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一次，季少一的出差，季夫人來桐城找我，全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我不怪她把季少一保護得那樣好，因爲我和她一樣深愛着他。
後來，季夫人終於走了。
我的胸口悶得厲害，想要開窗透透氣，卻不想才站起來，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陽光很刺眼，我從沙發上爬起來，恍恍惚惚地，只覺得頭痛欲裂。
地上那張靜躺着的鑑定書在無情地告訴我，昨晚的一切並不是一個夢。
我發瘋似的把鑑定書撕得粉碎。
埋頭縮在沙發上狠狠大哭了一場。
哭完，我強撐着收拾了一切，打車去了火車站。
火車發車時間早就已經過了，我去窗口買了一張下午的票，一個人在候車室裡呆呆地坐了好幾個小時。
季夫人告訴我的那個事實，每次想，每次都痛得我無法呼吸。
六年前……六年前我們就該分手的！
眼淚再是忍不住。
我慌張從包裡翻出了墨鏡架上了。
這時，手機不合時宜響了起來。
我幾乎是下意識把手從包裡退了出來。
那個電話一直在響。
是季少一嗎？
接起來，我該說點什麼？
電話已經第二次打來了。
我深吸了口氣，季夫人說的對，我應該收拾好情緒去見他的。
遲疑了兩秒，我終於把手機拿了出來。
沒想到是南瑞婷。
我鬆了口氣接起來。
那邊，南瑞婷有些急不可耐:“在哪兒？”
我蹙眉，只好說:“我在桐城出差，還在火車站，沒回江城，有什麼事嗎？”
沒想到南瑞婷一下子就笑了:“太好了，你果然還沒走！你等着！”
電話很快掛斷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卻不想，半小時後，一個被帽子、墨鏡遮得嚴嚴實實的人站在了我面前。
我擡眸就吃驚了。
她略低頭，從墨鏡上方露出兩隻漂亮的眼睛，小聲說:“看什麼，我啊，走。”
南瑞婷說着，伸手將我拉起來。
我皺眉，看着她手中拿着火車票，本能問:“去哪裡？”
“你不是要回江城嗎？我給你搭順風車啊！”她說着順手奪下我手中的車票，連同她手裡的，一併撕了丟進了垃圾桶。
“喂……”我真是沒想到，她爲了找我還買票進候車室。
我有些生氣反拉着，說:“我坐火車就行，不想搭順風車。”
南瑞婷回眸嗤的一笑:“怎麼，還在爲那天我讓你滾下車的事生氣啊？行啦，我補償你，請你吃晚飯，行了吧？”
我氣道:“我沒有生氣。”
“聽聽，還沒有生氣呢，你這個小氣吧啦的。”她雖然這樣說着，但絲毫沒有生氣。
高出我很多的南瑞婷力氣尤其的大，大約是我沒吃飯的緣故，拗不過，直接被她拖了出去。
她順便解釋說:“我來桐城參加一個品牌的發佈會，我助理家裡有急事先回去了，本來我也可以一個人走，哪知道彩軒哥來了！嘖，這一路回去要是和他一起，我心裡有點發毛，幸好我知道你也來出差，怎麼能不把你捎回去呢？”
原來她是害怕跟宇彩軒獨處。
外面，停着兩輛車。
南瑞婷的保姆車，還有宇彩軒的私車。
我被南瑞婷推上了保姆車，纔上去就赫然看見宇彩軒悠閒架着腿坐在裡面。
我愣了下，只好打了招呼:“宇先生。”
“沈小姐。”他抿着薄脣微微一笑。
南瑞婷跟着上來，看着他說:“彩軒哥，凌止和我們一起走，你真的不打算回你自己的車上？”
宇彩軒略一笑，說:“怕什麼，我的車有司機開回去。”他看向保姆車的司機，“走吧。”
南瑞婷乾脆跟我一起擠到了後排，她順手摘了帽子和墨鏡，然後回頭看我:“幹嘛啊，車裡還戴着墨鏡，你是天后嗎，自帶光芒的。”
她說着，伸算要摘掉我的墨鏡。
我忙躲開了，撒謊說:“別摘了，昨天談事談得太晚，沒睡好，我眼睛是腫的。”
南瑞婷愣了下，突然湊過來問我:“你跟少一吵架了？眼睛哭腫了？”
我忙說:“沒有。我們……好着呢。”
“是嗎？”南瑞婷有些將信將疑，明顯一副不罷休的樣子。
前排的宇彩軒突然低沉咳嗽一聲。
我本能看過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閉着眼睛休息了。
他並不睜眼，只低聲叫了一聲:“瑞婷。”
我是第一次聽他叫“瑞婷”，從前他一直都稱她r，看來私下，他還是喜歡叫她的本名。
南瑞婷有些不快，黛眉緊蹙，聲音本能跟着低了些:“彩軒哥，你就不能回你自己車上去休息嗎？”
宇彩軒依舊閉着眼睛，擡手敲了敲窗戶，淡漠說:“高速換車，你想上頭條嗎？”
我跟着朝窗外看了眼，沒想到這麼快就上高速了，這個時間，車流量還挺大。
