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做什麼？”
被她嚇住，陸宸更是滿臉驚悸，只見慕悠然咧嘴勾起怪異的笑痕，揚揚手中的錘頭，她笑着問，“你說我要做什麼？”
她的臉上有薄薄紅暈，細汗泛着珠光般美麗的色澤，清雅妍麗的容顏卻邪氣十足，“哼哼，不怕，幾下就解決了，不會讓你疼很久。”
“呀！”
一聲大呵，慕悠然直直朝他衝去。
臭小子，今天我要你灰飛煙滅！
驚見她已失去理智，趁錘頭還沒落下之前，陸宸瞄準時間一把攫住她的手，“你要謀殺親夫？”
“我要懲奸除惡！”
咬緊牙，慕悠然掰着他手指，許久都掰不開，最後她索性張口咬去。好在陸宸又是早一步看穿，他快速放開，但也瞬間將她手裡的小捶搶走。
“喂，還給我！”
胸脯劇烈的起伏着，慕悠然連娟的秀眉凝結化不開的憤怒，貝齒也是磨得咯咯直響。
捶頭握在手裡，陸宸這才稍稍放寬了心，他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瞅她一眼之後，很有男人範兒的越過她，直接走去陽臺。
盯着他落入陰影中的身軀，慕悠然只覺得他越來越遠，他該不會跳樓吧？
“喂，別跳，萬一死不了怎麼辦？上吊，割腕，自焚，這三條路還比較有前途一點。”
迴應她的是落地窗在齒輪裡粗糙的滾動聲，白色窗簾搖曳着夜色，在幽暗裡翩飛，冷空氣強勁的灌入室內，慕悠然冷不丁打個寒顫。
撐着白色鐵欄，伸出上半身朝濃墨色的陽臺外望望，沒有猶豫，手裡的鐵錘被陸宸丟了出去。
“高空拋物？陸宸，你太缺德了！我原以爲你只是缺心缺肺，沒想到連德那玩意你也缺，你整就一個殘缺不全的人，哦，殘缺不全的孽畜。”
“夠了吧”
反過身來，看着站在客廳裡的嬌小身影，混着風聲，陸宸的聲音在黯沉的夜色裡格外憔悴和低沉，“悠然，我真不是故意要瞞你的，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找機會要對你說，可是每次話到嘴邊我又，我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是因爲愧疚所以難以啓齒吧！”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慕悠然捏緊粉狀咄咄逼人的問，“我們的事那頭劉豬知道嗎？”
不明白她爲何會突然提起他，但陸宸也點頭，據實以答，“嗯，知道，不過是你調到企劃部之後的事。”
“呵……”聽到這裡，慕悠然朝着墨色中的男人涼涼一笑，“好你個陸宸，先是安排我去洗廁所，等我好不容易逼迫那頭劉豬把我調上去的時候，也是因爲怕被我發現，所以下令調我到市場部，我說那個李經理怎麼灰頭土臉的走人，是你乾的吧？怪不得他見到你的時候就像耗子見到貓一樣，還有後來，把我調到企劃部也是你的意思對不對？還編什麼企劃部強烈挖角，全是狗屁，自始至
終我都被你操控着。不錯呀陸宸，看我被你玩得像個小丑一樣你的心裡特得意是吧？接下來你還想怎麼安排我的路呢？是不是我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孩子都得被你計劃呢？
“如果你願意，這事可以我來安排。”
“你安排？那你順便幫我安排一下什麼時候離婚。”
“悠然……”
“住嘴！”
慕悠然火大的吼回去，幽暗的客廳裡她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斑駁的燈影將她憤怒襯托得更暗，更沉，也更淋漓。縱是看不清晰她的臉色，但此時她的憤怒是如此的明顯，明顯到陽臺上的陸宸心跟着疼了起來。
沉默的窒息在兩人之間蔓延，有風淡淡的吹，在耳畔輕輕掠過，伴着低嗚，卻依舊打不破靜謐的沉悶。
很久很久，慕悠然撐着沙發的椅背，似在尋找一個有力的支託，她稍稍彎曲沉重的身體，很累，她覺得真的很累，是這樣吵着累，還是身後那股無形的力量壓得她累，或者漫漫長路讓她累，她不知道，也分不清，只覺得心口的位置像被針刺，又像被揪緊，很模糊的疼。
她想，她是真的傷着了。
盯着電視後面那片空虛的白色，慕悠然心也跟着蒼白起來，腦子很亂，也很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視線遊走房間一圈，“這房子究竟怎麼回事？”
她淡淡的問，身體的力氣已經耗盡，只剩氣若游絲的憤怒。
