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到女孩的身影了, 衛揚才疑惑地問。
“你怎麼會——”
“會法術?”趙炎笑,銀色的髮絲在有些暗淡的夜景下,有種迷離的朦朧美感。
“嗯, 對, 你怎麼會?”衛揚穩住有些飄忽的思緒問。
“你爸爸的那些書, 我看了。”
衛揚瞬間下巴掉地, “你、你居然就學會了!?”
而且, 從剛纔的那一擊來看,功力居然也不弱。
難道說,這個男人是天才麼?
衛揚不自覺地盯着趙炎, 無論上看下看,都是一副社會精英的樣子, 哪裡有半點道士的痕跡?
呃, 道士!
衛揚驀地回神, 捉鬼師和道士雖然是同一種性質,可怎麼說, 捉鬼師也要好聽點吧。
衛揚和趙炎一路往東面走,穿過一片陰暗的森林,就看見東方遠遠地立着一座矮山,山上依稀立着一座城堡。
“就是那兒吧。”衛揚皺眉,一股很強大的妖氣, 圍繞在山上, 貿然走進去, 凶多吉少。
趙炎似乎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尋常, 沉了聲音, “小心。”
衛揚點頭,然後揚起抹笑意, “放心啦,到時候趙先生可不要比我先走一步!”說完就趁趙炎不還在發愣的當口,跑開了。
剛跑到一半,衛揚突然掏出張符紙,噼啪一聲,符紙燒了起來。
唸了串符咒後,衛揚將燃燒着的符紙,看似在空中亂劃,實則有規律地在空中繞着圈兒。
嘶嘶嘶——
常人無法看見的瘴氣,在符紙的驅動下漸漸退散。
轟——
符紙在衛揚的手中燃燒殆盡,而瘴氣也驅散完畢。
衛揚回頭,對着若有所思的趙炎笑,“走吧。”
趙炎點頭,心裡卻不禁開始後悔,自己,真得不會拖累他麼?而這個地方,又暗藏着無數的詭譎風雲,稍有差池,就永遠也出不去了。
可是,就這樣揚長而去,也不是他的風格。
看來,得硬着頭皮上了。
衛揚看趙炎沒有動作,皺着鼻子,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一邊拉一邊往前走,“走啦!”
其實,趙炎的手很大,而且很溫暖,給人很安心的感覺。
臨淵山並不是很陡峭,只是有點大,而且林木蔥蘢,山路難尋,走起來很慢。
越往裡面走,衛揚就越擔心。
他擔心尹秋詞,過了這麼久纔來找他,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如果,出了意外的話,他該怎麼向雲乘影交代……
其實他要想的,一直都很多。
站在一片茂密的樹林裡,衛揚四處看了看,這裡的地形極其相似,而山又大,想要找到似乎很難。
“怎麼了?”趙炎問。
衛揚搖頭,“這樣找很難找的到啊。”
趙炎不說話了,突地,腦海裡閃過一段文字。
“我有辦法。”說完就從隨身攜帶的小本子裡扯了紙,白皙的紙張,在趙炎修長有力的手指下,漸漸變成一直栩栩如生的鴿子。
“這是?”
趙炎笑了笑,然後閉上眼睛,默唸了一串咒語,手中的鴿子漸漸動了起來。
先是撲棱了一下雪白的翅膀,然後慢悠悠飛起來,最後越飛越快,朝着東面而去。
“這裡。”趙炎指着鴿子飛走的方向,然後拉着衛揚的手,朝着那個方向快步走去。
被握住的地方,像是被燒灼了一樣的炙熱溫度,從對方的手掌傳遞過來,一直蔓延到心臟的地方。
等等——
衛揚打住自己亂竄的想法,轉而吃驚地想到,爲什麼趙炎會折式神?!
連他都還只會把鳥雀的形狀折出來而已!
最多也就是撲棱兩下翅膀,然後歇菜。
趙炎……他到底是怎麼會的?
難道是——老爸的那些秘籍?!
這麼短的時間裡,難道他是天才麼!
