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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47

皮平討厭這裡的伙食,發黴的麪包,變形的燻肉,還有摻雜着奇怪氣味的渾濁的水,雖然抱怨歸抱怨,但每到吃飯時間他總是需要嘟囔一番,然後再把這些劣質食物全填到肚子裡去。精挑細選是我們的追求,熱門的書爲大家呈現,敬請持續關注,不要忘了收藏本站就像例行公事一般,不抱怨完就不吃飯。

“我現在非常想念精靈餅乾的滋味,雖然我曾經也抱怨過它。”皮平想了想說:“精靈的東西比半獸人的玩意兒好吃多了。”

英格威揚了揚眉毛,“謝謝你中肯的評價,我想是因爲霍比特人的味蕾與精靈更相近。”

“沒錯。”皮平立馬點頭,隨即咕噥道,“它們喜歡吃生的,解渴用鮮血。感謝老天它們送來的東西都是熟的,我現在看到一丁點夾血絲的東西就難受。這裡的味道難聞極了,嚴重影響了我的胃口……還有那些半獸人,它們的鎧甲是不是尺碼都不合身?每次走來走去我好像都能聽到克特打菜刀的聲音,它讓我神經衰弱……更要命的是地上又潮又溼,我應該向它們要求給我們鋪點稻草,我們是很重要的囚犯不是嗎?它們應該會做點什麼……”

霍比特人一緊張就話多,這英格威早就領教過了,所以她放任皮平一個勁的自言自語。他需要發泄,說話是最簡便也最安全的發泄窗口。這些日子以來英格威儘量繞開眼前的話題,說一些霍比特人愛聊的家長裡短,她知道,他很害怕也很不安,就像一隻受到驚嚇並炸了毛但無處可逃的貓。

安格馬巫王好像並不急着把他們送到巴拉多,這多少出乎了英格威的意料。照理說之前他們鬧了那麼大動靜,巴拉多的魔君應該早就察覺到他的領地多了兩名不速之客,爲什麼至今沒有反應?這讓英格威覺得匪夷所思極了,就連皮平都忍不住好奇的問她:魔君是不是在冬眠?

“皮瑞格林,現在是春天。”

“哦,這誰又說的準,魔王向來與衆不同,要不然怎麼會是魔王!?”

英格威露出笑容,“要是他的與衆不同只表現在這點上就真奠下太平了。”

他們東拉西扯不多時,皮平突然做了噤聲的手勢,然後就趴在門上仔細傾聽外面的動靜。這個舉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一開始英格威以爲他只是任意而爲,但後來發現不止如此。

半晌後,皮平躡手躡腳的坐回英格威身邊,貼着她小聲說:“我又聽到那個叫聲了,好像就在我們下面。”

“就是你一直說的陰影龍的叫聲?”

“沒錯。”皮平說:“我已經仔細聽了好幾趟了,白天晚上都有,我敢打賭,我們下面一層肯定有條陰影龍。”

“你光聽叫聲就能辨別它的位置?”

“別把我和你們精靈相提並論,霍比特人才不那樣,我們喜歡更方便的途徑。”皮平迅速糾正她道,“是那些半獸人交談時說的,再次感謝老天,它們大多數時間說的都是通用語。”

“好吧,我承認你的功績,然後呢?如果下面真的有條龍……”

“我可以模仿那些戒靈控制它,讓它帶我們出去!”皮平一下興奮起來,嗓音抑制不住的抖動,聲線跳躍,但是,他沒有忘記壓低音量。“不要動……別搖頭晃腦的……愚蠢的龍……怎麼樣怎麼樣?像不像那些戒靈的聲音?”

“很像。”英格威沒有猶豫的大加讚許,可後面跟着但書。“但是戒靈不使用通用語控制他們的坐騎,戒靈的坐騎都是由索倫直接賜予的,也就是說這些坐騎自誕生到後來地殊訓練都在魔多。”然後,她好整以暇的抱胸道,“你會說魔多語嗎?”

