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裡只能出入達官顯貴的金玉樓,素來都是糜爛、奢華的,可是今天這裡的景象,不像是盛京中第一貴的酒樓,倒更像是沒有什麼水準的小酒館。
整個酒樓的客人,都是饒有興致地瞧着正在大廳中打滾、不停地抓撓自己的圓滾滾的胖子,心中覺得好笑又是刺激。
要知道,現在在金玉樓的大廳裡丟人現眼的,可是京中惡霸,當今太子妃的親弟弟,徐凌!
徐凌的名字在京城中如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個惡少從來都是仗勢欺人,纔不管什麼道理不道理的,只要他想要的,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弄過來,甭管是良家婦女還是玩物首飾,只要他徐少看上了眼的,沒有一個能逃的掉的!
不過如今,這個胖子竟然哭叫嘶喊着,在金玉樓的大廳中打滾翻騰,這又是鬧的哪一齣兒?
“徐少!徐少!”柳青嵐和其他的幾個人從樓上着急地爬了下來,想要扶起在地上翻滾的徐凌,可是徐凌一個至少三百斤的胖子,僅僅是憑着這幾個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富家公子,哪裡扶的起來?
“徐少,您這是怎麼了?”柳青嵐一臉着急地看着在地上哭鬧着的徐凌,眼底的嘲諷和快意卻一閃而過。
“癢!癢啊!”
聽聞徐凌放聲哭喊着叫癢,幾個人連忙七手八腳地給徐凌抓癢,可是無論怎麼抓,都是如同隔靴搔癢,根本就沒有什麼作用。
“幾位少爺,這是怎麼了?”
酒樓的管事聽聞外面的事兒,連忙趕了出來,瞧見地上的翻騰不已的大胖子,心中頓時叫苦不迭。
在地上鬧事兒的這爲大爺,可不是自己能夠惹得起的!
管事連忙親自查看徐凌的狀況,可是對於在地上哭天搶地地翻滾着不讓人接近的徐凌,他也是不知所措。
“快快!請大夫!請大夫啊!”
管事心慌不已,但是還沒有失了分寸,連忙衝旁邊自己看呆了的屬下喊道。
那小二被喊得愣了一個神兒,一溜煙兒衝出了酒樓,去請大夫了。
“毒咳,九公子,現在是不是到了你該出場的好時機了?”
莫邪忍着笑,低聲對着旁邊淡定不已的鳳傾城道。
鳳傾城淡淡地撩了他一眼,“現在還不到時候,急不得。”
莫邪忍不住在心中讚了一聲,落在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一身白袍之人身上的眼神,也是讚歎不已。
他就說嘛,這個女人哪裡是這麼好惹的?在樓上發生了爭執的時候,他就該知道,這個女人是絕對不會這樣放過這個大胖子的!
想起了當初兩人相識時的情景,莫邪的臉上忽然多出了一絲臉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由衷的笑意。
半月本來在樓上受了徐胖子的心,心中很是不舒服,剛纔瞧見了這個胖子從樓上滾落下來的哭着叫着的樣子,心中也是詫異不已,不過看了自家主子那淡定的看都懶得看一眼的樣子,又瞧着對面莫邪那欽佩的眼神,半月的心中馬上反應了過來:肯定是自己家的王妃在那個胖子的身上做了手腳!
一雙杏眼中帶着興奮與感激,半月崇拜不已地瞧着鳳傾城。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先前那小二風一般地拉着一個手提藥箱的仙風道骨的老大夫跑了進來,跑到門口就連忙叫道。
管事的連忙硬了上去,“林大夫,您來了,趕緊幫忙看看,這徐公子是怎麼了?”
林大夫跑的一頭大汗,氣喘吁吁,沒有回答管事的話,倒是在旁邊的椅子上做了下來,不管周圍人的着急和催促,兀自喘了大半天,才道:“哎呀,你們差點兒把老夫害死了!老夫這一大把年紀了,你這個孩子還這樣拉着老夫跑!真是糊塗!”
“你這個老東西!沒看見我們徐少正在受苦嗎?再不敢進爲徐少診治,老子回頭讓人剁了你!”
一個跟徐凌關係很好的富家公子瞧見在地上越滾越叫越痛苦的徐凌,一把抓住了林大夫的衣領,惡狠狠地吼道。
林大夫像是見多了這樣的場面,也不着急也不害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那人抓在他衣領的手,勸道:“這位公子,你不要這樣急躁嘛。你就是真的把老夫殺了,躺在地上的這位公子也還是癢是不是?於事無補嘛,何必這樣暴躁呢。”
管事連忙上前賠笑,勸着那個脾氣暴躁的紈絝,“李少爺消消氣兒,林大夫說的有理,您不用這樣急,林大夫行醫多年,是同仁堂最有名大夫,你放心就好了。”
那個被叫做李公子的人眼神陰翳不已地瞪了林大夫一眼,不過還是聽了管家的勸,放開了自己的手。
“你們最好離他遠一點兒,老夫也不確定這位公子的病會不會傳染。”瞧着一衆人把徐凌圍的團團轉,林大夫往旁邊瞄了幾眼,聲音危險地道。
衆人馬上往後退了好幾步,但是還是不肯散開,遠遠地圍着徐凌,臉上盡是等着瞧熱鬧的表情。
等到衆人散開了一定的空間,林大夫才走了進去,撫了撫自己的鬍鬚,費力地把徐凌的手抓住,眯着雙眼仔細地看着。
縱然是行醫多年,林大夫也沒有見過這樣複雜的病症。他瞧着徐凌那肥肥的手臂上一點點的紅斑,皺了皺眉,又親自把徐凌的領口處解開,瞧見胸膛上那一片片的觸目驚心的紅斑,眉頭皺的更重了。
“地上的這位公子,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症狀的?”林大夫站了起來,打開自己的藥箱,用銀針刺中了徐凌身上的幾個穴位,徐凌才停止了哭鬧,暈厥了過去。
“剛剛到酒樓的時候還好好的,進了房間之後,就慢慢地抓撓自己的身體,說是有些癢,當時我們也沒有在意,不過後來越來越嚴重了,竟然渾身瘙癢不已,最後連自己的身體都控制不住,我們要帶他去看大夫的時候,他就從樓梯上滾下來了。”
林大夫問話之下,倒是沒有幾個人回答,柳青嵐瞧了一眼剛纔那個本來放肆現在卻畏縮不敢向前、生怕徐凌的病會傳染的衆人,往外走出了一步,沉聲道。
林大夫聽完了這話,點了點頭,沉思般地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們幾個可有這樣的症狀嗎?”
剛纔跟徐凌同坐的幾個人面面相覷,搖頭道:“這倒是沒有,只有徐少身上癢。”
林大夫嘆了一口氣,費力地站了起來,對着管事道:“帶老夫上樓看看。”
管事和柳青嵐連忙帶着林大夫上了樓,檢查之下卻一無所獲。
“老夫也無能爲力了,只能先開一副藥,你們且把徐公子擡回府裡去吧,然後徐公子服了藥之後如果還是癢的話,老夫也無能爲力了。”
最後,林大夫搖了搖頭,嘆着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