“你……”衛揚剛想開口問,一陣細微的樹葉沙沙聲,讓他止住了問話。
從他們進入這片森林時,就有人跟在後面,準確的說,是妖物跟着他們。
衛揚剛想低聲說小心,趙炎有些低沉的聲音已經傳進了耳裡。
他說,“小心。”
突然,心跳的頻率就快了起來。只不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甚至沒有任何的修飾和煽動,卻讓衛揚覺得一陣暖意。
他跟在趙炎身後走了兩步,身後沙沙的樹葉響動一路跟隨。
“喂,不如我們把他們甩掉好了,在後面也很煩人啊。”
趙炎點頭,然後放開了衛揚的手。
一道藍光燃燒的符紙 ,驟然射向一片長得極茂盛的樹木。
符紙爆破,一陣輕微的喊叫後,樹木依然蒼翠,只是沒了那些煩人的跟蹤者。
“走吧。”衛揚滿意的拍拍手,老媽給的符紙有時候還是挺管用的。
趙炎點頭,復又握住衛揚有些微涼的手。
走出樹林的那一刻,眼前豁然開朗。
而那隻鴿子,也落回趙炎手中,撲打了兩下翅膀後,不動了。
衛揚觀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空曠的懸崖邊上,矗立着一座城堡,雖然看起來有些破舊,甚至有些地方已經坍塌,但任然有威嚴的壯闊感。
衛揚從褲兜裡掏出地圖,這是老闆娘給的,老闆娘給的東西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但有用的也很多。
衛揚對着地圖研究了一下,城堡分成三部分,三樓二樓和底樓。但衛揚還是很快看出了問題——因爲有問題的地方老闆娘都標註了。
趙炎也看了一會兒,然後指着城堡一個破破爛爛的轉角,“尹秋詞應該在那下面。”
衛揚收起地圖,“可是要怎麼進去?”
“溜進去。”
衛揚差點翻白眼,“怎麼溜啊?”
“跟我來。”
衛揚驚疑地跟着趙炎大搖大擺地走想城堡大門,一點遮掩也沒有。
走進了,才發現城堡的大們上雕着奇怪的花紋。
咚咚咚——
趙炎直接敲了三下。
衛揚緊張地拉他的袖子,“不要亂來!”
他可是跟他一條船上的,自己送死就不要連累他嘛!
趙炎笑着搖頭,然後門裡響起了腳步聲。
轟——
門被打開了。
一隻鬼魂,縮着手臂浮在半空中,疑惑地問,“你們是誰?”
趙炎走上去,“我們是新來的,聽說這裡有個妖王,所以我們想來投靠。”
鬼魂瞪着兩隻快凸出來的眼睛,將他們從頭到底掃了個遍。
“跟我進來吧,不許亂跑,我帶你們去見主上。”
趙炎道謝,然後跟在鬼魂的後面。
這種感覺很奇怪,一隻鬼魂,在前面飄,趙炎和衛揚跟在後面走。
一進來,就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有些黑。牆壁上鑲嵌的奇怪的東西,正在發出微弱的光亮。
穿過走廊,豁然明亮起來。
原來是一個小小的庭院,裡面種着奇怪的植物,而四周幾乎沒什麼妖或鬼。
衛揚和趙炎對視一眼,一道透明到近乎白色的藍光從他手掌中溢出來,快速地閃出去,朝着不遠處飛過去,閃過一道牆,然後發出轟得爆炸聲。
鬼魂似乎嚇了一跳,抖着手喊,“怎麼啦——”
還沒喊完,趙炎手一揚,符紙貼在了他的背上,光影一閃,鬼魂掙扎着被吸入符紙中。
“快走!”衛揚拉過趙炎的手,往庭院的另一處跑去。
四周響起一陣喧譁,似乎整個地界的妖怪都聚集了過來,在慌亂地喊叫。
衛揚和趙炎顧不了這麼多,他們必須趁着這段時間,找到尹秋詞。
老闆娘的地圖實在太有用了,它清楚了記載了,牢房在哪裡。
“什麼人——”一隻妖還沒說完話,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衛揚收回藍光,遞給趙炎一個眼神,趙炎心領神會,拿出一張符紙,使力地仍了出去,一團燃燒的火,在空中滑過一道弧線,落入不遠處隔了一道牆的地方。
一陣嘈雜的驚慌聲傳來。
衛揚差點喊出句YES。
趁着外面的慌亂,衛揚和趙炎成功的找到了牢房。
悄無聲息地解決掉所有守衛後,衛揚沿着房門仔細搜索起來。
然而,牢房安靜得像是沒有人一樣。
腳下發出輕微的腳步聲,那是他和趙炎的。衛揚覺得奇怪,牢房好像被清理過一樣,連一隻妖物都沒有。
衛揚有些泄氣,“難道沒有在這裡?”
