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力氣姜蕊當然比不過姜晟，而且姜蕊如果真把門關掉，她身後的施煙和姜澈也出不去。意識到施煙和姜澈還在這裡，姜蕊關門的動作就沒有剛纔那麼強硬了。
姜晟看到姜澈，很是意外。
他知道施煙在這裡，卻完全沒想到姜澈居然也在。
“五叔。”先和姜澈打招呼。
再看向施煙：“施小姐，謝謝你幫忙照看蕊兒。”
“不客氣。”
施煙看一眼神情憔悴不修邊幅的姜晟，又看一眼咬脣繃着臉忍住眼淚的姜蕊，頓了下對姜蕊說：“蕊兒，我們先回姜家等你。”
姜蕊的視線全都在突然出現的姜晟身上，聞聲才愣愣看向施煙：“好，小煙你昨晚沒睡好，先回去好好休息。”
施煙點頭，又對姜晟輕輕點頭致意，這才牽着姜澈的手離開。
姜晟目光落在兩人自然牽着的手上。
不過很快移開。
他的心思現在不在這件事上。
等兩人坐着電梯離開，姜晟才推開門進屋，順道把門關上。
看着站在他面前緊緊咬脣不說話，眼眶還有點紅的姜蕊，姜晟直接把人拉進懷裡：“蕊兒，對不起，我到現在纔回來。”
從事發到現在都沒有掉過一滴淚的姜蕊眼淚開始啪塔啪塔往下掉，卻是壓抑的哭泣。
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姜蕊向來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從不會像現在這樣壓抑着哭泣，姜晟心裡堵得非常難受。
忙鬆開她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對不起蕊兒，我應該早點回來。別哭了，看到你哭我心裡很不好受。”
他越是安慰，姜蕊的眼淚就掉得越狠。
他又把人摟進懷裡：“蕊兒，別哭了，我回來了，不管有什麼事都有我在，你就像從前一樣有什麼事都交給我，我都會處理好。”
“怎麼能一樣？”姜蕊輕輕推開他。
自己擦了擦眼淚，仰頭看着他說：“哥，我現在喊你一聲哥都沒有從前那麼理直氣壯了，不一樣的，不一樣了。”
姜晟握住她的手：“那你就別喊我哥，喊我名字，喊什麼都行！”
見她抿脣紅着眼睛看着他不說話，沒有崩潰大哭也沒有質問他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她的神色似乎還有點平靜。
姜晟突然就有點慌了。
上前彎腰抱着她，下巴靠在她肩上：“蕊兒，我連續加班將近半個月，每天睡覺的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昨天又一整夜都在忙沒合過眼，我有點累。”
他向來都是強勢的，很少會這麼放軟語氣說話。
姜蕊想起他剛纔出現在門口的樣子。
襯衫和西裝都起了褶皺，長了鬍子沒有打理。
他一向都休整得體，從來沒有這麼不修邊幅過。
姜蕊的心一下子就軟了，還有點心疼。
“你有事就先處理，幹嘛要這麼逼自己？哥，我長大了，不再是事事都需要依賴你的小孩子了，遇到事情，我能處理好的。雖然我未必能做到很好，處理事情的速度也會很慢，但我都會處理好的。”
“我知道你能處理好，但我不放心。”
鬆開她，輕輕捧着她的臉：“蕊兒，你是我捧在手心護着長大的人，我不想你受到哪怕一點傷害和委屈，不親自看着，我不放心。”
“我能把你捧在手心這麼些年，也能把你捧在手心一輩子。”
姜晟是話少冷淡又沉穩的性子，就算在姜蕊面前他稍微話多些稍微不一樣些，也從來不曾這麼情緒外露過。
看着這樣的他，姜蕊又止不住淚盈眼眶，咬咬脣說：“所、所以，哥你其實早就知道我不是你親妹妹，對嗎？”
“是，我早就知道，你十歲時我就知道了。”
十歲？
姜蕊想起往事。
她十歲那年不慎從樓梯上滾下去，當時其他大人都不在家，是她哥把她送到醫院的。