皮平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點音。“不會……”接着,他像一棵失去所有水分蔫了葉子的小白菜,頹然的靠在牆壁上愣神。

“魔多語我可以教你,在來這裡的路上我聽到他們說過。”

“真的?”小白菜重新振作,“我怎麼沒想到,據說任何語言只要精靈聽過一次,就能一字不差的使用。”

“好了,戴高帽就免了,關於如何控制它,我們現在有結論了。”英格威知道一再打擊這個小個子實在太殘忍,但眼前的現實不容他們存有一絲一毫的幻想。“問題就在這裡,我們要怎麼下到下面一層?怎麼接近那條龍?到時候它會不會聽你的話?這些都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你準備怎麼讓外面那些半獸人消失?”

儘管霍比特人受了打擊,但他還是堅持每過一段時間去“監聽”一次半獸人蹈話,只要中間夾雜了他聽不懂的語言,他就儘量模仿那句話的音,然後轉述給英格威,讓她翻譯。

對於此舉,他樂此不疲。

“你說甘道夫會來救我們嗎?”“監聽”的間隔,皮平終於忍耐不住率先觸碰了話題。

英格威沒有直接回答,她問,“你想聽什麼樣的答案?”

“利夫,得了,別掖着藏着了,就算我是個笨蛋,現在也該知道這裡不是度假勝地。”皮平自嘲的笑了笑,“我真想甘道夫現在就立刻出現在我眼前,爲此,就算他準備責備呵斥我一百天我都心甘情願。”

“皮平,記得弗羅多的任務嗎?”

皮平聽聞愣了一下,立刻神經質的左右檢視空闊的牢房。“記得,他的目的地是末日山脈……”不安瞬間被恍然取代,這個霍比特人臉上居然出現了類似決絕的神色。“爲了夏爾,爲了中土,他們不會來救我們,是的,我想我懂了……”

“弗羅多也許已經往這裡來了,如果甘道夫他們貿然來救我們,索倫的目光就會被轉移回來,這樣,戒指的持有者將非常危險。皮平,你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了是嗎?”

“是的,當然,我明白。”皮平蒼白着臉乾笑了兩下,“我終於也變成偉大的人了。放心吧,利夫,我不會讓自己告訴他們“它”的下落的,爲了夏爾,我也是什麼都能豁出去的。”

哐啷一聲,牢門突然開啓,三個半獸人鑽進牢房內,它們粗暴的扯過英格威朝外走去。

“你們要幹什麼?”皮平跳起來衝上前想要阻止,無奈個子和力氣太小,輕而易舉的被看守扔了回去。“利夫——”

“皮平,沒事,彆着急,別讓它們有機會傷害你!”英格威的聲音從外傳來,“我一會兒就回來。”

皮平被半獸人推回牢房內,木頭門被重新栓住上鎖。

英格威被半獸人一路毫不留情的拉扯出監牢,然後,它們一路朝上攀爬。樓梯一段接着一段的出現在最高一層臺階上,又上又下的高低起伏,其複雜程度讓英格威想到了摩瑞亞。攀爬了很久,樓梯終於消失,一扇黑色的石頭門擋住了去路。前方舉着火把的半獸人把火把插到門旁的架子上,門的表面鑲嵌着黑曜石,石頭構成了魔多的巨眼標誌。須臾,石頭門突然開啓,幾個戒靈從門內出來,其中一人的氣息英格威很熟悉,之前在艾辛格附近遇到的就是他。

戒靈們與英格威擦身而過,半獸人畏懼的彎腰不敢與他們直視。

“把她丟進去。”命令從身後傳來,半獸人不敢猶豫,它們拿出鎖鏈捆出她的手,然後把她丟進黑黢黢的門內,轟隆一聲,厚重的石門在英格威身後合攏。

英格威的全身肌肉在一瞬間僵硬,她的目光盯住無邊無際的黑暗,一寸寸的朝後,直到背抵冰涼的石門。第六感驅使她要遠離這一切,遠離黑暗。手上的鎖鏈細碎的碰撞,又遠又近的金屬聲讓英格威皺起了眉頭,這不是她手上發出的。她握緊雙手,直到指甲刺疼了的掌心。她逐漸發現那聲音並非幻想,在黑洞般的冰冷房間內,的確有鎖鏈的碰撞聲。

