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風,你現在可真的是長本事了。說不得你了。”王鋒忽然開口,聲音很大,引得上學的人紛紛駐足,好奇的看着他們。
“你以爲你現在這樣人模狗樣,別人就不知道你是同性戀了嗎?”在同性戀三個字上故意加重了,敏感的字眼一時間在人羣中炸開了鍋,竊竊私語的聲音漸漸加重了,甚至於一些言語已經清晰的傳到了顧安風的耳朵裡。
大概就是“真的假的啊,真的是噁心啊!”“原來那麼好看的帥哥是同性戀啊!”之類的,這些年,聽過了太多了,還比這個惡毒一千倍的,有一些人甚至指着自己的鼻子問:“你爲什麼不去死?你死了這個世界就乾淨了。”
大約就是自己成了別人的宣泄口,無端的被指責。所有的知識都變成了惡毒的話語宛若一顆顆的炸彈,扔在自己的身上,就算是血肉橫飛也沒有資格哭泣。
不會被原諒的。自己早就知道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殘酷。
安希受不了了,漲紅了臉,站出來,指着王鋒的鼻子大叫:“你胡說!”
王鋒笑起來,嘲諷掛在嘴巴上,整張臉都先的格外的猙獰,嘴巴邊上的絡腮鬍還在不斷的抖動:“怎麼了?還不敢承認了?是不是自己也覺得同性戀噁心?”
盛西瀾上去就是一拳,拳頭被顧安風拉住了,憤怒的眸子對上了顧安風蒼白的臉,一時間沒有力氣打下去。
“不要。”顧安風開口,平靜,宛若是一個旁觀者客觀的分析,“你打了,就要付醫藥費。不值得。”
這樣平靜的顧安風徹底激怒了盛西瀾,動作格外的粗暴的甩開顧安風,一拳就下去了,一時間,血腥味瀰漫。
王鋒滿臉都是鮮血,眼冒金星,來不叫一聲,就是一圈又接着一拳,門牙都鬆動了。血肉模糊,眼睛腫了一大片。
“打一下,我給一萬醫藥費。”咬牙切齒的開口,眸子漆黑,翻滾着濃烈的怒氣,也不顧自己的拳頭已經流血了,一拳比一拳下手重,“我這裡有一百萬。我現在打了十下,還有九十下。”
恐懼瀰漫上了心口,王鋒開始求饒,但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拳頭狠狠的揍回去了了,鮮血滿地,還有一些牙齒,最後居然連大牙也崩掉了。
顧安風被推到了地上顧不得手掌的傷口,立馬起來,慌亂中,從後面將盛西瀾整個抱住了:“盛西瀾!住手!”
風吹亂了所有人的頭髮,凌亂,火氣漸漸的湮滅了。到底還是捨不得再一次推開顧安風,舉在空中的拳頭緩緩放下了,轉身看着顧安風紅紅的眼睛,嗓子莫名的沙啞,呢喃着,解釋:“我……我只是不想他們這樣說你。”
“我知道。”擡頭看着回覆平靜,有點慌亂的盛西瀾,認真的看着,最後笑了一下,“謝謝你,盛西瀾。”
安希壓抑不住了,跑過去抱住了顧安風,哭起來。心裡慌亂無比,大約是從未想到,喜歡一個男人的代價會是這麼的重,不只是被家裡人不理解,還有來自世界的惡意,任何一個人都有權利唾棄,這是怎樣的絕望啊!
迷路的孩子抱着顧安風哭得淒厲,宣泄着內心的恐懼。
這件事,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顧安風沒有心思去管其他,低頭看着安希,笑容綻放,宛若曇花,美好的令人心顫:“安希,你知道了嗎?”
安希渾身發抖,最後眼淚掉下來,看着顧安風蒼白的臉色,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掩面,淚水順着手指縫掉下來。
我不想知道!
大約是安希的悲傷打動了在場的人,有人上前遞了餐巾紙,還有人指點校醫院的位置,大學生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還有那麼一點善良吧。沒有進入社會的人,就是這樣,願意保護弱小。
盛西瀾看着安靜的顧安風,心口也開始疼起來。不敢想像這些年,顧安風是怎麼過來的。表面上笑着,是不是轉眼就被悲傷的落淚。心亂如麻,伸手拉住了顧安風,手背鮮血淋漓。
“去醫院。”顧安風轉頭,平靜的看着對方,眸子清冽,五官在陽光下揉碎了,朦朧無比,“我們去醫院。”
王鋒最後還是被救護車帶走了,盛西瀾沒有食言,真的給了二十萬,然後他的家人就閉上了嘴巴,安靜的跟着救護車走了。
一場鬧劇終究還是曲終人散了。
“回去了。”顧安風看了一下時間,輕鬆的笑了一下,“小饅頭應該醒來了。”
大家沉默,看着顧安風一個人“興高采烈”的準備打道回府。
“你們啊。”顧安風無奈的看着三個人的沉默的樣子,最後笑了一下,眼睛閃亮,“一看就沒有見過大風大浪。這種事情,經歷多了就習慣了。”
“顧安風。”盛西瀾的聲音沙啞,眸子裡還充斥着隱約的殺氣,“你在說一句話,我就去醫院做了王鋒。”
低下頭,沒有說話,眸子笑意漸深,帶着不解,還有一些糾纏不清的氤氳。爲什麼受傷的是自己,卻感覺一下子傷了三個人?
“表哥。”安希開口,眼睛依舊紅紅的,“我今晚想要和你睡。”
顧安風無視兩個男人鉅變的眼神,摸了摸安希的腦袋,點了點頭,口氣溫和:“晚上,我讓盛西瀾給你做糖醋魚,好嗎?”
“表哥,你說會不會有一天……”後面的話安希說不出口。
“不會的。”顧安風知道安希想要說什麼。不會的,安希,你永遠不會不幸福的,這樣的不開心,我一個人就夠了。你一定會幸福的。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都希望你是那一個善良,開心,傻乎乎的安希。
盛西瀾猛的測過了顧安風,轉身就走了:“我們走了。”
沒有掙扎,看着手背上的傷口,不深,只是一點磨破了皮,有一些腫,最後輕輕的嘆息。
盛西瀾,你知道嗎,你纔是最致命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