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早就想來找施煙了，她怕施煙週末有事，忍到現在纔過來。
此時一看到人，她眼眶就紅了。
女孩身穿一件大衣，是素色的長裙打底，長過腰的墨發沒有紮起來，披散着。
她臉上着了淡淡的妝。
像是精心打扮過。
她長高了，比九年前高了很多。
她也長大了，成了大姑娘。
走在人羣中，她笑容清淺卻不失明媚。
她話不多，幾乎都是身邊的同學在說，但不難看出她和同學相處得很融洽。
一時間，蘇挽不知是感懷多些還是欣慰多些，總之等反應過來，眼淚就不自覺落了下來。
見施煙朝她看過來，蘇挽忙擡手把眼淚擦乾淨，朝施煙綻放出一抹笑。
這麼多年沒見，她不想讓女兒見到的是她哭哭啼啼的樣子。
見施煙停下，任可馨不由道：“施煙，怎麼……”
話沒問完，就順着施煙的視線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蘇挽。
宋美蓮和常茹也看到了。
看到蘇挽，她們齊齊愣住。
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到這麼有氣質的人，不用刻意打扮，往那裡一站就是妥妥的世家夫人。氣質不說和施煙像了十成十，卻也是她們見過和施煙氣質最像的人。
溫婉端莊。
只是比之她來，施煙身上多了一抹洗盡鉛華的淡然感。
關鍵對方不止氣質和施煙像，樣貌也和施煙極其相似。
瞧着不到四十歲的模樣，事實上蘇挽快五十了。
“施煙，那是……你認識的人？”任可馨問。
她們心裡其實已經有猜測。
“是我媽媽。”施煙說。
從她的表情和語氣判斷不出她此時的情緒。
“原來是阿姨啊！”
三人正猶豫着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按理說作爲朋友，見到朋友的長輩，尤其還是見到朋友的爸媽，該去打聲招呼纔算禮貌。
但施煙和她媽媽之間的氣氛，看似沒什麼，實則透着微妙。
三人才會有猶豫。
不過已經不用她們考慮要不要過去打招呼，因爲蘇挽看到施煙，怔愣片刻後就舉步朝她們走了過來。
這個過程中，人羣都散得差不多了。
等蘇挽朝她們走來，除了她們，教學樓下只有稀稀疏疏的幾人。
“煙、煙煙……”
相較於蘇挽的踟躕忐忑，施煙淡定許多，微笑喊了聲：“媽媽。”
宋美蓮三人也相繼問好：“阿姨好！”
蘇挽才愣愣回神，得體笑着看向她們：“你們好。”
“那阿姨你們聊，我們就先走了。”
宋美蓮說着，三人就先離開。
走遠，宋美蓮忍不住回頭看。
是有點不放心施煙。
只剩下施煙和蘇挽。
蘇挽有些拘謹，目光落在施煙臉上就這麼看着她，看着看着鼻子就止不住發酸。
施煙看在眼裡，抱着書本的手微微收緊。
“她們都是我室友。”
“那、那找個時間，媽媽請她們一起吃飯，我看你們相處得很好。”
蘇挽從未見施煙交過什麼朋友，此時見她和同學相處得這麼好，她是驚訝的，同時又有些欣慰和遺憾。
欣慰的是施煙終於願意結交朋友，遺憾的是施煙的這些改變，她這個做媽媽的都未曾參與。
“好。”施煙沒有拒絕。
“媽媽什麼時候來的海城？”
沒有問她爲什麼來海城，答案很明顯。
“來了有兩天了，先去蘇家看了你小姨。”
說着，她眼眶又要泛紅：“煙煙，媽媽……”
卻被施煙打斷：“您吃過飯了嗎？”
蘇挽一愣，忍着才讓眼淚不掉下來，轉而反應過來施煙主動問她有沒有吃過飯，忙欣喜應：“沒有。”
“現在是午飯時間，和媽媽一起？”
施煙點頭：“好。”
“我下午有課，就在學校附近吃吧，我知道學校附近有幾家不錯的餐廳。”
“好、好好……”
蘇挽懷着忐忑的心情來找施煙，就怕施煙不理她，儘管她心裡清楚以施煙的性子不會不理她。
“您等我兩分鐘，我原先和人約了一起吃午飯，現在不能過去，我打個電話說一聲。”
“你、有約嗎？”蘇挽是意外的。
她並不知道施煙談戀愛的事，蘇雲芝和蘇暮都沒有和她提起。
想着施煙不喜與人結交，既然有約，應該是比較重要的約。
於是蘇挽就說：“既然有約，那你就先去赴約，我們下次再一起吃飯也可以。”
嘴上是這麼說，可這麼多年沒見，蘇挽是盼着能和施煙多待一些時間的，自然也想和施煙一起坐下來好好吃頓飯。
“沒事。”
施煙說：“我打個電話。”
就是側個身撥通電話，她並沒有避開蘇挽太遠。
電話一響對方就接通。
“沒有，我剛出教室，你到餐廳了？”
“不用來接我……”
“抱歉，我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
“沒什麼事，我媽媽過來了。”
姜澈不知道說了什麼，施煙應了聲“好”，就掛了電話。
蘇挽不知道施煙是在和什麼人打電話，但施煙說的話她都聽得清楚，施煙打電話時的神情她也看得清晰。
儘管神色依舊淡然，卻不難看出打電話時的她是有些不同的。
好似多了點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鮮活。
可見和對方通電話，她的心情很好。
如果不是清楚施煙的性情，蘇挽都要懷疑她是談戀愛了。
掛了電話看向蘇挽，施煙說：“媽媽，我們走吧。”
蘇挽有點想問她原本約的人是誰，並不是探她的隱私，只是想知道這些年自己都錯過了些什麼。
但想了想，蘇挽終究還是沒問。
時隔九年再見，施煙能理她，還像是根本沒有這九年的隔閡一樣願意和她一起吃飯，她就很滿足了，怕稍一不慎會惹得施煙不快。
只是問她：“你常約朋友一起吃飯嗎？”
“自來到海城，我很少獨自吃飯。”
特別是和姜澈在一起後，她不是在學校裡和室友們一起就是和姜澈一起，還經常一大羣人一起。
蘇挽咬着脣忍着眼淚：“真好。”
在沒有家人陪伴、在他們錯過的日子裡，女兒也過得很好。她很開心，哪怕心裡還是有很多遺憾。
“您有什麼想吃的嗎？”
蘇挽聞言朝她看去，眼底是難掩的欣喜和激動：“我、我都可以，你對附近的餐廳比較熟悉，你來決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