然後,她看到了,有什麼東西從黑暗的深處走出來,房間內的空氣幾乎凝滯了。

英格威想要逃走,這種感覺如此清晰強烈還是第一次,她的靈魂在身體裡尖叫,一聲聲催促她逃開這一切。但是石頭大門阻隔了唯一的退路,她已經無路可逃,只能靠門坐在地上把自己縮成一團。

“是誰在那裡……”

黑暗中發出的聲音差點讓英格威尖叫出聲,她迅速捂住嘴巴防止自己漏出半點聲響。手上的鎖鏈被她用膝蓋緊緊攏住,她屏息以待,希望一切就此過去。

“可恨的蘇里莫……可恨的瓦爾達……可恨的奧羅米……可恨的梵拉……”一聲聲咒罵伴隨強烈的怨恨充斥而來,濃重的邪惡詛咒使英格威全身,的憎惡對精靈而言是種傷害,她覺得她的背後涔涔滑下的冷汗已經染溼了衣服。

鎖鏈的碰撞聲突然猛烈起來,的黑暗力量噴涌而出,像狂風呼嘯般席捲在黑色的房間內。“到底是誰在那裡——別想糊弄我——就算我被他們挖去了雙眼我還是能看見你——你是誰——回答我——”

英格威被無盡的黑暗力量震懾,只能驚駭的瞪大眼,她不能說話,理智告訴她萬不能回答那句問話。與此同時,身體深處的某些東西開始蠢蠢欲動,好像想與外界不斷膨脹的黑暗會合呼應,它們從心底裡鑽出來,決堤似的潰散而出。

英格威痛苦的倒吸一口氣,細微的響聲讓聲音的主人牢牢抓住了。鎖鏈聲再次迴盪在耳邊,一聲比一聲清晰,一聲比一聲響亮,她絕望的閉上眼。

忽然,一個強有力的拽拉把她拉向後方,石門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啓了,冰冷刺骨的臂甲抓住她的胳膊朝後一甩,英格威擡眼,只見黑色的斗篷擋在她身前。

斗篷的主人把英格威拉到他身後,然後不慌不忙的恭敬道,“我的主人,是我。”

鎖鏈霎時停止動作,它們在接觸到光線的一瞬後撤回黑暗中,迅速而脆弱,那是種強烈的懼怕。

奇異的是,出了房間她就再也聽不到那個聲音了,心裡決堤而出的東西再次回籠,但是裂縫已經無法彌補。

轟隆一聲,石頭大門關閉。英格威喘着氣,虛弱的開口,“那是什麼?”

“黑暗之源。”

英格威爲這個答案困惑,“那不是索倫。”

“哦?”安格馬巫王轉身饒有興致的問,“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因爲我只感受到了恐懼和黑暗,卻察覺不到一絲身爲魔多的君王該有的,以及對權柄和力量的追求,那裡面只有無盡的憎恨和不甘。”

“他無法出來,他懼怕一切光源,他只能躲藏在黑暗中永無止境的叫囂謾罵,這是曼威留給他的最後的權利。”安格馬巫王慢條斯理的說:“他的確是黑暗之源,但是那已經過去了。”

英格威懂了,“所有的“初生者”都懼怕他。”

“初生者?”安格馬巫王忽然說:“奧力創造矮人要比伊路瓦塔創造昆迪早,如果伊路瓦塔沒有嚴令讓奧力迫使矮人沉睡,那麼初生者就根本不是精靈了。”

英格威倏地睜大眼睛,“……你是誰?”

他沒有回答。

接着,英格威後退好幾步,試探的問,“索倫?”

安格馬巫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說:“你該回你的牢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