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保指揮着幾個青年,將林善和那青年擡回到林家大院中,林夫人見林善受此重傷,立時哭叫起來:“老爺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麼活?”
程大保攔住了她,低聲安慰,然後衝郎中懇求:“王大伯,你可千萬要盡力啊!”
“這還用你說?”郎中嘆了口氣,“從前只道他是與山賊同流合污,一起欺壓我們,可今日一見……傻子也知林老爺這些年來,其實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着村子不受山賊之害啊!你們快去弄些熱水來,你們找點鹽,先洗淨傷口!”
村人們一時都聚集到了大院裡,寬敞的院子立時變得擁擠不堪,林江先這時擠開人羣,衝進屋裡,看着臥在牀上的父親一陣發呆。
“林少爺,之前對你爹多有不敬,我認錯。”程大保過來,衝林江先一抱拳。“今後我們若是再爲難你爹,我們就不是人!”
幾個青年立刻跟着應聲:“對,我們就不是人!”
林江先沒有說話,好半天后,他突然笑了,笑得很慘:“今天這是怎麼了?每個人都這麼英雄了得?都這麼熱血沸騰?可那時呢?那時你們怎麼都選擇了沉默,怎麼都選擇了低頭?那時的你們,英雄氣慨都去了哪裡?爲什麼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爲一個孤女而英雄一次?”
他的笑聲越發顯得瘋狂,而程大保等人,則在這種笑聲中低下了頭去。
“看來這裡還有別的事啊。”穆蘭在成明星耳邊低聲說。成明星琢磨着:會有什麼事呢?孤女,這會不會與林江先倒在荒野草叢裡有關?
林江先大笑着走了,在他的笑聲中,所有人都沉默了,彷彿那笑聲戳中了他們的痛處,讓他們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成明星更明白了,這裡一定有事。
郎中忙着救治林善和那青年,程大保見幫不上什麼忙,便帶了村裡的青年們,出去處理三個山賊的屍體,大半天后,他臉色陰沉地回來,看了看成明星等人,一臉的欲言又止。
見這幫傢伙一副垂頭喪氣死了爹孃的樣子,成明星忍不住斗膽問了句:“程……那個大叔,你們有什麼事嗎?”
“幾位。”程大保猶豫了片刻,在其他青年鼓勵的目光下,終於開口:“你們都是將師、大俠,都是有本事的人,不像我們……嗐,我也不瞎扯別的了。我們本想將山賊埋了,然後村裡人統一說法,只說他們不曾來過,這事也能化解。可……可他們的屍體雖在,但騎的馬卻都跑了。老馬識途,說不定就是跑回了夕照山中,說不定還能將他們帶回村裡。死的那個魁梧漢子,是山賊的三頭目,這事非同小可啊……”
“我就說,你們不能胡來……”這時,林善竟然醒了過來,聽到程大保的話,長嘆了一聲。“難道你們忘了當初嗎?我們也曾想反抗,可死了多少人?你們只知道我是他們的走狗,是出賣了村子的混蛋,可你們明白嗎,如果我不提出給他們奴隸,爲他們種糧、養殖這樣的條件,他們會怎麼對我們?他們會殺光我們,搶走一切!我早說過,一切事都交給我,誰家裡有事,由我來和山賊們斡旋……”
“別激動,千萬別激動。”郎中急忙安撫他,“小心傷口。”
“林老爺,過去是我們不對。”程大保轉過身,衝林善鞠了個躬。“如今事以至此,也無它法,只有拼了。四位俠士,”他再轉過來,衝成明星等人鞠了一躬:“我想求你們帶領我們,與夕照山山賊一戰!”
“第三號人物,也不過只有那種程度……”考步城十分老成地分析着,“看來這些山賊的實力也有限啊。這好事可以做。”
“幫他們吧。”尤良不無激動地叫着,“這纔是我們學將神術的初衷啊!行俠仗義,多麼偉大的事業!”
“你願意嗎?”穆蘭看着成明星,“反正我是一定要幫他們。不過如果少了你,怕是成不了事。”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說我認慫,這事兒與我無關我得溜之大吉?”成明星咧着嘴在心裡暗想,然後一拍胸脯,琢磨着要死也得像個革命戰士一樣站着死吧,裝出電視裡大俠客的樣子:“自然少不了我!”
聽他們如是說,程大保也好,周圍的村民也好,臉上都見了笑容。在他們心中,將師那可不是一般的武功好手可比的,有了這樣的人物幫忙,區區山賊只怕不在話下。
“山賊一共有九十多人。”程大保說,“但裝備都很好,這你們剛纔也看到了。馬是好馬,刀是好刀,他們闊得很。不過我覺得,山賊總歸是烏合之衆,如果能殺了他們的大頭目和二頭目,他們沒了頭領,說不定也就散了。”
“這樣的話,事不宜遲。”穆蘭果斷地一揮手,“趕快佈置,因爲山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殺過來。村裡一共有多少可以用得上的人手?”
