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潔還沒醒,林七喝了幾口果汁,雙腳懸空,靜靜地等太陽曬乾腳上的溼沙,等曬乾了,這些細小的沙子就會自己掉下來。這時蔣潔翻個身,身體側向背陽的那面,毛巾順着她的背滑到地上。林七搖搖頭,撿起毛巾,正要從她身後給她蓋上,卻突然頓住。
蔣潔雙腿交疊的地方有紅色的液體染紅了大腿,林七一驚,沒想到她會碰到這麼尷尬的一幕,這種事情林七以前也是在學校聽見同學們議論,今天又看見哪個女生這樣了,那時的孩子們很是羞澀,也很是八卦,一時也沒注意到蔣潔褲子上卻是乾淨的。
“蔣潔姐,醒醒!蔣潔姐!”林七連叫幾聲,推她胳膊,同時迅速把毛巾搭在她身上。
蔣潔不滿地蹙起蛾眉,輕輕睜開眼睛,雙眼還有些迷茫,下意識地問道:“怎麼了?”
林七覺得好像自己看到了一朵花骨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綻放,蔣潔長長的睫毛真是漂亮,美人就是美人啊!林七一邊在心裡震撼,一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蔣潔姐,你好親戚來了。我送你回車上去整理下吧。”她的臉紅得像番茄。
蔣潔醒來後,也發現自己身體的不妥,她臉上又紅又白,見林七有幾分揶揄幾分尷尬還有幾分緊張,她的臉比自己還紅。她難堪地不語,聽從林七的話披上大毛巾,一直遮到膝蓋處。
沒想到她蔣潔這樣幹練利落的人,今天會在林七是眼前發生這樣的事情,讓她很是難以接受,看來今天來海邊是來錯了,她根本下不了水了的。
蔣潔換身泳衣出來,還是原來的那套款式,可林七知道她是換了泳衣的。蔣潔臉上還帶着幾分白,說道:“林七,嚇到你了吧?”
“沒有沒有。”林七隻是緊張了點,受到驚嚇倒還不至於。
蔣潔和她並排坐在躺椅上,抱歉地笑道:“本來是陪你玩的,反而給你添麻煩了,你可別怪我啊。”
“蔣潔姐,我沒怪你。我本來就不會游泳,過來這裡只是看看,長長見識而已。”林七擺擺手說道,這件小事竟然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可算是意外收穫了。不然蔣潔若是一碰到蔣凌的事就對她酸言酸語,她可吃不消。
蔣潔說道:“是我沒考慮周到,你不會游泳,我們應該去別的地方玩,這裡對你來說太危險了。”她見林七背上有塊防曬霜沒抹勻,讓林七轉過身來,她親自給她抹開,又擠了點給她仔細抹了。
林七簡直受寵若驚,囁喏着不知道怎麼應付蔣潔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她剛想說自己來過大海邊,只是說了也無濟於事,就沒有接話。
蔣潔瞥一眼她懸空的雙腳乾乾淨淨,眼角斜向發現這邊不妥游上岸的吳珂成,她知道吳珂成曾經懷疑過林七的身份,現在連她自己也要產生懷疑了,坐在眼前的女孩真是林七嗎?或者真的生病了嗎?隨即她搖搖頭,暗罵自己疑神疑鬼成習慣了。
吳珂成剛上岸,蔣潔就拿大毛巾把他全身包裹起來擦水,吳珂成摘下眼鏡,劍眉斜飛,問道:“蔣潔,你怎麼了?”
“我能有什麼事?”蔣潔輕笑,神色如常,“不信你問林七。”
他詢問地看向坐着沒動的林七。林七懊惱蔣潔怎麼把皮球踢給她,又想到她可能是不好意思,就說:“哦,是我喝果汁的時候不小心把蔣潔姐的衣服弄髒了。”
吳珂成看看兩人的泳衣皺皺眉,笑道:“蔣潔,我一直懷疑你選泳衣的眼光有問題。”
原來是蔣潔選擇的泳衣款式,林七也疑惑地看向蔣潔,蔣潔一直以來穿衣風格走的是性感時尚路線,今天在泳衣的款式選擇上卻與平時大大不同。
蔣潔臉色微變,笑道:“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嘛。“”
“林七,你不是不會游泳嗎?讓珂成教你吧?”蔣潔不等兩人說話,急忙說道。
林七看着蔣潔,真是奇怪了,蔣潔竟然會把吳珂成往她身邊推,隨即林七看吳珂成,吳珂成正低頭看着她,頭髮上的水珠順着俊逸的臉龐緩緩流下,他拿毛巾一擦,那水珠就消失不見了。
“我怕水,蔣潔,還是你和大叔一起……”她忽然想起蔣潔的身體不舒服,自然不能下水。
吳珂成不解,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兩人的顧忌,笑道:“抱歉,本來今天是要讓兩位女士盡興的,沒想到只有我盡興了。林七,這些天也不見你鍛鍊身體,既然蔣潔讓你下去玩玩,你就聽她的吧。你是第一次來,怎麼能只來看看就回去呢?”
