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棠一個一個地方邊指邊問,王經理不耐煩的解答,不時地看手錶。
當陸小棠的手指落在地圖右上角一處面積不小的土丘時,王經理瞧了一眼說。“那不是我們公司的區域。”
“但是上面不是標明原料配送車間了嗎?”
“因爲過去曾經是一塊荒地,我們就把它圈進我們公司範圍裡,建了一個車間,可是很快就被附近村子的村民告到了縣政府,說那片土地是他們的耕地,他們要賠償款。簡直是胡扯,那地方就是一個黃土崗。草皮下面只有沙子,再往下就是民防地下設施,那裡能種什麼糧食。不過是想敲竹槓而已,我們公司董事會一商量,就乾脆……”
“等等,”陸小棠說。“你說那片地方現在依然是荒地?”
“那當然,那幫農民心裡清楚,那地方什麼也幹不了……”
“現在就帶我們去那裡。”陸小棠大聲說。
穿過廠區邊緣一條向東方向的崎嶇小路,地勢慢慢傾斜向上。一座人字頂棚的塑鋼房屋出現在荒草和土丘之間。
“那裡就是我們過去的廠房。”王經理指着遠處說。
“防空洞在什麼地方?”陸小棠問。
“在廠房底部。不過繞過廠房左面,那裡還有一個防空洞入口,也曾做過倉庫。”
廠房裡空空蕩蕩,大得有些瘮人。
剛剛升起的月亮,透過天窗,在地面上畫出銀灰色的長方形。其餘的地方隱藏在暗影裡。
盡頭有一個生鏽的鐵樓梯。踩上去發出“格朗,格朗”的響聲。
陸小棠幾個人拾級而下,地下潮溼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肖建章那組人進入的洞穴是不是跟這裡差不多?
陸小棠和曹青照例走在前面,慕容雨川和美奈子跟在後面。
手電光在洞穴裡開闢出一條橢圓型光區,把黑暗逐漸向裡推。
空氣中的陰溼和漂浮的真菌刺激着每一個人的鼻孔。
美奈子凍得瑟瑟發抖。慕容雨川脫下夾克裹在她身上,也許此刻趁機抱她一下,她都不會拒絕。不過慕容雨川已經沒有了這個興致。
人也是動物,與生俱來某種本能的直覺。
譬如說,有一個什麼東西悄悄靠近你背後,你會毫無預兆的豁然回頭。也許,你什麼都沒看到,但不等於什麼都沒有。
他有些喘息。也許是因爲緊張,也許是肩上的袋子越來越沉。
他小心翼翼,高擡腿,輕落足。如果附近有人看見,會覺得他走步的姿勢很誇張,很滑稽。
他就像童話裡住在山林中的精怪,在別人不曾覺察的時候,鬼鬼祟祟的扛着自己偷來的寶貝,趁着月色,埋藏在一個不爲人知的地方。
他覺得自己更像一隻野貓,叼着老鼠,懶洋洋的回到自己的家。
儘管沒人能看見他,他還是非常小心。好像是一種天生的習慣。
口袋有些往下滑,他往肩膀上竄了竄。
忽然,他的鼻頭迅速抽動起來。
捕捉着空氣中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