“PO”的大老闆，偉大猶如天神的總裁，應該住在“畔山豪園”的男人怎麼可能來幫別人看房子！是自己太蠢，一個心思想着揩油才忽略那些已經暴露的細節，或者說，這是自己變相的默認吧！
哦，該死，她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被那頭孽畜迷得失去思考的能力，果然應了那句話:貪便宜，要不得！
幽深的眸子凝望着客廳內那道小小的身影，陸宸緩緩走了進去，黑夜在他身後長出碩大的翅膀，像是罪惡的撒旦，看得慕悠然頭暈目眩。
站在她身邊，陸宸擡手如同往常一樣撩撩她凌亂的短髮，捋順，手放下，望向她眼眸深處，他的聲音被氣氛壓得很沉，“房子我買的。”
果然……
慕悠然咬緊下脣，半眯的眸子將她的情緒遮掩，彎起的月牙兒猶如一道鋒利的弧形。
“那車呢？”她又問。
深沉的望她一眼，陸宸接着說，“租的。”
“好哇，陸宸，爲了戲弄我你可是什麼道具都配備好了，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我已經順順利利，心甘情願讓你上了那你接下來是不是就準備一腳踹了我呢？我慕悠然遠了跟你有冤嗎？沒有吧！近了跟你有仇嗎？也沒有吧！那我就搞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來玩我呢？”
“不是悠然，你冷靜下來聽我給你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
蒙着耳朵，慕悠然發了狂的朝他大聲吼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滾，你給我滾，給我馬不停蹄的滾！”
“悠然！”
陸宸企圖抱她，卻被慕悠然推開，背後撞上堅硬的牆，手臂順勢一帶，撞倒了角落裡的那支水晶花瓶。
“嚓”的一聲，透亮玻光的水晶像碎花一樣，大大小小開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狼藉。
夜裡，這聲刺耳破碎的聲音從心頭劃過，清晰的疼。
慕悠然就那樣，在幽暗中顫慄的凝視着他，凝視着那個高貴俊美的男人滿臉狼狽。
貼在牆上，陸宸微微斂神，須臾後，他默默嘆息着站直，疲憊的身軀被黑色壓得不再挺拔。
“還呆着做什麼，叫你滾啊！”
慕悠然繼續相逼，聲音尖銳卻也嘶啞得令人心疼。
狹眸染着凝重的黑色，陸宸深沉的看着她，沒有吭聲。後來，他越過盛怒的人，再次往陽臺去。
此刻，他需要寒冷的夜風驅除心裡的一團火，他需要冷靜，而她亦然。
被漠視，慕悠然更是怒不可遏，他的沉默似乎襯托得自己纔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
攥緊拳頭，慕悠然沒有猶豫就往陸宸寬實的後背砸，“滾啊，滾啊，你這孽畜聽不懂人語嗎？叫你滾！”
每當一受刺激，慕悠然骨子裡的暴力因子就會源源不斷冒出來，說穿了，她其實就是一個潛在的暴力份子。
怒火倏地涌上心頭，陸宸忽一轉身攫住她手腕，“慕悠然，你夠了吧，我都說了我可以解釋的，是你自己不聽，你知道現在的你像什麼嗎？你就一典型的潑婦。”
“潑婦？”，睜着亮瑩瑩的眸子，水痕深處閃耀着細碎的花，慕悠然怔怔望着他，微微掀啓的脣瓣顫慄的翕動着。
見她這般，陸宸心裡一慌，急忙放開道，“不，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是什麼意思”，再一次的，慕悠然重重衝他吼去，“陸宸，從一開始我是什麼樣子你比誰都清楚，現在纔來嫌棄我還說不是玩我！對，我是潑婦，我就是一個蠻不講理的潑婦，我現在就要你滾，滾啊！”
說着，慕悠然拽着他，將他往房門方向拖。
陸宸踉蹌的跟着，抓着她的手，陸宸被折磨得無可奈何，最後，他挺直腰板說，“這是我的房子，我爲什麼要滾！”
有那麼一刻，慕悠然失去思考和說話的能力，她仍舊揪着他衣袖，卻是背影朝他，傻傻站着。
呵，他的房子，是啊，這個家裡什麼東西不是他的？不屬於他的，只是她。
咬緊脣，慕悠然惡狠狠瞪着他，“好，全是你的，你不用滾，我滾！”
說完，慕悠然轉身拉開大門衝了出去。
“悠然……”
看着消失的身影，陸宸大叫一聲跟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