“好吧,可是我要泳圈。”林七勉爲其難地說,她曾經學游泳時被海水嗆過,那滋味真不好受,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她再也沒能學會游泳。
吳珂成失笑,對她的不信任十分無奈,拗不過她,身上的水還沒擦乾,就回了車上,他空着手回來,略坐一會兒喝了幾口冰啤,原本守在車裡的司機已經從附近賓館買了游泳圈過來。
林七覺得自己被鄙視了,原來吳珂成根本就沒準備游泳圈這個東西。
進了淺水區,林七就待在圈裡了。吳珂成愣了好一會兒纔回神,看她自己艱難地往海里慢慢撲騰,他輕輕推動。這一推直接進了深水區,林七猛然雙腳懸空,嚇得她大叫一聲,扒緊游泳圈,回頭一看吳珂成正在她身後,她氣得大叫:“你謀殺啊!”
吳珂成無辜地摸摸鼻子,他沒想嚇她的,只是一時忘了林七沒他個子高,他能踩到底,林七踩不到。不過,她生氣的時候臉紅撲撲的好像鮮嫩的紅蘋果,好想……咬一口。他搖搖頭,甩掉腦子裡這個可笑的念頭。
他的眼睛藏在防護眼鏡後面,林七看不見他的眼睛,又看他搖頭,極度不爽之下,低頭暗暗翻個白眼,暗罵一句有病,準備往回遊,她擡頭望望這片海區只有幾個人零散分佈,確定沒人會聽到她的話,不客氣地說道:“喂,吳大叔,你讓開!我要游回去了。”她用這麼惡劣的語氣說話純屬剛纔他推那一把的反擊,要指使吳珂成幫忙把她推回去她可不敢。
吳珂成饒有興趣地欣賞她的變臉,正在猶豫是幫忙還是惡作劇嚇嚇她時,突然從兩人之間冒出個頭來,那人在海水裡憋久了,看到有救生圈,用英文說一句:“美女小姐,借你的救生圈搭把力。”
他剛伸出手去,剛好遇到退潮,再加上他的大塊頭本來就讓輕飄飄的救生圈漂出一段距離,這下,林七就在海浪和大塊頭的雙重作用下漂遠了。
林七真的嚇壞了,從來她下海身邊都有爸爸或者弟弟陪伴,手上發軟還是緊緊抱着泳圈,情急之下衝唯一的救命稻草吳珂成求救:“大叔,救我!我真的不會游泳!”鹹溼的海水從頭髮上滴落到嘴角,像淚水的味道。她越緊張雙腳撲騰得越發混亂。
那個大塊頭在海水裡愣住了,他本來只是開玩笑搭訕的,沒想到真嚇到人了,正要游過去抓住救生圈時,就被人一把推開,只見一個矯健的身影扎進海水裡,迅速往救生圈的方向游去。他暗讚一句,這人游泳的姿勢好漂亮,看兩人沒時間顧慮他這個罪魁禍首,他抓住機會飛快地遊走了。
吳珂成一邊遊,一邊把救生圈帶往岸邊。這兩人的組合怎麼看怎麼彆扭。
到了淺水區,林七腳底踩到疏鬆的沙子,心裡終於踏實了,她連忙說道:“行了,行了。到這裡我自己能遊了。”
吳珂成說道:“你確定自己會游泳?”
林七臉上略紅,又不肯嘴上服輸:“我又不去當游泳運動員,遊那麼好乾什麼?”很多人連水都不敢下呢,她在心裡腹誹一句,覺得吳珂成管得太寬了。
吳珂成臉色微僵,沉默不語地遊走了,走前不忘把她往岸邊推了一把。
林七莫名其妙,突然想到自己剛纔說到“游泳運動員”,她暗悔,她可不是含沙射影,吳珂成是心虛還是不高興那名游泳名將與蔣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通過這不到一天裡蔣潔的表現,林七可以確定蔣潔就是傳說中的醋缸子,還明目張膽把假想敵的畫照印在自己家的牆上,這不是噁心自己嗎?更奇怪的是,她把那運動員的畫照印在吳珂成家的牆上做什麼?是想讓自己誤會什麼嗎?
唉,她嘆氣,不明白他們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了,怎麼突然之間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成了這樣,原本以爲蔣凌接近林七,吳珂成就會炸毛,現在看來並沒有,其實這就要取決於吳珂成身邊有誰了,要是有別的女人相陪,恐怕就不需要林七了。
蔣潔在岸上把兩人的狼狽樣子看在眼底,輕輕而笑,隨即皺起眉頭,吳珂成看似遊遠了,可是他一直在林七週圍,而林七隻顧低頭玩自己的沒注意到他罷了。
悠遠的嘆息從她齒間逸出,她伸手在毛巾毯下的腿上摸了摸,指尖有淺淡的紅色痕跡,她卻麻木得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