“我們是個小村,全村纔不到二百口人。”程大保說,“能用得上的戰鬥力,也就只有不到二十個人而已。”
“不到二十個人啊?”考步城吃了一驚,“十多個農夫,和九十多個拿着鋼刀的山賊打……有一定的難度哦。”
“油!”成明星眼前突然一亮,戰神附體般地想起了一種戰術。“快,程大叔,快讓各家把油都準備好,然後找瓶子,越多越好!”
“油和瓶子?”程大保有點發怔,不明白這和打仗有什麼關係。
“快準備就是了。”成明星揮了揮手。
他想起的,正是燃燒瓶。這東西的威力,在他和蘇雲笛初到雲蘇大陸,撞見山賊時就體現出來過,只是那時準備得倉促,而且除了這東西外,又沒有別的戰力,所以沒見它發揮出多大功效。可這次不同了,他們有充足的時間。
想到這裡,他又不得不佩服蘇雲笛,這小子當時在火燒眉毛的情況下,還能立刻想出製做燃燒瓶這種武器來,足見腦袋瓜子之好使。同時成明星又隱隱覺得自己得感謝着他點兒,因爲如果不是當初他的壯舉,成明星現在死也想不出可以利用什麼來拒敵。
穆蘭和尤良、考步城也一臉疑惑地看着他,這自然,他們並沒見過那場戰鬥,也沒聽成明星提過。
成明星想解釋一番,但這時感覺虎符裡一燒一燒的,迷茫中腦海裡一陣光影亂動,龍老那長段飛揚的影子在他眼前隱隱閃過。他不大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有種龍老有話想和他說的感覺。
“這裡有現成的油和瓶子嗎?”他急忙拉住一個林家的家丁問,家丁點點頭,他一揮手:“快拿過一個來!再給我找一塊布,要快!”
家丁慌張地去了,沒多久,就提了一罐子油,兩個空瓶子,和一塊布過來。
“大家看好!”成明星把瓶子放下,把油倒進了裡面,再撕好布條,沾了油後用力塞進瓶口。“這東西叫燃燒瓶,用的時候,只要將瓶口的布條點着,然後快速把瓶子對着目標扔過去,立刻就能起一片大火!”
“乖乖!”程大保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好東西啊!這要是碰在誰身上,還不一會兒就把誰燒成了灰?孃的,這主意我們怎麼沒想到過?”
擡起頭,望向成明星的眼睛裡,全是代表着崇拜的晶瑩光芒。周圍人們也都一樣。
光芒閃得成明星有點招架不住,急忙說:“大家照着我的方法,趕快去準備燃燒瓶,越多越好!小蘭,你們幫鄉親們做燃燒瓶,我到村外看看地形!”
說完,大步飛跑了出去,一氣跑到了村外正對夕照山的方向,見身後沒人跟來,立刻打開那扇破木頭門,把龍老放了出來。
“真有你的啊!”龍老看着成明星,好一陣感嘆:“竟然能想出那種主意來,牛!太牛了!”
“這不是我的原創。”成明星老臉一紅,“是……是蘇雲笛當初想到的。”
“這小子還真不一般啊。”龍老點了點頭。
“您是不是有話想和我說?”成明星問。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山賊的頭目裡,有將師怎麼辦?”龍老問。
“啊?”成明星愣了,“這個……這個倒沒想過……”
“如果是不超過什長長級的將師還好辦。”龍老略微有點擔憂地說,“十多個兵卒,再加上九十多個人,老頭子我有穆蘭那丫頭幫忙,還有那些燃燒瓶,應該可以打敗他們。但如果……我是說如果,山賊頭目裡有超過什長級的將師,或者說大頭目和二頭目都是將師,兵卒加在一起超過了二十人……事情就不妙了。”
“只……只不過差了十個人,就……”成明星有點發愣。
“聽沒聽說過一口饅頭撐死人的典故?”龍老哼了一聲。
“啊?”成明星怔了怔,然後想通了龍老要表達的意思。“就是最後一根壓倒駱駝的稻草的意思嗎?”
“啊?”這次換龍老不明所以了。
“那個……馱了太多東西,到了極限後,只是再加一根稻草,就把力氣巨大的駱駝壓趴下了。就這意思。”成明星說。
“嗯,差不多是這意思。”龍老一點頭。“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們這些兵卒也是一樣。當然,最好是山賊沒那種實力,如果有的話,就不妙了。所以你現在必須能使用火攻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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