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唐志遠(一更)

“躍兒你是八品官了!躍兒你是八品官了啊!娘真是太高興了,娘明兒就去寺裡上香捐香油錢!求菩薩繼續保佑,讓你在內務府能過得如魚得水,最好能三年一小升,五年一大升。娘以後就能沾你的光了!娘——娘——娘高興啊!”錢氏激動地難以自抑。她的兒子不是讀書的料,身上只有一個捐出來的秀才功名,她一直擔心着以後兒子該怎麼過活,現在好了,兒子成了八品官!八品官啊!儘管喬家還有一品和二品大官,但是這些都不如喬躍的把品官,讓錢氏來的驕傲!

“渾說些什麼呢!拜菩薩有什麼用,要拜也得拜道教的無量天尊,那纔有用!當初我被錦衣衛抓走,那時求的就是道教的無量天尊。這一次兒子去見皇太孫,我求的也是無量天尊。你看到了,道教的無量天尊才管用。”

錢氏連忙點頭,“對!對!老爺你說的對,道教的無量天尊才管用!我明兒就去拜道教的無量天尊!”

此時喬家除了喬老太爺、喬老夫人還有喬子諾不在,其他人都在。衆人看到喬子連和錢氏這堪稱笑劇的表演,差點沒笑出來。

要說心裡最不是滋味兒的那絕對是喬伊妍了,沒想到家裡最不學無術的四哥居然成了八品官!不過八品官有什麼了不起的,芝麻綠豆的小官兒罷了!等到唐郎考中進士,到時候一定比喬躍風光多了。

沒錯!就是這樣!喬伊妍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

喬帆也笑着祝賀喬躍,“四弟恭喜你了。”

喬躍正想着來稟報消息的內侍對他說的,皇太孫很滿意他的回答,希望他進了內務府後能按他說的這般認真努力地做下去。

喬躍的腦子還是很好使的。其他人只把內侍的話當成是皇太孫對他的勉勵,但是喬躍知道不是。皇太孫這話是意有所指。喬躍想起自己昨兒個說的話,頓時明白了。皇太孫這是讓他在內務府好好觀察,將內務府那些貪污受賄,欺上瞞下的事情都查出來,並且暗中記錄下證據。

喬帆的聲音響起後,喬躍終於回過神了。

“二哥你比我可強多了。你現在身上都有舉人的功名了!等到二哥你考中進士,你一定比我能幹。”

喬帆羞澀一笑,“別埋汰我了。我知道自己個兒的本事。這舉人是怎麼來的,難道你不知道?”

喬帆能有舉人的功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運氣好。上次喬帆和喬躍被舉報作弊,他倆的試卷都被更換過。後來事情澄清,還了喬帆和喬躍的清白。隨後喬帆和喬躍的試卷也被翻出來了。

喬躍的試卷那就不用提了,完全讓人看下去。喬帆回答得倒是中規中矩,但是也不夠出色,反正絕對不到能考中舉人的地步。之所以點了喬躍的試卷,那只是補償喬家被冤。喬帆這舉人功名說白了就是一個安慰獎。

喬帆也深知這一點,他離能去考會試還遠得很,他得好生下幾年功夫,纔有把握去考會試。

“最該謝謝的是伊靈啊!伊靈啊,三嬸在這裡謝謝你了。真的太謝謝你了!”錢氏忽然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喬伊靈說道。

喬伊靈挑眉,淡淡道,“三嬸嚴重了。其實我也沒做什麼。真的,我只是在皇太孫的面前提了四哥一句。多餘的我是真的一句話都沒說。要不是四哥自己有本事,皇太孫也不可能擡舉他的。”

喬伊靈說的是實話,而不是自謙。如果喬躍沒什麼能被祁雲看中,祁雲就算看在喬伊靈的份兒上,最多也就是把他名下的私產交幾處給喬躍打理。現在祁雲直接讓喬躍當上內務府八品筆帖式,肯定是他看中了喬躍這個人,而不是看在喬伊靈的份兒上了。

“不是,不是。要不是伊靈你開口,躍兒哪裡能有出頭的日子。我——我是真的該好好謝謝你啊!伊靈啊,三嬸也沒什麼能謝謝你的。三嬸在這裡跟你保證,以後只要你有能用得上三嬸的地方。三嬸就是赴湯蹈火,那也是在所不惜!”

