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於戈以爲兩個人會勞而無獲的時候, 從大廈的一樓進來了一人,徑直走上了二樓,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愣了一下, 但是並沒有多做停留。
只是用打量的眼神看了幾眼他們, 於是又急匆匆的跑了過去, 同醫生耳語了幾句話, 醫生指着其中一人給那人看了看。
那人點了點頭, 示意他跟着自己離開。
那人彷彿要接受什麼洗禮一般,瞳孔突然放大了一下,臉上的神情有些激動, 連起身的動作都格外迅速。
旁邊的人都帶有羨慕的神情看着那人,那人整了整衣服, 同醫生點了點頭, 然後特別自豪得跟着那個外來人員離開了。
於戈的目光也一直追隨着往外面走的兩個人, 一直到兩個人走出了大廈,離開了這裡, 纔將目光撤了回來。
南坷的神情有些嚴肅,他知道於戈似乎也看出了什麼。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這些人就是給那些個醫療基地的醫生當作試驗品的吧?
拿人體做實驗,直到研製出不一樣的藥或者是新的變異喪屍,這樣他們的存在纔會有意義吧?
倘若真的是這樣的話, 當真是令人覺得可悲。
躲過了喪心病狂的喪屍, 吃的好喝的好住的好, 最後卻栽在了自己人手裡?
多麼可悲?
也許更可悲的是,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去送死的, 只會在心裡自豪自己又未某些事業做了極大的貢獻。
於戈在心裡爲這些人默默地祈禱,畢竟, 他們的人生到這裡就到頭了。
還是莫名其妙的到頭,沒有任何徵兆。
南坷拍了拍於戈的肩膀,他們知道的還只是冰山一角,大概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試驗品吧。
也不知倘若他們現在還存活的人類都變成了試驗品,變成了失敗的試驗品,他們要從哪裡繼續找人呢?
還是將他們自己從中抽取出來,爲了實驗繼續喪心病狂?
於戈不知,南坷也不知。
也許,一切都是註定的,他們能改變的,只不過還活着的人的命運,那些已經喪失了神智的,身子變成了喪屍的人,他們無能爲力。
南坷知道他們沒有必要繼續看了,能看到的也就這些了,除非他們可以跟這裡的高層談一談,可是,高層會跟他們談嗎?
他們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差不多根本不害怕這種事情的出現吧?
爲了錢?爲了命?
還是爲了自己的虛榮心,喪心病狂的實驗?
無人知道。
無人知道究竟他們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他們只是最終的結局都一樣罷了。
其實他們的結局同他們也無任何的差別。
何來莫名的憐憫呢?
“走吧。”南坷拍了拍於戈的肩膀。
“去哪?”於戈愣了一下。
“走吧,離開。”
離開吧,沒必要看了。
裡面的人想要他們死掉,可是,他們並沒有理由讓他們選擇生存的權力,只能讓他們自己自救了。
爲何?
南坷問了自己一句,爲何?沒有原因,沒有絲毫的原因,只因爲他並不會多管閒事,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如果他救了他們,他們該如何生存?他們也不過是繼續這樣下去,甚至還會埋怨他們救了他們呢。
人啊,永遠不要對任何人抱以憐憫之心,指不定背後如何指責呢?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悲之人必有可厭之處。
誰也不能倖存於法則之外。
他們,更沒有任何權力。
只是人心罷了。如果其他的人想放過他們,或者他們自己突然醒悟過來的話,那樣說不定會發生很大的改變。
南坷搖了搖頭拉着於戈下了樓,也沒有繼續去上一樓去同所謂的臺長領導人交流。
說不定這些人也被控制了呢?
要不然怎麼會將一個電視臺大廈改造成一副賓館的模樣?還留這麼多人在這?僅僅是同作爲人互相幫助嗎?
商人以利爲準,沒有任何利益可圖,不值得耗費這麼大的代價的,不值得。
奸商奸商,無奸不商。
同樣的,他們還用交流什麼呢?難不成還要把他們給殺了?
治標不治本。況且他們不能摻和並且獨自殺死一個人的,他們會受到懲罰的,很嚴重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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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一個神仙的攻擊,很難有人可以招架住的。
難不成就看着他們被殺死?
