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弟弟問他,秦一城慢慢地回了一句,“安娜公主既然對你有意,你不妨考慮一下,接受她!”
“哥!”
子淅重重地喊了一聲,下意識地朝着秦一城走近了一步,對着他的背影,喁喁地說道,“她人雖美,權力雖大,但是,愛情和婚姻不可強迫,她這樣的做法讓我反感,所以,我纔跟她說……我說……攖”
“你跟她說什麼了?”
“我說,我只對男人感興趣!”
“又說傻話,我們秦家的男人,都是錚錚的男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癖好?”
秦一城在弟弟話音剛落的時候,霍然轉身,迅速地說了這樣一句,喝住了他。
“哥,我……”子淅欲言又止,不由得朝着自已哥哥又走近了一步,然後,用渴慕地、依戀地眼神看着他。
秦一城並沒有躲閃的意思,而是走上前,擡手,慨然地在弟弟肩頭用力一握償。
他這樣毫無徵兆地一握之後,子淅的身體跟着微晃了一下。
“子淅,安娜公主跟我有幾面之緣,我相信她是個好女孩——她對你所做的事,或許是出於無奈!而且,我覺得,你和安娜很合適,像你這樣的男人,也只有她能配得上。”秦一城對着弟弟那雙蘊含着豐富感情的眼睛,坦言道。
“哥!”子淅帶着一點反抗的意味喊了一聲。
秦一城並不理會,他只用深刻的眼神對着他,語重心長地補了一句,“子淅,你的感情一直沒有歸宿,我和你大嫂……我們的心裡都很不安,你知道嗎?”
他們都很不安?
子淅咀嚼着這句話的意思,眼前瞬時閃過了曉律每次面對他時的尷尬和不自在的表情!
於是,他沉默了,虛虛地瞅了哥哥一眼,就垂下了頭。
第二天上午,寬敞氣派的客廳裡,溫度宜人。
文麗雅坐在沙發上喝茶,子淅帶着陽陽玩——陽陽坐在嬰兒車裡,小手趴在車邊上,看着叔叔爲他摺紙鶴。明亮的陽光照進來,照在子淅的手上,白的手指,黃色的紙鶴,靈巧地翻動着,十分地養眼。文麗雅的目光從兒子的手上,轉到了臉上,禁不住想道——子淅的樣貌是和一城越來越像了!
都說容貌有遺傳,也有後天學來的部分,看來,真是不假。
子淅小時候和一城並不像,現在卻在眉目間有幾分神似,兄弟倆越來越像了!
曉律下樓來,看到客廳裡叔侄兩人玩得正好,自已扭身進了廚房。
廚房裡,廚師們正在忙着準備午餐,見她進來,問道,“夫人,午餐有什麼變動嗎?”
自從公婆住進半山別墅之後,家裡多了幾個廚師,做飯也定了菜譜。
所以,曉律特意過來讓加菜。
“哦,加一道檸檬牛肉吧,另外蜀香緣有兩道菜送來!”
家裡的廚師是在艾德大酒店培訓過的,雖然水平極高,但是,對於蜀香緣的川菜卻是神往已久。聽到曉律說有菜送來,立刻問道,“夫人,不知道,蜀香緣送來的是什麼菜,我好安排着調劑其它的配菜!”
“哦,是兩道湯菜,開水白菜、清湯肝膏!”
曉律雖說得清清淡淡的,正在做菜的廚師卻滿臉地豔羨,“這兩道菜都是川菜的極品啊!”
“哦!”曉律接口道,“陽陽小叔叔從外面回來,總要改善一下,你們好好準備吧!”
這廚師聽到家裡的女主人說到‘改善’二字,心裡不免腹語道,平時家裡的菜就相當於宴會的標準,這樣一‘改善’恐怕就是國宴的標準了吧!
……
曉律從廚房出來,不知道自已是坐着好還是站着好,正遲疑間,忽然,放在客廳入口的電話響了。她信步過去,拿起接通——“喂!”
“夫人,有一位自稱是安娜的女客在門口,說是過來找二少爺的!”
電話內傳來門口巡邏安保人員的聲音。
曉律聽了微怔,“哦,等我問一下二少爺!”
她把電話撂下,走到廳內,看着子淅坐在廳內的背影,想了想——子淅剛住到家裡,這個安娜就找來了,能這樣瞭解他行蹤的人,自然是關係不一般的人。
於是,她直接說道,“子淅,安娜過來找你,讓她進來吧!”
‘刷’
子淅的目光就因爲她這一聲直直地射來!
眼風!
曉律真地感覺到了子淅那凜冽的眼神帶着一陣讓人發寒的風看過來!
她說什麼了,他要這樣?
曉律心裡委屈,不過,還是再次問道,“子淅,安娜是你的朋友吧,我讓她進來嗎?”
“隨你!”