喬伊蕙看着這一幕,只覺得格外的刺眼,她冷哼一聲,“三嬸,人家可是未來的皇太孫,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庶子媳婦。你有什麼能讓伊靈看得上的啊?你這話說的,也不嫌丟臉。”

喬伊蕙的話一出,歡快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無比。

魏氏拉了一把喬伊蕙,後者根本不理會魏氏,只用挑釁刻薄的眼神去看錢氏。

“三嬸,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說這些那就見外了。只有那些不是家人的人,才喜歡成天挑撥離間,破壞氣氛,就像是煮好的燕窩粥裡忽然出現了一顆老鼠屎,看着就讓人噁心的不得了。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咱們要做的,不是將那老鼠屎剔除,因爲就算剔除了那老鼠屎,那粥也髒了,所以咱們能做的就只有眼不見心不煩。”喬伊靈連個眼神都不給喬伊蕙,只是對着錢氏溫柔說道。

錢氏的心頓時熱乎了,她最喜歡伊靈的就是她的會說話會做人了。看這話說的多敞亮,聽得人心裡舒暢啊!而且錢氏能感受到喬伊靈說的都是真心話。

“伊靈啊,三嬸別的不說了。但是你這情,三嬸記在心裡了。”

喬伊璇笑着打趣,“三嬸,四哥有這麼大的喜事,你是不是該表現點什麼。咱們不說大宴賓客,大操大辦,但是三嬸你出錢弄個小宴,咱們一家子聚在一塊兒樂呵樂呵,這總不難吧。”

“好!伊璇你想吃什麼,只管點!”錢氏高興,平時吝嗇小氣的錢氏十分豪爽地說。

喬伊璇眼睛一亮,“三嬸大氣!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要吃醬肘子,富貴雞,清蒸鱸魚……”

喬伊璇一開口就點了好幾樣好菜,喬伊靈也不阻止她,點的雖然多,但是還在範圍之內,喬伊靈也湊趣地點了兩樣,其他人也紛紛說了一兩樣。錢氏問了所有人就故意忽略魏氏和喬伊蕙。讓她們母女倆膈應人!

錢氏也算是看清了,喬伊靈根本沒將魏氏和喬伊蕙放在眼裡,自己忽略她們就忽略了!嗯,方纔衆人報的菜餚她都記下來了,可得先讓人準備起材料了,東西一定得買最好的!

別人是興高采烈地離開,喬伊蕙是氣得滿肚子火,她連魏氏也不理,直接打發魏氏回去。

回到房間後,喬伊蕙打發了所有人,才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封信。可以看出那信已經被看過很多次,瞧着有些皺了。

喬伊蕙拿信的動作非常輕,就跟拿什麼稀世珍寶一般,眼底漾着無限的柔情。

從信偶爾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到“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封信上幾乎全是纏綿悱惻的動人情詩。

喬伊蕙的手指慢慢撫摸着信紙,像是在撫摸自己的情人,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愛憐。

當喬伊蕙的時手指觸摸到落款“劉長平”時,手指彷彿被施了定身術,動也不動,一直停在那三個字。

忽而,喬伊蕙將信紙緊緊貼在自己的心口,“他們全都是壞人,他們全都不關心我!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喬伊妍這裡回到房間,喬伊涵後腳就跟過來了。

喬伊妍回到自己的臥室,直接躺到牀上,雙手捂着眼睛,“我說二姐,你跟着我做什麼?”

“伊妍我問你,剛纔這麼高興,你怎麼耷拉張臉,你是想做什麼?”喬伊涵來到喬伊妍的牀邊,一把拉起喬伊涵,十分不悅地質問。

喬伊妍被拉起來,心情更加不好,“我哪裡耷拉張臉了。這是三房的喜事,我是二房的。我沒那麼高興,難道就算錯了?我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要是我錯了,娘早就來說我了。”

“你少花言巧語地狡辯!娘是忙着幫三嬸的忙,沒工夫跟你計較!伊妍啊伊妍,你都多大了,你怎麼還這樣任性不懂事!你可知道爹孃幾乎爲你操碎了心,你怎麼——”

“好了!同樣的話,我已經來來回回聽了無數遍了。你沒說膩味,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是!我知道我不好,我這兒不好,我那兒不好。反正我就是高興不起來。不過我就是不高興,我也沒故意說什麼掃興的話,我比三姐(喬伊蕙)要強多了吧。”

“你可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你現在也就指望着和三妹比不成?”

“你煩不煩啊!我累了,我昨晚沒有休息好,我要休息。二姐你出去!你要是不出去,我就出去了!”喬伊妍一個仰倒又直接躺下,一副不想跟喬伊涵多說的樣子。

喬伊涵見喬伊妍這樣油潑不進,水潑不入,一時間不禁覺得頭痛。有心想再說什麼,但是喬伊妍明擺着不合作,她又能做什麼。於是喬伊涵轉身離開。

見喬伊涵終於走了,喬伊妍暗暗鬆了口氣。總算是走了,一天到晚年地在她耳邊說這個說那個,真是煩死了!還是唐郎好,在唐郎心裡,自己是最好的,最出色的。唐郎怎麼都不來找她呢?

喬伊妍有些憂傷了,她是真的很想很想見唐郎啊。

“小姐,您是想唐公子了嗎?”

