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可君猜到了王竹君肯定會請班子回來,她以爲王竹君這次請的肯定是比成家班還要有名氣的大戲班子,可是卻看到王竹君只請回來了一個人,一個四五十歲,相貌平平,穿着青灰色大褂的男人。
可是這個男人,來頭和名氣,一個人卻可以頂成家班一整個戲班。
翟海博,不只是方圓百里,就是方圓千里,名氣都是如雷貫耳的。
他的說書,只要你本人往他面前一站,他一開口,不管他講的是什麼書,不管他講的是什麼情節,都能讓你有身臨其境的感覺,一場書聽下來,沒有一個人是不聽得爽快痛快的。
翟海博要在祥和樓紮根固定說書的事情一傳出來,很快祥和樓就門庭若市,光定下來的酒席都排到十幾天以後去了。
“可君姐,這可怎麼是好啊?人全都跑到他那邊去了!”
看着對門擁擠的人羣,巧慧是又急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豐裕園的生意也只好了半個月而已,現在店裡的客人全部都一窩蜂的跑去對門聽說書了去了。
現在門可羅雀的變成豐裕園了,店裡剩下的那幾桌客人,還是成家班葉鶴鳴的老戲迷,這些戲迷和葉鶴鳴是有些交情的,不然只怕也早就已經跑去對門了。
把手上的功夫都做完了,陳美詩給剛從賬房出來的孟可君倒了一杯茶,給孟可君遞茶的功夫,她斜睨了巧慧兩眼,有些責備她的意思。
孟可君挺着肚子,整天忙上忙下已經夠累了,更何況客人都到對門去了,孟可君肯定也着急,她偏偏不懂事還跟着急。
陳美詩看自己的眼神,巧慧看得明白,她低下頭漲紅了臉,心裡充滿愧疚的同時也埋怨自己的無能爲力,這個時候什麼忙都幫不上,只會跟着乾着急,更惹人厭。
孟可君卻不慌不忙,把手裡的茶喝完了以後才緩緩開了口“人都是貪新鮮的,對門請來了名字這麼大的說書人,大夥自然是要去瞧瞧熱鬧的,我說不方便,我要是方便我也去對面聽聽,看是不是像外頭說的那樣,站在那裡聽他說就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我纔不去呢!請我去我也不去!那個人哪裡說的好了,哪裡能有咱們戲班子唱的好!”
站在門口沒有迎來客人的永生,氣呼呼的瞥了兩眼對門,反正在他的心裡,不管是什麼人,也不管是什麼事,誰都比不過豐裕園。
瞧見永生氣呼呼的模樣,孟可君笑着搖了搖頭。
“可君姐,你還笑,你還笑的出來!咱們得想個法子把客人都搶回來啊!一大幫子的人都等着養呢!”
不是巧慧不懂事,而是她是真的着急,董青峰不在孟可君的身邊,她總覺得自己應該幫孟可君分擔一些肩上的擔子,可無奈的是她總是有心無力,想幫忙卻總是無從下手。往往這個時候她就會埋怨自己腦子笨,光吃不會做,什麼忙都幫不上。
“你放心吧!客人終究還是會回來的!”
孟可君拍了拍巧慧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太過擔心。
“姑姑,你咋這麼肯定呢?”
聽到孟可君這麼說,又見她的表情充滿肯定,永生的心裡雖然不明白,卻也跟孟可君一樣充滿了信心。
“人的心裡都是貪新鮮又充滿好奇的,突然蹦出來一個說書的,還是名氣這麼大的一個說書人,大夥自然想要去看看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像傳的那樣厲害了,可等這個新鮮勁一過,喜歡看戲的自然還是會來咱們這看戲,喜歡聽書的還是會去對門聽書。”
人性的這些心裡,孟可君摸得很準。對於被說書搶去的那些客人,她是不擔心的,她擔心的是王竹君會不會趁此又在背後搞什麼陰險手段。
“對,就像是愛吃魚和愛吃肉,你一直吃肉,突然端上來了一盆魚,你自然是會瞧着新鮮下筷子吃兩口的,可是吃了兩口後你感覺味兒不對了,不還是要去吃肉嗎!這都是一個道理。”
孟可君的分析,葉鶴鳴是連連點頭,這些被拉走的客人,他的不擔心是出於對自己戲班的自信,成家班風風雨雨幾十年,能有今天這麼大的名聲,可不是隨便就能弄來的。
“可咱們也不能這樣乾等着客人回來啊!咱還是得想辦法做生意啊!裡裡外外幾十個夥計的工錢可還是都要付的。”
話是這麼說,巧慧的心卻怎麼都踏實不下來,她雖然不會打算盤算大帳,可是她的心裡自有一本自己的小賬本,這些夥計的工錢,是豐裕園每天最大的開銷。
“巧慧,你別急啊!說不定後頭有大生意等着咱們去做呢!”
見巧慧這麼着急,葉鶴鳴還故意和她賣起了關子。
“大生意?葉爺爺,什麼大生意啊?”
聽到有大生意,永生也來精神了,原本蔫不耷拉的樣子立刻沒了蹤影,看着葉鶴鳴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
一次同時,陳美詩和巧慧的眼睛都一同望向了他,都是滿臉的疑惑和期待。
“這個嘛!咱還不能先說!”
見大夥都有了興致,葉鶴鳴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更想要好好賣這個關子了。
“哎呀!葉伯伯,你倒是說嘛!我們這都急死了!”
葉鶴鳴一下兩下不願開口的模樣可急死巧慧了,她拉着葉鶴鳴的胳膊懇求他早點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們,也好讓他們一直揪着的心放下來。
“可君,爹,我們回來了。”
巧慧的話剛說完,一大早就和王滿倉麥穗出去的葉蓉蓉,一行人正好趕了回來。
“怎麼樣了?談的怎麼樣了?”
孟可君和葉鶴鳴立刻迎了過去。
見幾個人都一頭的汗,陳美詩立刻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水,巧慧也連忙從櫃檯拿了帕子遞給他們。
“怎麼樣了?談成了嗎?”
這次問的是孟可君,但是看葉蓉蓉和王滿倉麥穗他們的表情,孟可君猜事情肯定是談準了的。
咕嚕咕嚕把杯子裡的茶全部都灌進了肚子以後,王滿倉拿自己的袖子擦了一把嘴,然後笑着衝在場的人說“談成了,談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