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黑白無常相當於鬼差的領導,要找沈易冬丟失的一魄,沒有比問他們更靠譜的了。

黑無常和白無常對視了一眼,一起把目光轉到了沈易冬身上。白戟是什麼人?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他是決計不可能關心一個凡人缺失的一魄在哪裡的。

盯着沈易冬看了一會兒,黑無常眼中浮現出遲疑的神色,朝着沈易冬靠近了一步,“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我不記得我以前見過你。”沈易冬攤手,“說不定你是在我上輩子投胎的時候見過我?”

沈易冬話音剛落,餘光就瞥見白戟的神色變得有些晦暗不明。怎麼了?他剛剛有說什麼不合適的話麼?沈易冬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這邊沈易冬還在琢磨着自己剛剛說的哪個字讓白戟不舒服了,那邊白無常已經想起沈易冬是誰了。

“東海通玄真人,善黎。”白無常開口道破沈易冬的身份。

“什麼?”沈易冬茫然地擡頭看向白無常。

黑無常眉頭一跳,看着沈易冬的目光開始變得詭異。

善黎,白戟的師父,五百年前死於那場天地大劫,之後魂魄在輪迴池前徘徊兩百年後失蹤,卻不想是轉世成了凡人。善黎雖爲人師表,卻是一個極爲不靠譜的師父,成天到處惹事,而白戟一直跟在他身後替他收拾爛攤子。

當年這對師徒的事蹟,就算在他們地府也是挺有名氣的,畢竟白戟是上古荒仙轉世,結果跟了個師父卻被折騰得團團轉。不過,叫人詫異的是,那麼多年白戟就那麼乖乖地給這麼一個不靠譜的人當了幾百年徒弟,卻還是極爲重視善黎。傳說上古荒仙涼薄又兇殘,根本沒聽說過他們還是那麼懂得尊師重道的存在啊!

而且,聽說善黎的魂魄在輪迴池前徘徊了兩百年,白戟就遠遠守望了兩百年,直至善黎的魂魄失蹤。這傳聞真假黑無常不知道,因爲他也是在那場天地大劫中隕落了,而那是發生在他神格重生前的事,不過白無常卻確實是在輪迴池不遠處見過白戟好幾回。

雖然不太看得懂善黎和白戟到底怎麼回事,但是能讓白戟重視的人,除了他師父,也沒誰了。

黑無常沉默地回顧着一遍關於沈易冬上一世的傳聞,而他身邊的白無常則邁步走到沈易冬面前,從懷中拿出一卷黑色的紙質卷軸遞給他。沈易冬遲疑了一下,伸手去接。卷軸被放在他手中,沈易冬驚奇地瞪大了眼睛,魂魄狀態他還是第一次觸碰到物體。

“這是……?”武功秘籍?沈易冬擡頭看白無常。

“尋魂圖,用來尋找生死簿上亡者的魂魄。”白無常答道,“將目標魂魄的名寫在其上,就能顯示魂魄位置,你缺失那一魄也會顯示出來。”

聽起來好便利,不過……

沈易冬:“怎麼把名字寫上去?用什麼寫?”

白無常:“用靈力。”

沈易冬:“……”

白戟走到沈易冬身邊,從他手中取走那捲黑色卷軸,“我來寫。”

卷軸被白戟取走,沈易冬看着面前的白無常,對方就那麼站在他面前,還有退開的意思。

“你……還有什麼要給我的麼?還是……還有什麼話要說?”沈易冬問。

“你的魂魄裡參雜了別動魂魄的氣息。”白無常道,“把手伸出來。”

沈易冬一愣,扭頭看向白戟,在看到白戟點頭後,才遲疑地把手伸給白無常。

白無常的手是冰冷的,他伸手握住沈易冬的手腕時,讓沈易冬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太舒服地蜷縮了一下手指。那並不是普通的生理性知覺上的冷,而是讓魂魄微微戰慄的陰寒感。沈易冬忍着把手收回來的衝動,耐心地白無常查探完。

良久,白無常鬆開沈易冬的手腕,卻沒有馬上出聲。

“藏在他魂魄中的是什麼?”白戟開口問道。

白無常搖了搖頭,道:“我看不出來。”

一旁的黑無常露出詫異的神情,他們是對魂魄有着絕對的探知能力,在沒有被特意抵抗的情況下,這種無法看穿一個魂魄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而且現在的沈易冬,不是上輩子的善黎,他不過是一個凡人,一個凡人的魂魄居然會無法查探?

