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道:“當初,先皇爲了平衡南北官員,對於江南多有打壓,如今想重新啓用,其實也是困難重重的。”
高老爺子眼中精光一閃,“又被你說中了!江南才子對於朝廷是持觀望態度的,不是不信,卻也不全信。”
顏十七目光炯炯,“那外祖父在江南盤踞了十多年,可是有成效了?”
高老爺子道:“自從上一屆大考,江南才俊入京者就已經頗多了。”
顏十七道:“外祖父在江南的那十多年,除了照顧外祖母和辦官學外,應該還做了別的吧?”
高老爺子眯着眼睛笑,“那你認爲我還做了什麼?”
重新落座,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茶。
“已經涼了!”顏十七大步過去,搶了過來。
開門喊了外面候着的小廝清輝,重新換了茶水來。
“你去院門守着!”顏十七命令道。
清輝看了眼高老爺子。
高老爺子微微頷首。
門再次關上。
高老爺子小口的啜飲茶水。
顏十七也喝了半杯茶水,才又開口,“太子起家,十多年前,也是從江南開始的。”
高老爺子放了茶杯,“不錯!丫頭,朝局之事,還是不要涉足的好。有時候知道多了,反而累心。”
顏十七搖搖頭,道:“外祖父現在纔來警告我,不覺得晚了嗎?從我跟皇上談及銅錢之事開始,我就已經進入局中了。”
高老爺子低嘆,“不該把你捲進來的!”
顏十七道:“知道外祖父的爲難,我也只是猜上一猜!”
高老爺子頷首,“好!那我就陪你說道說道。”
顏十七微微一笑,這個外祖父對她還真是寵溺至極。
大順雖說出了一個智後,但女子參政畢竟還是不被允許的。自然,就更沒有機會跟男子探討了。
但不管是外祖父,還是趙翀,竟是都默許了她的參與。
“十多年前,太子涉足江南的時候,皇上應該是默許的吧!”
高老爺子道:“那時的皇上就已經開始準備培養儲君。周顯謫是最出彩的一個!”
顏十七眉頭微蹙,心道周顯謫的僞裝真是太好了!不僅騙了錦瑟,更是連老謀深算的皇上都被他牽着走了。
“皇上也不考察考察他嗎?”
高老爺子道:“那時的他還算是一個正直的人!只是人在***的烘托下,總是會變的!”
顏十七道:“皇上就眼睜睜的看着太子把江南攪翻,一點兒都不加阻攔嗎?他就不想留點兒防備嗎?”
高老爺子道:“皇位總得有人來繼承!皇上也會老,他遲早要把皇位交給自己的兒子的!”
顏十七撇嘴,“選中周顯謫,算不算是矮子裡選高個?”
高老爺子失笑,“你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
顏十七聳聳肩,“反正外祖父又不會把我賣了。皇上初時不設防,等到太子羽翼愈豐的時候,想要扼制他,怕是也有些晚了。”
老子對於兒子培養自己的勢力,本是喜聞樂見。
但事情一旦超出了控制,怕就有些不妙了。
所以,把事情扼殺在萌芽裡,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高老爺子搖搖頭,“既然說到這裡,那我就提醒你一句。皇上任由周顯謫做大的時候,皇孫周懌還沒有出生。”
“啊!”顏十七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也就是說,皇上在最初的時候,真的是矮子裡選高個,想要把周顯謫培養成儲君的。
但是隨着周顯謫的劣根性的顯現,皇上的心便沒有那麼堅定了。
尤其是八年前周懌降生後,初時還不覺得什麼,等到二三歲的時候顯現出了早慧的一面,皇上的目光也就移到了沅王的身上。
沅王行事一向低調,可謂是把自己隱藏的很深。
他從一開始,是沒打算衝着皇位下手的,沒有***,也就不會急於表現自己。
直到周懌被陷害差點兒再也回不來。
沅王的鬥志這才被挑了起來。
但那也只是去年冬天開始的。
可聽高老爺子的意思,從周懌展露頭角開始,皇上選擇儲君的目光就已經變了。
不止考慮儲君,而是看到了三代。
那樣的眼光無疑是深邃的!
只是,皇上爲何到最後還是封了周顯謫爲太子呢?
因爲沅王太弱而太子太強?
十多年的時間太子的根基早已經扎得很深,想要動,怕是沒那麼簡單了。
顏十七道:“想要取之必先予之嗎?”
高老爺子抿嘴笑,“丫頭,還要繼續談論下去嗎?”
顏十七翹了脣角,“我總有種皇上自己種了因現在開始吃果果的感覺?”
高老爺子的笑容倏然而止,“你這丫頭還真是膽大啊!居然連皇上都敢編排起來了。”
顏十七撅了嘴巴,“我又沒說錯!明明是他自己種的因,現在倒好了讓趙大人去破局,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
高老爺子戲謔的笑,“說來說去,就是擔心小趙啊!”
顏十七嘴巴撅的可以掛油瓶了,道:“我可是跟他定親了的人!若是他有個閃失,我可就成了望門寡了。您忍心啊?”
高老爺子沒有喝水,卻連連嗆咳,“你這孩子能不能說點兒吉利的?”
顏十七道:“外祖父說不出有價值的東西來使我安心,只怕我回去後再生病,可就不是十天八天能好的了。”
高老爺子的鬍鬚就一跳一跳的,“嘿!這還威脅上我了!”
顏十七諂媚的笑,“槿兒哪有那個膽子啊!外祖父只要告訴我,您在江南是有部署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