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懸崖之下
瑾娘遇到事情只會哭，且只會求助他。
林知清不會，林知清聰明又倔強，總能自己將所有事辦好。
若今日在這裡的是林知清……
江流昀只覺得自己要喘不過來氣了。
此時此刻他才清晰地察覺到林知清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是一點點，是很多很多。
但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他呆呆地坐着。
事情怎麼就到了這一步了呢？
過了很久，瑾孃的哭聲越來越低，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流昀深吸一口氣，提步離開了這院子。
從前他煩悶之時，總會來找瑾娘，也總能在瑾娘這裡得到安慰。
除去沒能救下瑾孃的親妹妹痣娘這一件事，江流昀幾乎對瑾娘百依百順。
可現在他不但沒有得到安慰與理解，反而是越來越煩躁了。
這地方他待不下去了。
江流昀在藏香樓找了個空屋子，只坐着發呆。
失去林知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受。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先前與林知清一起夜探劉邙府邸之時，自己被劉邙的陣法催眠，所做的那個夢。
按林知清所說，劉邙的那個催眠夢境會按照入夢人的心理，創造一個完美世界。
江流昀的夢境確實也是一個完美世界。
在夢中，林知清死了，他不用再被那一紙婚約束縛。
林家也沒了，鎮遠侯府更上一層樓。
他不僅加官晉爵，得到了更多權利，還迎娶了瑾娘。
這是他那時最大的願望。
那個夢境的確創造了一個極其完美的世界，但當時夢中的江流昀卻並不快樂。
所以，那個夢變成了一個噩夢。
先前他一直想不通，自己的潛意識爲什麼會排斥那個完美世界。
如今他想通了。
因爲那個完美世界當中沒有林知清，沒有林知清，當然算不上完美。
想到這些，他卻更加迷茫了。
他該後悔嗎？
可走到這一步是註定的。
林家和江家不能共存，似乎父親說得是對的。
林知清死了，江家才能活。
他只是有些不能接受罷了。
林知清與陸淮墜崖之事，只有林家、江家還有陸家知情。
林家和陸家馬不停蹄報官，但沒能拿到證據，想要追責到鎮遠侯府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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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盛京城中冒出了一些流言，稱林知清和陸淮乃是私奔不成，跳崖自盡了。
先前林知清同陸淮便傳出了一些謠言，如今鬧了這麼一出，有些人居然還真信了這種說辭。
陸淮乃是朝廷命官，出了此事以後，得了朝廷關注，戶部也開始派人尋找陸淮的蹤跡。
……
棲梧山，懸崖之下。
林知清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緊緊抱着自己的陸淮以及陸淮臉上的鮮血。
“陸淮！”
她翻身坐了起來，輕輕晃了晃陸淮，見他沒有應答，心中的不安成倍增長。
她顧不得男女大防，一邊嘗試着叫醒陸淮，一邊檢查陸淮的身體狀況。
陸淮身上有許多密密麻麻的傷口。
林知清知道，這都是摔下來的時候護着她造成的。 她從腰間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傷藥，一邊上藥一邊無聲落淚。
她萬萬沒有想到，陸淮會在那個時候衝出來，並且毫不猶豫地跟着她跳下了懸崖。
“傻子，我提前準備過的，不會受傷，你爲何要跟過來？”林知清心中十分難受：
“你臉上的血又是哪兒來的？”
“都怪我，要不是我，你現在也不會受傷。”
“都怪我，陸淮，都怪我！”
若是自己受傷，林知清定然能沉着地處理好一切。
但她現在看到陸淮的傷口，心中滿是無措與傷心。
她怕，她怕陸淮醒不過來。
可哭了一會兒以後，她又不得不抹去眼淚，觀察四周的環境。
她和陸淮落到了懸崖中部的平臺上。
她一邊回憶，一邊摸索着找到了附近的山洞，使了大力氣將陸淮拖到了山洞裡。
隨後，快速生起了火，脫去了陸淮的外袍。
二人已經在崖底待了一夜了，身上都已經沾染了寒意。
若是陸淮在這個時候染上風寒，那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林知清快速將自己提前準備的東西都拿出來清點了一遍。
藥物、食物、工具，這些東西她帶了，但只帶了一人份的。
她並不知道陸淮會趕來棲梧山，也不知道陸淮會跟着她跳下來。
她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還好自己提前踩點準備過，知道這懸崖底下的構造。
若是常人，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很可能已經粉身碎骨了。
但林知清與陸淮從空中落下來之時，藉助了許多藤蔓、樹枝、小平臺等物做緩衝。
林知清還在懸崖中段安排了接應自己的人。
她傾盡全力，只是想在跳下懸崖後掙得一絲生機。
可陸淮的出現，是一個變數。
林知清回憶起了二人往下落的過程中發生的事。
纔剛下落不久，陸淮便看出來林知清是有所準備的。
只不過，再好的準備也有出現意外的可能性。
林知清沒能抓住藤蔓，落在原本安排好人的地方，而是繼續往下落了一些。
在這個過程當中，陸淮始終護着她。
想到這裡，林知清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自己身上除了輕微的痛感以外，並沒有十分嚴重的傷口。
相反，陸淮傷得很嚴重。
這都是因爲陸淮全力護着她而造成的。
想到這些，林知清再次檢查了一下陸淮的狀況。
可無論她怎麼呼喊，陸淮始終都沒有任何反應。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林知清喃喃自語。
即便再怎麼沉着冷靜，此時此刻她的心都亂了。
她從來到大盛以後，第一次產生了極度害怕的心理。
她很怕陸淮醒不過來。
自責、害怕等難以抑制的情緒全都涌了上來，林知清的眼眶再次紅了。
她強忍着不想流淚，可目光觸及到陸淮臉上的鮮血之時，她再也忍不住了：
“陸淮，怎麼辦？”
“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從前是我錯了，我不應該瞞着你，也不應該生氣，把你越推越遠。”
“我害怕，害怕你終有一天離我而去，也害怕我總有一天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但失去你的那一天，絕對不能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