南瑞婷衝宇彩軒扮了個鬼臉，終於消停了，我也鬆了口氣。
南瑞婷的車還是挺舒服的，我在椅背上靠了靠，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
不知道什麼時候，隱約聽見南瑞婷在耳邊一遍遍叫我:“沈凌止！喂，沈凌止！”
我猛地驚醒過來，發現墨鏡已經被摘了，一抹，滿臉的淚水。
南瑞婷睜大了眼睛看着我說:“你幹嘛呢？我還是頭一回看見有人做夢光哭的。你還敢說你跟少一沒有吵架？”
我低頭從包裡翻出了紙巾擦乾眼淚，吸着鼻子說:“我只是做惡夢了，你要不信，給他打電話問問。”
南瑞婷還真的打了，劈頭就問:“你怎麼欺負沈凌止了？人家都哭着來我面前訴苦了！”
電話那頭，也不知道季少一說了什麼，南瑞婷的態度瞬間就變了。
她呵呵笑着說:“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那掛了。”
我又重新戴了墨鏡，說:“是吧？”
南瑞婷癟了癟嘴沒有再說話。
車子已經停在了我家樓下，我下去時沒看見宇彩軒。
南瑞婷鬆了口氣，說:“公司要開會，走了。”
我說了聲“謝謝”，然後說還要去公司就不留她了。
南瑞婷有些猶豫:“你真的沒事啊？”
“沒事。”我勉強一笑，“可能，工作上有些煩心。”
南瑞婷沒有再追問，她上車的時候，突然又說:“哎，沈凌止，謝謝你幫我保密，現在我家裡的氣氛可好了！下回，我請你喝我媽熬的湯啊，去我家，你隨便喝，要多少有多少！”
她衝我揮揮手，走了。
我心裡苦澀得說不出來。
上樓收拾了下，洗了臉，畫了個妝遮了遮眼睛，這纔去了rps交接工作。
朱總很是高興，放下合同，說:“小沈啊，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得到，主管的位子，我考慮你很久了，以後好好努力。”
我沒有馬上道謝，突然問了句:“朱總，如果沒有我和季總的那一層關係，主管的位子還是我的嗎？”
朱總明顯愣了下，隨即馬上說:“當然，你是有能力的，你這是在質疑我的眼光嗎？”
我忙說:“沒有，那……謝謝朱總。”
朱總這才又笑了:“你出差辛苦，今天不用上班，早點回去吧。”
從朱總辦公室出去，沒有看見紀寶嘉。
問了才知道她有事去未名酒店了。
我沒有直接回家，開車去了爸爸墓地。
把花放下，我蹲了下來，目光直直看着爸爸的照片。
我深吸了口氣，本來是想笑的，可是一開口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忙擦去了，說:“爸爸，對不起，不想在您面前哭的。您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您的親生女兒是嗎？卻到了您生病再告訴我，其實我都明白的，您是這世上最愛我的人。謝謝您，爸爸。”
我坐了下來，背倚着墓碑，覺得這樣爸爸就看不見我眼裡的淚了。
如果六年前，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我撐不下去，跟爸爸一起走了，那該多好。
季少一上飛機之前，給我發了條信息。
我沒有回覆。
在爸爸墓地待到了快天黑，算算時間，季少一應該快到了，我匆匆開車回家，洗好臉，把自己收拾好。
紀寶嘉從房內出來，看見我，疑惑問:“你怎麼還在家啊，我以爲你去接機去了。”
我笑着說:“有司機接。”
“那能一樣嗎？”她說着去了廚房，又回頭看我，“晚飯在家裡吃嗎？”
我想了想，點頭。
紀寶嘉皺眉說:“都說小別勝新婚，你和季總不去外面定個浪漫的餐廳過下二人世界嗎？嘖，我怎麼覺得有問題呢？”
“有什麼問題？”秦默川從外面進來問。
我很是驚訝，不知道紀寶嘉什麼時候給留的門。
秦默川走過來，細細打量着:“哭了？”
我沒有掩飾，說:“嗯，下午去看爸爸了，我爸苦了一輩子啊。”
“凌止，過去了。”他過來扶了扶我的肩，果然沒有多想。
我勉強一笑。
外面，傳來敲門聲。
沒想到季少一這麼快就到了，他一看見我就大步過來，一把將我抱住了:“想死我了。”
不顧還有別人在場，低頭含笑就要吻上來。
我的心頭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別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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