以再造一個,但至少要將近四年的時間。你這樣使用,會毀了它,因爲按我的設計,它必須將那力量轉化爲鍛兵師的火焰之力後,纔可以將力量送出。”
“抱歉。”蘇雲笛頭上冒着汗,“你想要變強,我也一樣。成明星怎麼說也曾是我的朋友,他的力量,應該由我得到。而且你看,珠子已經碎了三個,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現在給我還來得及。”尋引軒強壓着怒火,但表情已經變了。
“來不及了。”蘇雲笛笑了,這時,第四個珠子已經碎裂。“一半的力量,只剩下一半的力量了,這對你來說,是遠遠不夠的。反正你已經用不到它了,不如就送個人情,都給了我吧。”
面色冰冷的年輕人,這時用另一隻手從懷中抓出一個黑色的圓形鋼球來。
“別衝動。”尋引軒看了他一眼,那年輕人立刻將手放下,但鋼球仍抓在手裡。
第五個珠子碎了。蘇雲笛面帶着欣喜,努力加快速度,而李玉立則擋在他身前,警惕地看着那個殘廢了的年輕人。
成明星倒在地上,靜靜地看着這一切。怒火此時已經變成了冰冷而絕望的後悔。
雙心的眼睛又動了,費力地轉向他,從那反射着燈光的玻璃眼中,成明星竟然看到了歉意。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成明星在心裡說着。你是在幫我,也是在幫你自己,我們只不過是遇上了可怕的敵人,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些可恨的敵人,可恨的敵人!
龍老的形象在他腦海中浮現,過去的點點滴滴,此刻都成了珍貴的回憶。他忘不了那扇破木頭門。
可那扇門,從今以後,卻再不屬於他了。
但至少,龍老還能活着,雖然是活在另一個人的虎符中,但至少他活着,總比變成了尋引軒的力量強。
第六個珠子碎了,蘇雲笛看着尋引軒,淡淡地笑了起來:“尋宮主,真不好意思,害你損失這麼大。這樣吧,我答應等我把這力量全部歸爲己有後,幫你做三件事,你看怎麼樣?”
尋引軒冷冷地看着他,最終,當第七個珠子碎裂時,緩緩地點了點頭。
蘇雲笛笑了,但他並沒要李玉立放鬆防衛,反而低聲囑咐他:“玉立,小心些……”
成明星看着他,看着那最後一顆完好的、放射着光芒的珠子,然後,眼看着那最後一顆珠子也碎裂,然後,那盒子上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痕,最後呯地一聲碎成了無數塊。
尋引軒的臉色鐵青。
成明星的臉色也是鐵青的。他的目光先是集中在蘇雲笛身上,再慢慢地移到了呂莫隋、尋引軒的身上。
呂莫隋被成明星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猛地從袖裡抽出一把短刀,向着成明星衝了過來。
“你幹什麼?”尋引軒聲音冰冷地問。那個變成獨臂人的年輕人,用僅存的一隻胳膊擋住呂莫隋。
“他已經將鎧甲收起來了,這不正是殺他的最好時機?”呂莫隋討好地笑着。
“我說過,我要讓他和尋仙雪死在一起。我說過,這算是對他這位強者表示的尊重。你以爲我是說話不算數的人嗎?”尋引軒冷冷地問。
“是我多事了……”呂莫隋點頭笑着,退了回去。
成明星狠狠地瞪着他,胸中的怒火又開始燃起。
我不能放過你們。你們都是我的仇人,我絕不會對你們留情。只要我能再一次掌握力量,我一定會殺了你們,一定!
力量,我需要力量!
成明星慢慢坐了起來,他感覺到左臂處有一股火焰在燃燒,有些什麼東西,在他左大臂處慢慢地成形。
“陸戰部隊全員報到!”
“海戰部隊全員報到!”
“空戰部隊全員報到!”
“工程部隊全員報到!”
“特種部隊全員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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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帶岳父進行化療的第二個療程了,我帶着小本去的,岳父化療時,我就在走廊中椅子上坐着打,保證每日更新。所以今後一段時間,我白天不更,集中在晚上,一次更兩章,即昨天晚上加今天白天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