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碧煙和周明確實是死在我的蓮園!”侯青蓮站起身朝秦央的位置彎了彎腰,榮嬤嬤一臉的驚詫,不明白大小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侯飛凰卻是冷笑,侯青蓮怕是知道自己沒有別的證據證明她的清白,要將此事推給替罪羊了。
秦央點頭,“大小姐快些將事情始末說出來吧。”
侯青蓮點頭,“碧煙死的那晚曾經來找過我,說柳姨娘知道她懷了文煜的孩子,怕她影響文煜的仕途,逼着她要她將孩子打掉。”
“大小姐,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你不要血口噴人!”柳氏一聽這話就氣不可耐的站了起來,瞪着侯青蓮。
“肅靜!”秦央一拍驚堂木,示意侯青蓮繼續說。
侯青蓮也絲毫不介意柳氏的話,接着說道,“我看碧煙很害怕,便想着叫她請個探親假回老家去看看,等父親回來再將此事上報,也免得她心裡難安,碧煙當時很害怕,便也同意了,收拾東西以後又說放不下文煜,想再去看他一眼,我也允了。可碧煙回來之後,說什麼也不走了,說是柳姨娘答應了她,只要她安生的呆在府中不生事端,定會將碧煙擡了姨娘,日後也是文煜房裡的少奶奶,秦公子也該明白我們這樣的家族門楣裡,這代表着什麼。”
侯青蓮冷冷笑了幾聲,擡頭道,“碧煙這樣的丫鬟出生,若是在文煜未娶妻前就生下了他的孩子,對文煜的影響有多大,相信秦大人也該知道,我自然是怕柳姨娘只是哄哄碧煙,還是想勸她先回家去,可碧煙很激動,說什麼也不肯聽,反而從我園裡跑了出去。”
柳氏的臉色很難看,已是忍不住的再次打斷她,“二小姐,你胡說什麼呢,我答應碧煙的事自然會做到,你自己殺了人,怎麼還想賴到我身上嗎?”
“姨娘急什麼,我不過說事實罷了。”侯青蓮冷冷看着她,高挑的身形壓倒性的優勢俯視着她,“碧煙跟了我幾年,我自然不願意看她受委屈,於是我叫榮嬤嬤跟着過去看看,不多時便看見碧煙和她表哥周明過來,想請我幫她請個大夫。”
她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帶着陰霾的眼睛看向了跪在堂中的榮嬤嬤,“嬤嬤家裡中也有女兒,且如今生的亭亭玉立,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想當時嬤嬤也是心疼碧煙,便與碧煙分析了一會兒利弊。”
她灼灼的目光盯着榮嬤嬤動也不動,“可誰知道碧煙忽然非常激動,又要去找文煜和姨娘,嬤嬤先叫她冷靜一會兒,便拽着她不讓她走,誰知道這樣推搡之間,就把碧煙推進了井裡。”
侯飛凰深眉緊鎖,“大姐的意思,碧煙是被榮嬤嬤推下去的?”
“也是我沒有攔住她們,說來愧疚,後來嬤嬤怕周明看見碧煙落水,於是就擡着他去了東苑,並在他身邊放了一些銀兩,可也許是路途中動靜太大,把周明給弄醒了,可能是以爲嬤嬤是姨娘的人,周明醒來不由分說就衝嬤嬤動手,嬤嬤不得以還手,這纔不小心將周明推倒了東苑的井裡。嬤嬤當時也想
去拉,可我們畢竟是女子,那東苑井裡青苔又太滑,掙扎了會兒周明還是在井裡沒了動靜。”侯青蓮嘆了口氣,榮嬤嬤也十分配合的轉過頭看着秦央。
“大人,事實卻是如此。”榮嬤嬤眼中擒淚,大小姐故意提及她家中有個女兒,怕是若她不承認,女兒便也逃不出她的手心了。
侯青蓮也是惡毒,事到如今了,就算承認周明和碧煙的事,這也句句不忘帶着柳姨娘,將這過錯都推倒了柳氏母子的身上,而且這失手殺人的全都成了榮嬤嬤,她倒推得一乾二淨。
侯飛凰在一旁看着她,眼中仍然帶笑,“大姐這話說的,難不成榮嬤嬤連推了兩人到井裡,你都不叫人來救他們麼?單說周明落水,東苑沒人救也就罷了,大姐你的蓮園裡可不止幾個丫鬟吧,怎麼會救不起一個碧煙呢?還是,大姐你壓根就不想救呢?”
