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上肉多。
只要不扎到大動脈，一般是不會死的，而且很疼。
沈老爺抽出匕首，鮮血立刻濺了出來。
他微微側身，沒有被鮮血沾染在身上。
周元垂目光裡全是恐懼，他哀嚎道：“沈公子，我…我在北朝，我在清淨司地位很高！”
他大聲道：“我對你有用，我對你有用啊！”
“你是對朝廷有用。”
沈老爺用匕首割下週元垂身上的一截衣衫，拿在手裡，一邊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跡，一邊看向周元垂，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而我是沈毅。”
聽到沈毅這句話，即便是大腿劇痛的周元垂，目光裡也帶了一些疑惑。
當然了，能夠爲國爲民，爲了家鄉做點好事情，他也是願意做的。
次日清晨。
兩個小太監對視了一眼，然後微微低頭道：“沈學士，皇城外有駐馬的馬廄，裡面都是精細的草料。”
沈毅牽馬走近。
任由他的鮮血，一點點滴在地面上。
沈毅四下看了一眼，微笑道：“我安全得很呢。”
不過在一些細節方面，他跟朝廷的利益並不一致。
或者說，他不完全是那個沈七了。
“不用。”
“估摸着這個月月底。”
睡了個好覺的沈老爺，在這個陌生的莊園之中甦醒，他伸了個懶腰之後，來到了院子裡，此時薛威跟他的下屬，都已經收拾好行裝，準備出發了。
高太監立刻搬了把椅子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沈毅身後。
他看着沈毅，無助的大吼大叫起來。
不然，薛威現在身上的戰功，能有一成落在他頭上，就已經是上官厚道了。
終於，在太陽完全落下之前，沈毅回到了北城，擡頭看到了不遠處，掛着兩盞燈籠的沈宅大門。
如果薛威的差事辦得足夠漂亮，他就會稱爲廣州衛的指揮使，獨當一面。
君臣私下相見，跪不跪都是可以的，正常情況下，都是不用跪的。
沈毅看了看薛威，又看了看關着周元垂的小屋，開口道：“那人死了沒？”
他看了兩個小太監一眼，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看了看自己手邊的馬匹，微笑道：“兩位，讓我把馬牽回家裡可好？”
但是朝廷，不等於國家。
這種火箭攀升，在文官之中基本不可能實現，但是在武將裡卻沒有什麼不可能的，畢竟武將升官是靠戰功軍功，薛威這兩年時間的戰績，足以稱得上是戰功赫赫，他執掌一衛，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進了建康之後，沈老爺的馬速就放緩了下來，到了人羣密集的地方，還不得不下馬牽馬而行。
轎子很快被穩穩的擡了起來，朝着皇城奔去。
“咱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可以說是私仇。”
等走得進了，沈毅眼前一陣恍惚，纔看到自家門口不止兩盞燈籠，而是四盞。
沈老爺被一個小太監領着，進了甘露殿，見到了正在批覆奏書的皇帝陛下，沈毅上前，默默跪在地上，低頭行禮道：“臣沈毅，叩見陛下。”
沈毅個人的理想，與整個朝廷的前進的方向，並不完全一致。
薛威默默點頭，又問道：“沈公您何時回樂清主持大局？”
現在沿海的倭寇，就只有廣東還有了。
沈毅在他的四肢上各紮了一刀，然後就沒有再繼續折騰他，轉身離開了這間小屋。
周元垂徹底絕望了。
因爲他聽不懂沈毅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而這份軍功，是留給薛威的，如果剿倭順利，薛威就會留在廣州府就地建立廣州衛，來護衛即將建立的廣州市舶司。
這種情況，並不是特別讓沈毅意外。
正因爲如此，薛威纔會對沈毅這般恭敬，因爲他基本上已經算是沈毅的門人了。
說完這句話，沈老爺又是一刀，扎進了周元垂胳膊上，換來的自然又是一聲痛呼。
沈毅應該沒有道理拒絕才是。
……
沈毅無奈，只能把手裡的繮繩，遞給其中一個小太監，然後上了兩個小太監提前準備好的轎子裡。
“高明。”
等到天黑下來的時候，沈毅被帶到了甘露殿外，甘露殿裡，燈火通明。
沈毅依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只是默默的抽出匕首，淡淡的說道：“沒有這種可能。”
他努力在這個時代拼搏，努力科考，努力做官，努力做事，本質上是爲了讓自己出頭，讓自己身邊的人過上好日子。
他並沒有那些愚忠的思想。
按照道理來說，沈毅是南朝人，又是南朝朝廷的官員，只要是有利於朝廷的事情，做了之後不僅可以在皇帝面前立功，也對他的家鄉有益處。
這本質上是因爲，沈老爺已經不是原先那個江都府的少年沈七了。
比如說周元垂。
對薛威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兩撥人在這座莊園門口分別，沈老爺騎上自己的坐騎，一路奔跑，回到了建康。
皇帝喊了一聲，開口道：“給朕的沈卿賜座。”
這就跟這個時代忠君的思想，完全不一致了。
當然了，就目前而言，他與洪德皇帝的目標，還是高度一致的，這也是沈毅這兩年，願意辛勤事業，東奔西走的原因。
可是沈毅卻說，他不是朝廷。
他見求饒沒有效果，開始放狠話了。
等沈毅牽馬走近，兩個小太監才提着燈籠上前，對着沈毅低頭道：“沈學士，陛下召見。”
薛威低頭道：“屬下一早過去看了一眼，這廝還有氣，按照您的吩咐，屬下把他處理了，拉到野地埋了。”
沈毅看了看他，淡淡的說道：“你多半要去廣州府忙活了。”
沈毅想了想：“二月上旬，我應該就能回到樂清了，你回樂清之後，多注意休息下面的將官，今年…”
薛威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沈公，要不要兄弟們把您護送到建康城下，再南下樂清？”
沈毅默默點頭，開口道：“辛苦。”
周元垂的面孔疼得已經扭曲了。
也代表他在三年之內，完成從小卒道指揮使的多級連跳。
當然了，這種攀升的速度，除了足夠的軍功之外，更重要是朝中有人，說的更直白一些，是朝中有說得上話的文官作爲靠山。
見到沈毅起身之後，薛威立刻上前，開口道：“沈公！”
“那你們現在就離開六合罷，儘快南下回到樂清去，今天的事情，誰問你們都不要說。”
沈老爺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跟公事無關。”
他用惡狠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沈毅，咒罵道：“姓沈的，有本事你就弄死你老子，你老子要是不死，一定會找你，找你全家算這筆賬！”
他把匕首擦乾淨，再一次走向周大公子。
兩盞掛在門上，境外兩盞，提在兩個小太監手裡。
皇帝放下手中的硃筆，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毅，淡淡一笑：“沈卿今天怎麼行這麼大的禮？快快起身。”
六合縣本就歸屬於建康府，距離建康自然算不上太遠，沈毅騎馬的情況下，下午就來到了建康城外，順利的進了建康。
如果這個人能夠爲陳國朝廷所用，能夠用得好，對陳國朝廷肯定是有益處的，但是對於沈毅個人來說，現在只有弄死周元垂，才能讓他心情舒暢。
沈老爺也小心翼翼的坐下。
皇帝面帶微笑：“這幾天，朕派人去沈卿家裡問過，沈家人說沈卿出門訪友去了，未知是去哪裡訪友了？”
“回陛下。”
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氣，再一次跪在地上，低頭道。
“臣出門…辦了件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