喬伊妍正在心裡感慨時,一丫頭忽然湊到喬伊妍的面前,嚇了喬伊妍一大跳。

“秀萍你個死丫頭,你突然靠前,你是要嚇死我啊!”

秀萍是馮氏新選出來的丫鬟中最得喬伊妍喜歡的一個。秀萍穿着橘紅色褙子,鵝蛋臉,鼻子周圍有幾粒小雀斑,倒是襯的她有幾分可愛。

“小姐,唐公子約您明日午時在文亭樓見面。”秀萍湊到喬伊妍的耳邊飛快說了一句。

喬伊妍面色緋紅,羞澀不已。她就知道唐郎沒有忘記她,她就知道唐郎和她心有靈犀一點通,她這剛想到唐郎,唐郎的消息就來了。

“還是你懂事聽話。去,我妝奩裡那翡翠鐲子就賞你了。以後只要你用心爲我做事。本小姐是不會少你的好處的。”

秀萍咧嘴一笑,頭微微地下,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異色,然後感激地開口,“多謝小姐賞賜。奴婢定會用心爲小姐您辦事。”

第二日爲了赴心上人的約,喬伊妍是好好用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她最好的衣裳,戴上了她最好的首飾,臉上也細細畫了最精緻的妝容。這樣的喬伊妍顯得富貴有餘,卻少了幾分少女的靈動。

文亭樓,這說是樓,實際上只是最普通的客棧,取了樓,也只是爲了聽着高大上檔次罷了。說白了是爲了吸引讀書人的。

唐志遠定的是一件廂房,當喬伊妍推開門,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時,眼底除了唐志遠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唐郎!”喬伊妍深情地喊了一聲眼前的男子。

只見男子穿着一件深藍色的直綴,容貌還算俊朗,只是眼睛狹長,嘴脣薄薄,看着像是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如果喬伊靈在這裡,肯定能一眼就認出這就是她和祁雲去吃豆腐腦時,碰到的那個被孩子弄髒了衣服的舉人。

“妍兒你來了。”唐志遠深情款款地看向喬伊妍。

房門被關上,秀萍在門外爲喬伊妍和唐志遠守門。

當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喬伊妍和唐志遠緊緊相擁。喬伊妍只覺得唐志遠的擁抱好有安全感,被唐志遠抱着,她所有的不安驚惶全都消失地無影無蹤。

唐志遠想親喬伊妍,後者連忙一推唐志遠。唐志遠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推出去好幾步。

唐志遠錯愕地看向喬伊妍。

“唐郎,咱們還沒成親呢!”喬伊妍能接受的極限就是和唐志遠相擁,再多的她是沒法子了。她暫時是做不到的。

唐志遠眼底閃過懊惱之色,但是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他一臉抱歉地看向喬伊妍,“妍兒是我孟浪了。只是妍兒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我複習書本時,腦海裡想的都是你。因爲想你,我連那些書都看不進去。”

喬伊妍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她就知道她沒愛錯人!喬伊靈就算被選爲太孫妃又能如何,皇太孫能這樣一心一意地對她嗎?皇太孫能只愛她一個嗎?顯然不能!果然她喬伊妍愛的男子是最好的。

“唐郎我懂得你的心意。唐郎你一定要用心複習書本,等到會試時取得好成績,到時候我父母就不會反對我們的事情,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想到未來的幸福日子,喬伊妍眼裡滿是憧憬。

“妍兒,要想會試榜上有名,這可謂是千難萬難啊!”唐志遠忽然嘆息道。

“唐郎難道你是對自己的才學沒有信心嗎?”

唐志遠一噎,“那當然不是。我對自己的才學自然是很有信心的。只是妍兒你得知道什麼叫萬一,這萬一我要是馬失前蹄,在考試時失了水準呢?我自然是無所謂的,大不了三年以後重考。我就是擔心我和妍兒你的事情啊。這三年裡會發生什麼變故,我真是不敢想啊。”

“唐郎你放心,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無論等多久,我都心甘情願。我願意等你。”喬伊妍雙手揪着大紅的衣襬,滿臉害羞道。

“可是我不忍心讓妍兒你等我啊!要是我萬一考不中,這三年裡你父母很有可能爲會爲你另外選擇一門親事。到時候咱們之間的路就更難走了。妍兒,你讓我如何能接受這般殘忍的事情啊!一想到妍兒你會另嫁他人,我這心幾乎都要碎了。”唐志遠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像喬伊妍真的另嫁了他人。

喬伊妍也不禁急了,“唐郎,那咱們該如何是好啊。”

唐志遠暗暗勾起一抹算計得逞的笑容,喬伊妍滿心沉浸在她有可能和唐志遠分開的可怕想象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唐志遠嘴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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