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讓莫寒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情和眼底的淚光，這句話說完以後，葉蓉蓉立刻低下了頭。
“什麼？”
莫寒一驚，眸底閃過一絲驚慌和錯愕。
一個箭步，他衝到了葉蓉蓉的面前。
高大的身形站在葉蓉蓉的面前，讓葉蓉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抑。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可說出來的話，聲音卻是異常地堅定。
“我說我已經厭倦了。”
“你再說一遍！”
莫寒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從嘴裡蹦出了這句話。
“我說對我們這種見不得光，看不到未來的關係已經厭倦了。”
重重的眨了一下眼，然後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到葉蓉蓉確定自己不會露出破綻的時候，她才緩緩擡起頭看向了莫寒。
她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連她的眼睛裡都沒有任何的情緒。
好似真的已經沒有任何的眷戀和留戀。
“你我都清楚，我們是不可能維持這樣的關係到老，或是一輩子的。”
“你會娶你門當戶對的娘子，你們會生兒育女，你們會兒女繞膝，你們會有幸福的家庭。”
說到這裡，儘管葉蓉蓉已經極力隱忍了，可是她的眼眶還是忍不住紅了，鼻子還是忍不住酸了。
再次重重的吸了一口氣以後，她接着說。
“你有了你全新的生活，那等多年以後，等你厭倦我了，等我容顏不再，年輕不再了，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所以，這樣的生活我已經厭倦了。”
說完，葉蓉蓉又低下了頭，紅了的眼眶淚水直接滑落。
她急忙擡手把眼淚擦了。
“我可以養你一輩子，一輩子讓你衣食無憂。”
這個是莫寒完全能做到的，這也是他想過和這麼打算過的。
而他一直都沒有說，是因爲葉蓉蓉的父母還健在，她是不可能會離開他們的。
他想的是等他們都不在了，他就把葉蓉蓉接走。
“養在你的身邊，親眼看着你和你的娘子，和你的孩子有多麼幸福嗎？”
葉蓉蓉擡頭反問，眼中淚光閃爍。
莫寒突然接不上話了。
並不是他默認，而是在他失去了孟可君以後，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娶妻生子這件事。
原本葉蓉蓉是孟可君之後的最合適人選，只可惜她有一個自己憎恨和不爲家族所容忍的身份。
“那我又算什麼呢？你的小妾？你的暖牀工具？還是你圈養的金絲雀？”
葉蓉蓉口中的這三個身份，再次讓莫寒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
“你給不了我什麼，除了衣食無憂的生活，你任何東西都給不了我。”
葉蓉蓉搖了搖頭，然後身子一軟在桌旁坐了下來。
她的心，痛得幾乎都要無法呼吸。
眼淚，不可抑止的淌了下來。
以前，她剛纔說的這些，是她以前從來就沒有想過，也一直不敢去想的。
原本她想的是，只要能在他的身邊，只要能留在他的身邊，不管是什麼身份，也不管是他出於何種目的，只要能留在他的身邊，她都無所謂。
可是現在仔細想來，任何一種身份，任何一種留下來的理由，都是她心底裡根本就無法接受的。
“那你要什麼？你想要什麼？”
莫寒緊緊捏着拳頭，糾結複雜的心情裡突然涌出了一股無名的憤怒。
她是不是再逼自己？用要離開來逼自己給她一個名分？是莫家的少奶奶嗎？
拳頭越攥越緊，越攥越緊，最後因爲憤怒，他太陽穴處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莫寒心裡想的是什麼，葉蓉蓉的心裡知道，她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會將他們之間的關係陷入無可挽回的地步。
“我想要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我想要一個相公，我也想要兒女繞膝，一個美滿的家庭。”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娶你？給你莫家少奶奶的身份?”
莫寒挑眉冷問，看着葉蓉蓉的冷眸，幾乎都可以將空氣凍結。
葉蓉蓉搖了搖頭，眼眸低垂看着地上，她根本就不敢擡眼去對視莫寒的冷眸。
“我厭倦了，我覺得我們之間該做個了斷了。”
葉蓉蓉的語氣很平淡，波瀾不驚。
莫寒看得出，她能這麼平靜的說出來，說明她是事先已經想了很久的。
也說明她的心裡其實早就已經做了自己的決定，此刻開口和自己說，好像只不過是知會自己一生。
“你去娶你的候門千金，我去嫁我的秀才員外，你我各自生活，從此再不復相見。”
聽到這句話的莫寒，身子微微晃了晃。
這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的，他從來就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離開自己。
這也是他無法接受的。
房間裡的燭火，將他照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並和葉蓉蓉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她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明明自己可以觸手可及。
可是他知道，她的心已經離開自己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去那個可以給她這一切的那個人身邊。
“這些就真的這麼重要嗎？除了這些，我可以給你這是上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只要你開口，只要你說你想要的，就是天邊的星星，我都會想法子給你摘下來。”
這是莫寒的挽留，也是他的乞求。
只要她不離開自己，只要她答應留在自己的身邊，除了他無法給予的，他什麼都願意給。
莫寒的話，讓葉蓉蓉痛哭流涕，卻又不敢哭得太大聲，怕自己心軟，也怕他會看出破綻。
看到葉蓉蓉痛哭，莫寒的心瞬間柔軟了下來。
他想要伸手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想要把她擁進懷裡。
可當他的手伸向葉蓉蓉的時候，她連忙躲閃，還急忙站了起來，又連連後退了兩步。
“既然你給不了我想要的，那我們還是斷了吧！這原本就是不該有的孽緣。”
葉蓉蓉的躲閃，她臉上的淚水，還有她口中那句不該有的孽緣，這些讓莫寒的臉上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可是很快，他臉上的痛苦幻化成了陰鷙。
“這段孽緣，我沒開口說結束，便不可能會結束。我要不想放手，你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