黑白無常沒有在病房久留的意思,沈易冬的情況他們也沒法提供再多的幫助,便帶着樑老頭和樑老太太的魂魄打算離開。

在離開前,樑老頭鄭重地對沈易冬表示了感謝。他本該兩天前就死了,是沈易冬附身在他身上,讓他能夠一直陪着樑老太太走到最後。

黑白無常帶着樑家老夫婦走出醫院大門,黑無常回頭看了一眼沈易冬所在的病房,問白無常道:“那善黎……我是說那沈易冬的魂魄你真看不穿?”

“嗯。”

“但是你一點也不意外。”就好像這種情況的發生是合理的一般。

“沒什麼好意外的。”白無常道,“你忘了他上一世修行的是什麼道了?”

天道……上一世的沈易冬,也就是善黎修行的是天道,那是被選中的人才能修行的道,萬年出一人。這樣的人,就算轉世成凡人,魂魄有怎會普通?修真者修行得道,與天道密切相關,天命天道有所異動,那便可能是萬劫不復,因此修天道者一向爲修真界的修真者所畏懼。也是因此,傳言會招致災難,人人得而誅之的上古荒仙轉世,善黎卻能護他周全,直至轉世荒仙覺醒,再次擁有上古荒仙的修爲。

黑白無常離開後,沈易冬湊在白戟跟前,看着白戟展開那尋魂圖,然後在上面寫上他的名字。漆黑在頁面,在白戟落下最後一筆後,微微泛起光暈,隨後上面顯示出了地圖,以及一大一小兩個白點。大的那個顯示在醫院,代表的是沈易冬的魂魄,小的那個離着比較遠,在城西的位置,應該便是他缺失的一魄了。

白戟記下小的白點位置,便收起尋魂圖,打算馬上出去找沈易冬的那一魄。

“我也一起去。”沈易冬繞着白戟飄着,積極地申請參加這次行動。

白戟本想開口讓沈易冬在醫院等着,但想起前兩次,自己一會兒沒看着他發生的事故,只能無奈地同意了沈易冬的申請。吩咐了黃書朗看守沈易冬的身體後,白戟便帶着沈易冬的魂魄出了醫院。

快入冬的季節,六點不到,外面的天色已是一片漆黑。路上的行人寥寥,都行色匆匆的。白戟走在人行道上,沈易冬跟着他一起穿過路燈的光暈。

沈易冬安靜地跟着白戟飄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道:“那尋魂圖我什麼能碰到?”

“那是地府的東西。”白戟答道。

“尋魂圖普通人看得到麼?”沈易冬問。

“這是陰間的東西,普通人看不到。”

“那拿出來借我玩玩。”沈易冬興致勃勃道。

白戟從口袋取出尋魂圖,遞給沈易冬。沈易冬展開尋魂圖,圖上還是白戟寫下他名字後顯示出來的地圖,大的白點正在移動,前進方向就是他們此刻走的路。

“這東西跟導航一樣。”沈易冬說着飄到白戟前面,面對着白戟倒着飄,“我感覺我們像是去尋寶的,就是拿着導航尋寶,感覺有些高端。”

沈易冬展着尋魂圖,一邊盯着上面移動大白點,一邊跟着白戟飄着前進。

“咦?”在飄了一段路之後,沈易冬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白戟也跟着停下腳步。

“這圖上的小白點怎麼開始移動了?呃,移動的速度還挺快的……”

白戟接過尋魂圖一看,果然如沈易冬所說,那代表沈易冬一魄的小白點,正在飛快地朝着西面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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