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紹君身體遲遲沒有“康復”,大半個月過去,依舊是躺在病牀上不能隨便下地,據說耳朵還有失聰的危險,因爲睡前清理乾淨次日早上總會凝固一些血塊,稍不注意就會堵塞。
這些簫音都是聽去複檢回來的靳顧桓說的,因爲要照顧孩子,而且裴紹君身邊總有裴韶妍陪着,簫音再去很容易鬧得不愉快。
而簫音想不通的是,裴紹君的情況如果是真很的嚴重才導致遲遲不見好,爲什麼靳顧桓的也這麼好不起來?
一直吊着那麼隻手,她看着就有點難受。
當然,更讓她“難捱”的是晚上……
終於,眼看着一個月已經走到底,裴紹君纔算是從醫院裡出來。
簫音提前得到了這消息,因爲靳顧桓知道簫音和邵曼曼的計劃,自然幫襯着,打算合謀,一起坑自己的好友。
在靳顧桓告訴簫音沒多久,邵曼曼就一個電話打到靳氏來了。
因爲要接線,在前臺耽擱了一會兒。邵曼曼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小瞧了簫音的來歷。不過,知道既然她背後是靳家,爲什麼裴韶妍大膽到敢對簫音下手?
邵曼曼想了一會兒,覺得這還是跟簫音的性格有關,吃了啞巴虧也不知道去打小報告。
如果是在學校,那些混混和惡霸最喜歡欺負的就是這種膽小又沉默,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小可憐類型。
雖然中間曲着有些多,但好歹最後到了簫音手中。
在電話裡兩人約好,就趁着裴紹君出院這天,以慶祝他康復爲由請他出來吃飯。
裴父雖然有安排,有心想帶兒子去見一面邵市長賠禮道歉,但是因爲裴紹君不肯低頭,逼急了狗還跳牆,於是只能作罷。
畢竟之前的苦頭才吃完,醫生也撂下話,這胳膊再不好好珍惜,真的會落下後遺症。
自己少了條腿知道不方便在哪裡的裴父沒有即刻找他,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而且假如這件事還有迴旋的餘地,就沒必要真走到父子對壘的地步。
裴紹君和靳顧桓兩人都在部隊待過,身子骨其實硬朗着,可眼下因爲情況所需,不得不偷偷用了點小手段讓醫生誇大了病情。
但是這一演就是一月整,因爲有人監視着,天天清粥淡飯,裴紹君覺得嘴裡都快要淡出鳥兒來了。
於是一聽到簫音開口約,裴紹君想都沒想就應下來了。
因爲知道裴韶妍對簫音的敵意,他還多了份心,故意瞞着裴韶妍。
兩人定在五香閣。
裴紹君早知道雖然是簫音開口約,但靳顧桓一定也會跟來,所以選在這個地方並不詫異。
五香閣是M城裡最負盛名的飯館,菜式多樣類別豐富,貴在別出心裁,每個月都會推出一道招牌菜。在裡面用餐的非富即貴,更難得的是,裡面的餐廳也是分爲好幾類。
朋友家庭聚餐,情侶卡座包廂,單人進餐,絕對不會讓亂七八糟的基調氛圍打擾你的心情。
“什麼,情侶卡座?”聽到對方報的位置,裴紹君有點不敢置信。
服務員又翻
了翻電話預定,確保不差錯,才又問了一遍:“您是裴紹君先生對吧?”
裴紹君耐着性子點頭。
廢話,他和靳顧桓都是這裡的老客,這服務員一看就是新來的。
“預定的是位女士,姓簫。”
“那就沒錯了,你帶我去。”這是賣的什麼關子?
難道說是遇到了什麼困難,需要單獨找他,這次見面甚至瞞下了靳顧桓?裴紹君心想,不應該啊,沒記錯的話,簫音那個電話是用靳顧桓的手機打來的。
他哪裡知道,簫音和靳顧桓就在他們卡座隔壁,已經坐下了。
二者中間隔着半人多高的綠化盆栽,還有一席青藍色水繪着竹葉的簾子,剛好彼此看不見,卻能聽到聲音。
雖然是爲了別人的事,簫音算第一次和靳顧桓一起出現在正式場合。而且,她和靳顧桓同桌吃飯已經是家常便飯,不過滿打滿算,這也是兩人第一次出門在外面吃。
只是……
簫音依舊是素面朝天,穿着平時的衣服罷了。
靳顧桓將菜單推到簫音面前,“喜歡什麼,就點。”
五香閣還有一個十分體貼的小細節很博得人好感,那就是同樣的菜餚有兩份不一樣的菜單。一份是標有單價的,一份則沒有,這樣請客對方也不會有心裡負擔。
看着菜單上精美的菜餚,如果放在以前,簫音也許會驚訝到合不攏嘴,垂涎三尺。但她身邊有個大廚姚六,而且還跟着這大師級的掌勺學過,精美的菜餚是怎麼做出來的,多少知根知底,也就沒有那麼驚訝了。
兩人點了幾個素菜,搭了一道姜爆鴨,一道松鼠鱖魚,還有道鮮湯雜燴,就等着簾子後頭的主角登場。
靳顧桓雖然有過幾任牀伴,還有個慕子規,但他也算是這圈子裡潔身自好的一個了。而裴紹君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情場浪子,而且是那種無往不勝的。
雖然對於這種兩人你情我願,上個牀,吃頓飯,然後好聚好散,他並不覺得哪裡不對。
但對方底細都沒有查明,直接滾了牀單,導致招了個口香糖一樣甩都甩不掉的麻煩,只能怪裴紹君自己不謹慎。
活該!
