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定位，我找到了這裡。知道你需要一個人安靜，便沒有打擾，又委實不太放心，就守在了這裡。”
她說得輕巧，姜蕊卻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看着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端坐在地上的施煙，姜蕊神色複雜地動了動脣說：“小煙，你是不是一旦對什麼人上心，就掏心掏肺的啊？”
施煙笑笑：“這話怎麼說？”
她並不覺得這就是掏心掏肺了，這對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無非就是破天荒熬了一回夜，回去得補個覺而已。
姜蕊見她這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小煙，你說你……來了怎麼不知道敲門呢？平白遭罪。”
“算了，你起來吧，進屋裡洗個臉喝杯熱水暖暖。也是幸虧現在天還不冷，要是天再冷些，你這麼坐一晚上還不得生病！”
說着朝施煙伸出手。
施煙正要就着她的手站起來，手剛要擡起就聽到一聲輕響。
是旁邊的電梯打開了。
電梯門在施煙的斜對面。
從電梯裡出來的人視線就和施煙撞了個正着。
身姿修長，面容清雋絕倫，氣質矜貴又溫雅內斂。
正是姜澈。
他手裡提着東西，像是早餐。
交匯的視線移開，他目光從施煙身上移到了施煙坐着的毯子以及放在一旁的書本書包和手機上。
小姑娘長長的頭髮披着，一身休閒服，就這麼坐在地上。
她身上依舊是她一貫的淡然端方氣韻，但她眉宇間的倦意並沒有躲過他的眼睛。
姜蕊站在一旁，手伸出來還沒有來得及收回。
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用多問，姜澈也大概能看出是什麼情況。
他目光落回施煙臉上：“施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
聲音清冽又溫潤，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但施煙對上他的視線就有點心虛。
“……起得有點早，覺得外面空氣比較好，就出來看了會兒書。”
姜蕊：“……”
這話說出來小煙自己怕是都不信吧。
倒是沒想到小煙也有慫的時候。
果然不愧是五叔。
儘管這麼想着，姜蕊的心也還是不由得提了起來。
怎麼說小煙遭這一回罪都是因她而起，雖然她心裡覺得五叔不管怎麼責怪她她都該受着，可這也不影響她怕五叔啊！
就是那種不自覺的、不受控制的怕！
“五、五叔。”
姜澈眸光轉向她。
雙眸深邃悠遠又平靜。
讓姜蕊的心又提了一提。
好在五叔的視線只在她身上停留幾秒就移開了，她暗暗鬆口氣。
視線收回的同時，姜澈也朝她們走去，將手裡的早餐遞給姜蕊，姜蕊忙不迭接過。
然後雙手空了的姜澈就彎腰把坐在那裡的施煙打橫抱起，走進姜蕊的公寓裡。
姜蕊反應過來，忙收拾施煙的東西跟進去。
姜澈把施煙直接抱到沙發放下，讓她坐在沙發上，手心貼了貼她的臉頰，又握了握她的手。
“阿澈，我沒……”
溫潤的眸光看向她，施煙立刻閉了嘴。
“有乾淨的帕子和熱水嗎？”姜澈問跟進來的姜蕊。
“有、有的，五叔您稍等，我馬上去找來。”
姜蕊不傻，清楚姜澈要這些做什麼，找來乾淨的帕子順便在浴室裡接了一盆熱水端出來。
姜澈接過，對她說：“謝謝，你先去吃早餐。”
這一聲謝可把姜蕊嚇得不輕。
“好的。”忙拿着早餐往餐廳去。
公寓不是很大，餐廳離客廳沒有多遠，但還是有一小段距離。
等到了餐廳離得遠了些，姜蕊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坐在餐桌旁打開早餐，姜蕊纔想起這些早餐是她五叔買的，不合時宜的冒出一個想法：蒼天，她出息了，居然都吃上五叔買的早餐了！就這麼吃下去，不會拉肚子吧？
想是這麼想，吃得卻很歡實。
五叔買的早餐啊！她這輩子估計也就只吃這麼一次，可不能浪費！如果讓京都那些人知道她吃上了五叔買的早餐，不知會作何感想。
客廳這邊。
姜澈接過姜蕊遞來的盆放在地上，拿着帕子沾水擰乾，彎腰要給施煙擦臉。
“阿澈，我自己來吧。”
擡手就要擡手接過，卻被姜澈避開。
施煙沒敢再動。
就這麼坐在那裡乖乖任由他拿着熱帕子給她擦臉。他動作很輕，擦完臉又幫她擦手，還拿熱帕子給她捂了下手。
施煙本來覺得在門外坐一晚沒什麼，可此時，她愈發心虛了。
隱隱還有那麼點後悔。
早知道她就帶一條厚實一點的毯子來蓋一蓋了。
姜澈全程沒有說話，幫施煙捂了手後，就擡起水盆問一邊吃早餐一邊往這邊瞄的姜蕊：“有新牙刷嗎？”
“有的有的！就在浴室裡放着，進去就能看到！”
姜澈就單手擡着水盆，單手牽起施煙往浴室去：“去刷牙吃早餐。”
施煙只能乖順跟他走。
兩人都進浴室，姜澈先把帕子擰乾掛好，然後又倒了盆裡的水再把盆擺放好。
正在拆牙刷準備刷牙的施煙以爲他做完這些會先離開，卻聽到“咔”的一聲，是浴室的門被關上。
施煙疑惑回頭，還沒反應過來就手腕一緊被他拉着困在了他和浴室門之間。
沒拆開的新牙刷掉在地上。
等反應過來，擡頭就對上他沉靜的雙眸。
“姜、姜先生……”
他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還握着她的手腕，就這麼低頭看她：“施小姐，你昨晚應了我會照顧好自己。”
“我……”沒事。
不等她把話說完，他又說：“初秋的天雖然不冷，夜裡卻很涼，你所謂的照顧好自己，就是在樓道里坐一整夜？”
聲音依舊平靜溫潤。
聽不出什麼情緒。
施煙想說她沒有坐一整夜，但這確實又是事實，她無從辯駁。
她怎麼都沒想到他會找來，更沒有想到他會來得這麼早，都沒有給她時間清理現場，被抓了個正着。
施煙本想再狡辯一下，卻聽他說：“施小姐，我有點生氣。”
她放棄狡辯了。
他生氣怎麼辦？
哄唄。
沒有被他握着的那隻手環上他的背抱了抱他：“只此一次，我保證！姜先生，別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