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爲兇手的襲擊很迅速?”
“倒也未必。不過,在我看來,這一切似乎是早有計劃的。我問過美奈子,她進入衛生間方便之後洗了手,整個過程都沒有發現異樣,直到她拉開那扇門,才發現死者。當時現場十分乾淨,是我們進來後才弄成現在這樣的。”
陸小棠迅速的記錄在筆記本上。字寫得歪歪扭扭,很彆扭。
“她的手腕有擦傷,是在地面上磨破的,兇手襲擊她時曾經把她按到了地上,最後才把她放到坐便器上。還有……”
他輕輕掰開李淑珍的兩條腿。“仔細看這裡。”
陸小棠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見膝蓋內側有刮痕。“這是怎麼弄上去的?”她問。
“坐便圈,”慕容雨川說。“坐便圈的邊緣其實很鋒利。她是坐在上面掙扎的時候,兩個膝蓋緊緊壓在坐便圈上形成的。一會兒,你可以讓喬凱檢查一下坐便圈,能找到殘留的皮膚。”
慕容雨川的目光上移,在死者的大腿根部停住了。“唔——”
“你發現什麼了?”陸小棠的眼睛也沿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跟一個男性一起看一個女人的*。若非在這樣的場合,打死她都不會同意的。
李淑珍的*很淡。皮膚乾淨。陸小棠實在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她下面這麼緊,和我之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慕容雨川自言自語。
陸小棠先是發愣,臉色隨後轉紅,轉紫,轉青。
“哎呀,你這個變態!!!”
她大吼一聲,一個肘拳,慕容雨川四腳朝天。
“你在這種時候怎麼還能想這個?氣死我了!!”陸小棠張牙舞爪,準備把人大卸八塊。
“慢來,慢來,出人命啦!”
慕容雨川喊得及時,陸小棠38號的腳還差幾寸遠落在他的臉上。這雙腳踢磚頭,踢一塊碎一塊。
“啊呦,啊呦……”慕容雨川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表情。
“人家死得這麼慘。你怎麼連一丁點兒的同情心都沒有?”陸小棠餘怒未消。
“我爲什麼要同情她呢?”慕容雨川揉着痠疼的下巴冷笑着說。“我根本都算不上認識她。她死與不死管我什麼事?”
這一下反而把陸小棠問的啞口無言了。看着這個兒時的夥伴,她忽然覺得他很陌生,好像自己從來就不認識他。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把注意力拉回到案件上來。她看了看裡面隔間沾滿血污的抽水馬桶。“按照你剛纔的說法,兇手是把她壓在座便器之後,才用兇器刺她,是不是?”
慕容雨川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女人*的身體上。
猩紅色的裂口觸目驚心。
“橫豎兩個巨大的切口,交叉成十字形狀。交叉點的傷口最深。”他恢復了冰冷了語調,把手指伸向女人腹部,翻開切口的皮肉讓陸小棠看清楚。“我認爲兇器是一把雙刃刀。注意切口一端,有成V字形狀的穿刺。”
他的食指很容易的伸進傷口,沿着傷口滑動,發出一種類似吮吸似的聲音。
陸小棠的上下牙齒“咯咯”打架,忙把目光轉移到別處。當移回目光時,慕容雨川正在看着她。
“你還好嗎?”他問。
陸小棠已經沒辦法開口,只能點頭。
慕容雨川把手指移到女人*之下,插進了十字切口的交叉點。血液隨着擠壓滲了出來。“能夠肯定兇手使用的刀至少有10釐米長。”
陸小棠寫完一頁,翻過。
慕容雨川抽回血淋淋的手指,繼續說:“應該是一把非常鋒利的刀。切口邊緣十分光滑,兇手用刀刺進被害者身體時沒有絲毫猶豫,就像我剛纔說過的,當他開始行兇時,就很清楚自己要幹什麼?這絕不是突發性犯罪。”
“他到底是怎麼幹的?”陸小棠終於開口問。
慕容雨川停頓了一下,說:“他切開了她的胃。他對自己的攻擊手段相當自信。一刀垂直,一刀水平,最後在十字交叉的部分狠狠戳上一刀。最後一刀造成了受害者內臟大出血。”
“她是因爲失血過多才死的嗎?”
慕容雨川聳聳肩。“就目前的檢查來看,這是最可能的推測。從美奈子發現她到到你趕回來大約有十五分鐘。我親眼看見她臨死之前發生了嚴重的失血性休克。”
陸小棠打了一個寒噤。她俯視着那兩個相互垂直交叉的巨大刀口,不知道爲什麼想起了過生日時切開的生日蛋糕。
女人的身體也被分成了四份兒。
不得不承認這兩刀切得堪稱完美。
“這個刀口會有什麼含義嗎?”
陸小棠的話讓慕容雨川陷入沉思,他研究着傷口,最後說:“我不知道,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以法醫學的角度,看不出這個傷口能代表什麼具體含義。”
“或許兇手通過這種辦法來傳遞一種信念。比如說,《沉默羔羊》裡兇手在死者口中放入蝶蛹。”
“呵呵,那是藝術上的誇張。在現實中,人的動機很多時候並不會比動物深刻。何況……”
“嗯?”
“何況要是隻爲了一個*殺人的話……”
“什麼?你是說她被*了?”陸小棠仔細觀察着李淑珍的屍體,想看出明顯的痕跡。
可是女人大腿和裸露的陰=阜周圍並沒有明顯的青腫和摩擦的傷痕。
“你找到什麼證據了嗎?”
“沒有。我是說現在還沒有。我只是通過受害者手腕上的擦傷猜測,她曾經被按在了地上。兇手那個時候在幹什麼?”
“……”
“當然,更加細緻的線索得在驗屍間裡通過屍體解剖獲得。那就是喬凱的事兒了,不過要是可以的話,我很願意跟他合作。”
“哦。”
“最後,我得給你一個建議。你必須想盡辦法儘快抓到這個兇手。”
“這我當然知道。”陸小棠合上筆記本塞回衣兜。
“不,也許你並不是真明白我的意思。”慕容雨川的眼睛直視陸小棠的眼睛。“你剛纔假設兇手帶有某種信念作案,我想了想很有道理。這並不是一次偶然的作案。看看這具屍體。想想她的屍體被如何小心的隱藏在隔間裡。”
陸小棠神色黯然的嘆了口氣。“如果我不離開餐廳的話,她就不會死。”
“這不能怪你,你又怎麼能預料到兇手會出現。何況,即使你在這裡兇手也可能仍然會作案。”
他頓了頓。“殺死李淑珍的人事前一定經過了周密的計劃。他的目標很明確。他知道到哪裡才能夠找到她。他暗中跟隨她進入衛生間,在一個餐廳裡執行如此兇殘的手段,竟然沒有人覺察。這是一起有理有步驟的謀殺。兇手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向整個社會發起挑戰。”
陸小棠沉默半晌。她明白慕容雨川的意思,她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案件。他們現在面對的不是一個一時起意的業餘殺手,這個人是把整個作案過程當做一種藝術來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