後來從醫院回來，她哥就把她的事情都接手了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讓她住在他的院子裡。
她還以爲是他怕她再像之前那樣從樓梯上滾下去，才把她接過去無微不至的照顧。
現在看來，他應該是那時就發覺了她不是他親妹妹，爲免其他人也發覺，才把她的事都接手過去不準其他人經手的。
“既然你那時候就知道了，你爲什麼……還要對我那麼好？”
“我想對你好不行嗎？”
他聲音有些大，更像是吼出來的。
姜蕊愣愣看他，半晌沒說話。
大抵也是有點被他嚇到。
他是冷沉是淡漠的，卻從來不是會對她大聲說話的。
這還是第一次。
好一會兒她才說：“自然是行的，只是哥，我不是你親妹妹，你既然早知道真相，怎麼不把你親妹妹接回來？”
“哥你對我好，我很開心，這些年很開心，以後回想起來也會很開心，但你明知真相卻不把你親妹妹接回來，會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小偷，偷了本該屬於別人的東西。”
“沒有。”
姜晟握住她的手：“你沒有偷任何人的東西，對你好和對親妹妹好，並不衝突。”
“家裡再有一個女孩，一樣能千嬌百寵的養，所以於家中其他人來說，對你好和另一個女孩好並不衝突；於我來說，更不衝突。”
聽到他這番話，姜蕊內心不可能沒有一點觸動。
因爲她心裡清楚他說的事實。
祖母是個精明睿智又良善的人，祖母教養出來的人就沒有一個人品差的。就算她不是姜家的親生女兒，就算當年把親生女兒接了回來，家裡也絕對不會虧待她半分。
這個從小煙住進姜家老宅，一應待遇和她這個姜家大小姐相同就足以看出。
祖母那麼對小煙，除了媽媽之前聽信傳言對小煙有點成見，沒有一個人有意見。而就算是對小煙有成見的媽媽，也從來沒有對小煙在老宅的待遇說過什麼。
當然，家裡人對小煙的態度與小煙是祖母的救命恩人有着莫大的關係。但就算小煙沒有救過祖母，只是一個祖母喜歡的小輩，在姜家有這樣的待遇，也照樣不會有人說什麼。
因爲姜家不缺錢，不缺這點多養一個人的錢。
姜蕊正想着，就見面前的人看着他，無比認真地說：“還有，我對你好，並不存在你以後回想起來也會很開心的情況。我對你好，不止是從前，將來我也會對你好，會一輩子對你好。”
他的目光有點逼人，姜蕊被他看得愣住。
也因他的話心裡很是觸動。
事實上，是觸動還是什麼，姜蕊都不太說得清楚。
就感覺，好像很開心，又好像不是那麼開心。
總之感覺有點奇怪。
姜蕊沒有接他這個話，而是問：“既然不衝突，那你爲什麼不把人接回來？是沒找到嗎？還是怕接回來以後我會因多一個人爭寵心裡不舒服？那時我都長到十歲了，也差不多定性了，你覺得我會是這麼小心眼的人？”
“又或是，你怕我知道自己不是姜家人會選擇離開？”
“如果真是這樣，那哥你也未免太過高看我了。如果我已經滿十八歲，還有選擇離開的可能，但那時我只有十歲。十歲的我沒有那麼大的能耐獨自生活，只要家裡不趕我走，我是不會離開的。”
“不是，都不是這些原因。”
姜晟見她在意這些勝過在意她不是親生的這件事，見她情緒似也沒有想象中激動，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他出差這段時間，施煙確實費了不少心。不然以蕊兒的性子，不可能突然得知這樣的事還能這麼穩得住情緒。
牽着她的手往客廳走。
坐在沙發上。
卻依舊沒有鬆開她的手：“你是我看着長大的，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不將人接回來和你沒關係，也不是因爲沒有找到人。”
“那是爲什麼？”
“因爲接不回來。”姜晟的神色算不上黯然，但失落是有的。
“怎麼接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