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後，曲萱就是好奇。
對姜澈的好奇。
如此矜貴清雅的人，委實不太像普通人家出來的。
但她和施煙早已不是曾經的嬸子和侄女的關係，施煙連怨都不願意怨她，對她疏離得仿若陌生人，她現在迫切需要尋得施煙的原諒，哪裡還敢就施煙的私事多嘴。
見施泊驍對於姜澈的出現絲毫不意外，想來是早就知道施煙和他的關係。
曲萱就問：“泊驍，你之前見過這位姜……姜先生？”
按理說對方是小輩，她該直呼其名，但不知道爲什麼，目光落在姜澈身上時，曲萱就下意識有種直呼他的名字有些不妥的感覺。
“見過。”施泊驍帶着點冷哼的語調。
他明白姜澈對施煙是用心的，也知道施煙對姜澈的看重，更清楚施煙能對一個人上心是件好事，但他看到姜澈還是會覺得很心塞。
這種心塞不受他控制。
是原本就認識還是通過煙煙認識的？
曲萱本來想這麼問。
話要出口她就收住了。
這些話如果想問，可以私下問。
眼下兒子願意見她，想來下次約見，他應該不會再拒絕不見，只是要讓他回家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也不急，能聯繫上能見到就很好了。
大不了她也不回施家，賴在兒子身邊，她就不信兒子會看着她露宿街頭對她不聞不問。
曲萱會突然有這種想法，完全是因爲見面後感覺施泊驍就算對她有點埋怨，也還是認她這個媽媽的。
有這個認知，她心裡纔沒有之前那麼忐忑。
說到底，一切都是因爲施煙回來了。
如果施煙始終不願露面，或是露面了對他們不假辭色，就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結果。
就在這時，蘇挽來了。
看到推門走進來的蘇挽，曲萱很意外。
“大嫂？”
蘇挽目光先是落在施煙和姜澈身上，眼底帶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緒，片刻後纔看向曲萱。
對曲萱點點頭。
“大嫂怎麼會在這裡？”
其實曲萱更好奇蘇挽是不是和施煙見過了。
“煙煙在海城，我也久不回蘇家，回來看看。”
曲萱默然。
她不是想問這個，她是想問施家怎麼會允許她來找煙煙？大房那邊不是管得很嚴，一直不允許大嫂聯繫煙煙嗎？
轉而想到施家如今的現狀。
大權幾乎都握在了施泊然手裡，曲萱很快釋然。
什麼都不及權力重要，手中有權就有話語權，如今大房那邊，怕是老爺子和老太太都管不得大嫂一家了。
對於奪權，曲萱是不感興趣的。
她就一個兒子，兒子明顯對這些不感興趣，她奪來給誰？她現在只盼着兒子能回家。
再說，她對自己的兒子有信心，不是所有人在十七歲離家出走不仰仗家族甚至還要面臨家族的打壓，仍能在外混得風生水起。
哪怕在施家沒有權力，她兒子也不會比別人差。
“大伯母。”施泊驍喊了一聲。
蘇挽這纔看向他，笑容溫婉：“是泊驍啊，多年不見，你比電視上帥氣很多。”
“謝謝大伯母。”
施泊驍是笑着，但他的笑總有些不羈和散漫。
他對他們二房有怨，對施家其他人自然也有，特別是身爲施煙父母的施臨和蘇挽。
其他人也就算了，他們是煙煙的父母，卻也跟着逼走煙煙。
蘇挽並不覺得施泊驍對她不禮貌或是其他，施泊驍越對她是這種態度，她心中就越後悔。
一個孩子都比她做得好，她身爲母親，有什麼資格怨怪一心爲煙煙的人？
要知道泊驍只是煙煙的堂哥，並非親哥哥。
目光轉向施煙，蘇挽咬脣喊了聲：“煙煙……”
眼裡都是自責和愧疚，還有一抹不難察覺的悲傷。
施煙相較於她平靜得多，淺笑出聲：“媽媽，坐吧。”
蘇挽就坐在施煙左邊的位置，而施煙右邊是姜澈。
等她坐下，施煙就開始介紹：“媽媽，這就是我和您提過的男朋友，姜澈。”
姜澈看施煙一眼，對蘇挽輕輕點頭：“阿姨。”
是溫潤清冽的語調，卻聽不出情緒。
看到姜澈，蘇挽就不由得回想起剛剛在施煙的宿舍樓下看到的場景，想起她和姜澈有過短暫的互動。
分明不久前才見過，卻從他面上看不出分毫，好似這真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是個情緒不外露很沉得住氣的年輕人。
“你好。”蘇挽笑容得體。
是大方的長輩形象。
不管這個年輕人知不知道煙煙和家裡的糾葛，作爲煙煙的母親，她也不能在他面前失了長輩的風度。
總要讓他知道，即便他們這些家人和煙煙鬧過不愉快，也始終是護着煙煙的，煙煙並非沒有人護着。
“我聽煙煙說，你是京都人？”
姜澈點頭：“嗯。”
有服務員端了一杯溫水進來，姜澈道謝接過，試了試杯壁的溫度，不太燙才遞給施煙：“不是說口渴嗎？先喝點水。”
這是兩人進包廂前，施煙說口渴，姜澈讓服務員送過來的。
這樣旁若無人的關心，做得還十分自然。
看得蘇挽和曲萱都愣了愣，也看得施泊驍側目。
看樣子姜澈私下裡對煙煙也很照顧，不然這些事他不會做得這麼自然。
施泊驍對他又滿意了幾分。
“謝謝。”
施煙淺笑接過，喝了三分之一才把水杯放下。
可見是真的口渴了。
蘇挽回神，繼續剛纔的話題對姜澈說：“我們家也在京都，不知你是京都哪家的孩子？或許我還認識你家裡的長輩。”
驟然提起姜澈家裡的長輩，施煙眉頭微微一蹙，姜澈倒是神色如常，還在桌下握住了施煙的手。
施煙微蹙的眉頭這才鬆開。
兩人的小互動其他人並沒有看到，因爲兩人神色如常，甚至沒有一個眼神交流。
姜澈說：“姜家，我在家裡行五。”
聽到施煙介紹姜澈的名字，再想到他是京都人，蘇挽其實就懷疑過姜澈是不是姜家的人。
單看姜澈的氣度，委實不像尋常人家能養得出來的。
尤其他身上還隱着久居上位的凌厲氣勢，更不是尋常人能有。
原來真是姜家的孩子。
只是，行五？
據她所知，姜家這一輩只有三個男孩三個女孩，何來的行五？難道姜家的孩子排名是男孩女孩一起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