“我們接下來去哪裡?”於戈還是深深地看着那一羣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的人,被那笑容深深地刺痛了。
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情,很奇怪,低了低頭眼神微微暗了暗,不知自己究竟可以做些什麼。
其實他清楚,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南坷想做什麼了。
真可悲,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握在手裡,誰想讓自己死掉,只能默默地被動接受,連一絲絲的反抗都格外困難。
於戈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人命啊,真的不值錢。
兩個人在一樓坐了下來,互相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着,坐在那自己想自己的,沒有人出聲。
沉默了許久,南坷拉着於戈直接出去了,從電視臺大廈裡出去了。
所有的都被他們兩個人的舉動驚着了,甚至虔誠地看着醫生的那羣人也都跟着趴在圍欄上看着兩個人這傻上了天的舉動。
彷彿他們兩個要去赴死一樣。
可是,在他們眼睛裡兩個人就是要去赴死,而且可能會死的莫名其妙,連自己的屍體都不得安穩。
沒了靈魂,沒有志氣,甚至連對身體的掌控都做不到,這樣的活着,還真的不如死掉了好?
何必呢?
爲何不好好在這待着,享受幸福的時光呢?非要去尋死?他們又不排斥外人,幾個人甚至還交流了一下,嘲笑般的看着兩個人的身影。
可悲。
他們爲他們兩個人感到可悲感到可惜,於戈南坷爲他們感到可惜感到可悲,可是究竟哪一方更可悲呢?
不知道。
一切都是雙方自身的幻想。
不過他們都不知道,在別人眼睛裡他們就像兩波即將赴死的人,互相嘲笑,互相嫌棄。但是最終都會死掉。
誰也幹不過誰。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想,南坷可不在意,想就想吧他們又少不了塊肉,如何去阻擋他人擁有自己的想法呢?!
於戈看着南坷攥的緊緊的拳頭,面無表情的拉着他往前走,沒有作聲。他的心裡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個滋味。
倘若所有的人悲傷也好,他們還不至於如此,可是所有的人都是高高興興的接受了,如何能置之不理?
如何能當個笑話看完,然後一笑而過?
那樣,他們也會良心不安的吧?
於戈以爲南坷是要拉着他去醫療基地,直接去處理那些喪心病狂的醫生,誰知南坷一聲不吭的拉着他去了電視臺的另一側。
猛的抱住了他,把他抱的死死的,無力抗爭。
於戈慢慢的拍了拍南坷的後背,知道他心裡是不好受的,但是也沒想到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於戈猜測南坷定是想起了什麼,連死亡那種大場面都見慣了的人如何因爲這些個事情接受不了了?
是觸景生情吧?
於戈沒有說話,只是拍着他的肩膀,也緊緊的抱住了他,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自己一直陪着他,不離不棄。
南坷過了許久才說話了,不過聲音卻越發的低沉了,甚至是在壓抑着什麼,讓他不能說的過於大聲,他的情緒也有些許的低沉。
“於戈,我沒有跟你說過我的父母吧?我活了如此之久,最痛心最不能原諒自己的就是沒有管自己父母的死活。”
“我要成爲神仙之前,很小很小的時候也是有爸媽的,生活的也挺幸福的,可是總是天有不測風雲,有些事情就是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無法避免。”
“我看到我的父母正在跟一羣人在一起,他們念念叨叨的就跟入了魔一樣,我讓他們給我做飯吃他們就像什麼都沒我聽到,我生氣走了。”
“結果,等我去外面摘了些果子,回來偷偷趴在窗戶縫裡看他們的時候,看到了這輩子我都無法原諒他們的一面,他們點了把火,一個個的坐在了裡面!”
“火焰的顏色照在窗戶紙上,你知道血的顏色嗎?我當時一點光明都沒感覺到,滿的冰冷,看到的就是血,也只有血。”
“他們徹底的瘋了,我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他們就像剛剛那一堆人,圍成一個圈,中間的人說了些什麼,他們就虔誠地看着他,還給他磕頭。”
“什麼都沒有,最後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葬身於火海中。”
“他們就像瘋了一樣,一個人一個人接連進入火堆,竟然沒有一個人喊叫,我的父母臉上還帶着十分虔誠的神情。”
“我大概做夢都忘不了那個場景了,滿天的火光,彷彿也把我淹沒了一樣。”
“我當時被嚇暈了,我沒有救他們!我沒有救他們!”
他沒有救他們,這是他一生的遺憾,再也過不去的坎,他從此就成了一個孤兒。
無依無靠,就這樣一個人在人世間孤苦伶仃。
不過也活到了現在,也活到了現在。
南坷的聲音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