靳顧桓有點幸災樂禍。
他讓人查過,邵曼曼這人單純固執,說白了就是死心眼。也許是因爲家裡從政,所以從小就沒什麼朋友,上了大學更是獨來獨往。
不過,她是邵家最受寵的小公主這一點倒是從小到大沒變。
也許是因爲,邵家就這麼個女兒,當然,她父親邵謁在外頭有沒有私生子目前還沒有消息。
從某一方面來看,靳顧桓覺得邵曼曼和簫音有些相似,只是一個是含着金湯匙出身的,一個自小經歷磨難。不同的環境竟然也能長出差不多性格的,他無端有些奇怪,卻沒有必要去深究。
“是你。”
簾子後面傳來滿是不悅的兩個字。
簫音和靳顧桓相視一眼,默契的沉默了下來。
裴紹君看着不遠處朝自己走的女人,心中就不爽,知道這事簫
音還有靳顧桓都摻了進來,更是有種自己辛苦養的白菜結果被豬拱了的悲憤心情。
而且,不僅被豬拱了,還被豬給帶壞了!
來人正是盛裝打扮的邵曼曼。
她穿着粉色的單肩及膝裙,臉上化着淡妝,手腕搭拎着個香奈兒包包。
黑長直的發半豎起半垂着,垂着的一部分撩到身前,輕輕的蓋住胸,隨着胸前起伏而勾勒出一個弧度,髮尾有些俏皮的微微卷着,烏黑的發襯得皮膚白皙如雪。
“裴大哥……”她打招呼。
裴紹君雖然氣自己竟然上了簫音和靳顧桓的當,但來都來了,而且這件事總要有個了結,也就沒有再說,“坐吧。”
邵曼曼不知道他心裡所想,但是能夠察覺到他的退讓,有些欣喜。坐下後,她就拿過桌上的菜單。
“不用了,有話就說,看着你我吃不下。”裴紹君涼涼打斷她。
邵曼曼臉色一白,握着菜單的手指有些僵硬,隨即纔將菜單放下,桃花咬脣妝使她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憐,“裴大哥,對不起。”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邵曼曼被這不鹹不淡的一噎,突然就掉下了眼淚。
而一直都癱着臉的裴紹君看到這一幕卻有些不耐,別過臉看了眼隔壁桌,然後又很不爽的拿過桌上的紙巾盒,扔到她面前,粗裡粗氣,“哭什麼,我都沒說什麼重話,別人還以爲我個爺們欺負你。”
邵曼曼癟癟脣,似乎想忍住哭,但是沒多大用,嗚咽出聲。
“對、對不起裴大哥,裴大哥我哪裡做的不好,你跟我說,我們能不能不要分手……”
“你堂堂市長千金,這麼纏着個大老粗合適嗎?”裴紹君其實最見不得女人掉眼淚,但是這個弱點哪裡能暴露給邵曼曼知道,真被她知道,他可不就沒有安寧日子過了?
“可是我喜歡你,你也說你喜歡我的。”邵曼曼有些委屈,眼淚歇了一會兒。
“那男人牀上說的話能當真嗎?”裴紹君被她天真的話逗得氣極反笑,“你去問問其他人,算不算數。”
於是這麼一句翻臉不認人的話又讓邵曼曼掉眼淚了,而且這次還有水漫金山的意思,一邊抽噎一邊哭,“我、我又沒有其他人,我就你一個,裴大哥,你、你不要不要我,你、你……”
“我能要一個欺騙我的人嗎?”裴紹君不耐打斷她,他記得她當初欺騙自己身份的事。
“那我要是直接跟你說我是誰,你、你會跟我在一起嘛?”
當然不會,裴紹君白她一眼,似乎覺得這問題太弱智。是個成年人都知道,玩玩可以,但不能玩出火來,有些人可以玩,有些人可不能亂玩。
當初以爲這是個窮學生,自己也有東西給她。後來漸漸發現裡面有貓膩,等到他反應過來懸崖勒馬,貌似就有點晚了。
邵曼曼太清楚這沉默的意思,難過的不行,連出口的話都有些混亂。
“可是……可是我還是我啊,不管我是不是邵曼曼,是不是邵謁的女兒,我還是那個我啊裴大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