趙炎搖頭,“我也不清楚。整座城堡有結界,所以鴿子無法進入,沒辦法找到尹秋詞的具體位置。”
“沒事,我們再找找吧。”衛揚直覺哪裡有些奇怪,拉着趙炎剛走了兩步,腳下一陣輕微的響動——
糟糕!
如果城堡四周佈滿結界的話,那麼在他們進來的那一刻,妖王應該就已經知道他們了!那麼——
衛揚猛然停住腳步,趙炎不得不跟着停下來。
“我們……被困住了。”
“什麼……”
衛揚伸手指着地下,“你看。”
趙炎奇怪地低頭看去,一道不大不小的光線圓環,正以他和衛揚爲圓心,將把他們圍在了裡面。而奇怪的直線勾勒的圖案,閃爍着詭異的紅光。光線之間,又閃着奇怪的圖案,似乎蘊含了五行之術。
“這是什麼?”趙炎儘量不是自己看起來有些慌。
衛揚鼓起腮邦,有些懊悔的說,“這些圖案湊在一起就構成了一個法陣,名叫牽引之法門。能夠將被困在陣中的人,將畢生靈力都被牽引出來,歸爲施陣者所用。”
“你懂的挺多的。”
一道不錯的男音,在牢房門口突兀的響起來,然後一個挺拔的青年男人走了進來。男人長得還算不錯,只是臉上的戾氣有些重。
柔順服帖的黑髮,在靠近法陣的時候,無風自動。
看來,施陣的人是他。
“你是誰?”
青年笑了起來,“不記得我了?我好像還給你爸爸治過病。”
“你……”衛揚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着青年,“你是黎醫生……”
“還記得我嘛。”青年笑容擴大,本來很溫柔的笑,此刻卻透着異樣的兇狠。
“哼,印象深刻。”
“我說的話也還記得啊。”
衛揚咬了下嘴脣,突然擡起頭,看着他黑色的眼睛。
“你就是殺死高曉蓉姐妹的兇手吧!”
青年愣了下,“你怎麼能這麼說。”
“因爲,氣息一樣。而且,你很擅長於施陣。”
青年呵呵笑出聲,但下一刻笑容赫然停止,“沒錯,是我殺的。”
“爲什麼?”
青年聽到這個問題時,笑了笑,然後沿着法陣外沿,慢悠悠踱着步子。
“第一,高曉芙身上有張黑卡,我想要。第二,高曉蓉癡戀你身邊的那個帥哥,所以我就想,能不能讓她因愛生恨,殺掉他呢。”
衛揚努力鎮定,“爲什麼要殺趙炎?”
青年舉起手,像拿着什麼東西一樣,他突然收緊手指。衛揚下意識地往後退,身體貼上了一個溫暖的物體。
青年慢慢攤開手,指向衛揚,“因爲你啊!”
“我!?”
“就是你啊。有個男人來醫院看病,恰巧那天那位醫生有事,我就臨時幫忙。而似乎那個男人遇到了什麼麻煩,然後,我就向他推薦了你。”
“你說乘影——”
“對啊,你看,衛揚,還是我幫你們相遇的呢,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衛揚皺眉,如果真謝謝他,那就是他有病。但是,爲了不激怒他,而使自己晚一點掛掉,還是忍了下來。
“爲了衛揚是什麼意思?”趙炎輕輕攔住衛揚,問。
“因爲……我恨他。”青年再次攤開手掌,一道紅色的光,聚集在手中。
衛揚來不及問有什麼恩怨,連忙運起全身的靈力,以期抵擋青年的攻擊。然而,體內的力氣彷彿被凝固了似的,使不出半分來。
牽引之法陣,顧名思義,能夠牽引住陣中的一切東西!
怎麼辦……
衛揚挪了下身體,把自己擋在趙炎前面。
“你有辦法麼?”趙炎突然低聲問。
“有辦法我就不用不斷地問他了!”拖延時間顯然不管用,因爲目前是不會有人來救他們的!
“那繼續問吧。”
這叫什麼辦法。
“我問什麼啊?”他不是不知道問什麼了嘛。
“笨,你問他爲什麼那麼恨你。”
衛揚搖頭,低聲說,“我一問,他會立刻發動法陣,然後我們可以共赴黃泉了。”
這不是假話,因爲從青年眼中閃爍的恨意來看,只要衛揚問了,然後勾起青年無邊的恨意的話,青年是沒有那麼多理智來回答他,或者,在法陣發動之後再告訴他。
拖延時間這個方法也不管用!
青年手中的紅光,越少越大,像團冒着黑氣的火焰,彷彿下一刻就會將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