子淅的眼神注視良久,最後,拋過來兩個字,就又轉頭不再理會。
曉律輕吁了口氣,有一種想大喊一聲的衝動,但是,她看了看婆婆,仍然在慢條斯理地喝茶,只好忍了忍,走到電話機旁,對着話筒說道,“讓她過來吧!”
“是!”
掛了電話,曉律決定上樓去了,給子淅和他的朋友讓地兒。
免得他又說出什麼不着邊際的話來,那她豈不是更難受?
不想,她剛要走開,門鈴就響了——家裡的傭人都在忙,廳裡沒有其它人,現在她又站在了最合適開門的位置……
好吧,去開門!
曉律調整了一下情緒,保持着中性的笑容,走過去,打開門。
“你……”
曉律那已經出口的一聲問好,被眼前看到的人驚得只說了一半,她定了定神,平了平氣,才繼續說道,“你好!”
安娜態度雍容地站在門口,一襲白裙隨着山風微微飄動,身後站着一個女侍從,正在收粉色的遮陽傘。她那棕色的如琉璃一樣明亮的眼睛輕輕眨動,同樣用中文招呼道,“你好!”
曉律澀澀一笑,“請進吧!”
安娜停在那裡,問道,“你是……”
“請進吧!”
曉律揶揄着,沒有解釋,只是側身請安娜進來。
可是,當她陪着安娜來到廳裡時,禁不住蹙了眉——客廳裡,子淅竟然還盤着腿坐在地墊上給陽陽摺紙鶴,一點也沒有動身的意思,而她的婆婆還在慢條斯理的喝茶。
這真讓她尷尬啊!
現在她才恍然明白,子淅那一句‘隨你吧’,分明就是不想見安娜!
她怎麼這樣後知後覺呢?
可是,人已經被她領進來了,她得把這個場面撐下去,於是,開口道,“媽,子淅的朋友過來了!”曉律先招呼了一聲婆婆。
然後,她走到子淅身邊,說道,“子淅,安娜過來了,你招呼她吧,我帶陽陽!”
子淅的手肘壓在嬰兒車的前部,並不起來,“等我把這隻鶴摺好!”
曉律不解地看着他——嬰兒車上,他已經摺了三四隻紙鶴了,有一隻還被陽陽扯開了,爲什麼還要固執地再折呢?
“子淅,以後再折吧,你先陪安……”
“怎麼,你就這樣着急讓我找女人嗎?”
曉律的話說了一半,子淅清涼又帶着幾分惱意的話就橫衝直撞地朝着她擲過來!
這讓她既驚訝又難受。
忍!
曉律大腦裡浮現了這個字之後,委屈的眼神收起,面不改色地說道,“子淅,我們這是在國內,像你這樣的男孩子,到了年紀都要找女……女朋友啊,不光我和你大哥爲你的事着急,爸爸媽媽也很着急!好了,別折了,剩下的我來折吧!”
說完,她直接從子淅的手裡抽出了摺紙,把嬰兒車用力朝後一退,撂下他就推着兒子進了嬰兒室。
推開門,嬰兒室內,一室的安靜平和等着她。
曉律進了屋,返身關上門,想到剛纔的事,頓時無力地倚靠在門背上,臉色也漸漸差起來——剛纔她開門的時候,發現這個安娜竟然戴着和從秦一城褲兜裡掉出來的一樣的髮夾!
不錯,她認真看過了,是一模一樣的鑽石髮夾!
在確定這個事實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跳似乎都停住了!
是巧合,還是安娜就是秦一城約會過的女孩?
爲什麼這個女孩又會來找子淅呢?
天哪,這樣的事,怎麼能想明白了呢?
曉律沉沉地思索着,良久,才從門背上直起身來。
她按捺着自已的不安情緒,繞到兒子的嬰兒車前,當看到那個折了一半的紙鶴時,瞬間又想到子淅剛纔故意嗆她的那兩句話——‘隨你!’‘怎麼,你就這麼着急讓我找女人?’
秦子淅,他,他這都是對她說了什麼啊!
她可是他的大嫂啊!
要不是婆婆在場,她早就訓他幾句了……
可是現在,什麼都忍在了肚子裡,忍得不明不白!
“秦子淅,秦子淅!”
曉律越想越生氣,啪啪地朝着那似乎還帶着子淅體溫的、折了一半的紙鶴拍打了兩下,這時,嬰兒車裡的陽陽正坐着無聊,看到媽媽這樣的動作,以爲是在逗他,立刻格格地笑起來。
“撲哧”
曉律被兒子的可愛模樣逗笑了,跪下,拉着他的小手問他,“陽陽,媽媽這樣好笑嗎?”
正在兩母子相視而笑時,門被輕輕地推開了,寧秀端着一杯水果汁進來了,“夫人,讓陽陽喝點果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