侯青蓮眉眼一動,回頭仍是壓制着怒氣,“蓮園丫鬟是不少,可住的也不算近,除了幾個留守的丫鬟嬤嬤,其餘的都隔着有些距離,哪是一聲就能叫來的,何況當時我跟嬤嬤也慌了,哪見過這樣的事,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罷了。”
語罷她擡眸緊盯着那跪在廳堂中的榮嬤嬤,“嬤嬤,我將這事說出來,你不怪我吧?”
榮嬤嬤被差人按着跪在那裡,眼中一片渾濁,從小跟着這個大小姐,大小姐的行事風格她最清楚,她豈是在徵求自己的意思,就是在威脅自己啊,想起家中那個年幼的女兒,榮嬤嬤的忍痛點了頭。
“大小姐所言屬實,確是我不小心將碧煙和周明推落井中,老奴認罪,還請大人放過大小姐,此事與大小姐無關。”她咬着牙,也一邊磕響頭。
秦央臉色微變,他知道此事沒這麼簡單,可現時榮嬤嬤已認罪,又沒有侯青蓮是兇手的證據,有些爲難。
“可大姐看着榮嬤嬤殺了這二人,都不出聲來通知官府嗎?就算不通知官府,是否也該去跟柳姨娘說一聲?豈非碧月若不發現碧煙的屍體,大姐就打算幫着榮嬤嬤瞞一輩子?”侯飛凰在一旁聲音清亮,她就是不想讓侯青蓮這麼輕易脫身。
侯青蓮臉色一變,又看了一眼榮嬤嬤,便見榮嬤嬤跪在地上,頭靠的更低,“此事與大小姐無關,是我怕連累家裡人,求大小姐不要將這事說出去,本來打算第二天厚葬碧煙,可誰知道,讓碧月發現了屍體。”
榮嬤嬤的聲音帶着哭腔,又有些嘶啞,卻無一不是護着侯青蓮,“大小姐曾勸我來官府自首,我也被這事折磨的幾夜都合不攏眼,若不是此事被二小姐發現,我不多日也是會來官府自首的。”
侯飛凰心中冷笑,會自首纔怪吧,可見侯青蓮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也不由佩服起她來,真是厲害,都逼到了死角竟然還能拖出替罪羊。
“秦大人,還請看在侯府的面子上對榮嬤嬤網開一面!”侯青蓮屈身,竟然真的當自己與此事完全無關一般。
“說的那麼好聽,可碧煙和周明已經死了,你說的是真
是假有誰知道?”柳氏憤恨的瞪着她,認罪也就罷了,偏偏她說這話,倒像是周明和碧煙的死全是她母子二人導致。
侯青蓮臉色也不好看,“是啊,周明和碧煙都已經死了,生前做了什麼沒人知道,我也不過事說出實情罷了,姨娘又何嘗不是想讓我按照你的意思說呢?我既沒有反駁姨娘說的實情,姨娘又何必亂咬別人呢。”
“你!”柳氏氣沖沖瞪着她,“反正也是你與榮嬤嬤共同坐下的孽,待老爺回來,你自己去解釋去!”
“我自然會與父親解釋清楚,不勞姨娘費心!”侯青蓮重重的應道,今日本是認定了此事可以賴到侯文煜的身上,結果卻惹了自己一身騷,還搭進去一個榮嬤嬤,她心頭實在不快。
侯飛凰在一旁冷冷掃過她,“大姐既然已經承認碧煙和周明是你們殺得了,那麼春迎呢,春迎也是榮嬤嬤不小心打死的嗎?”
“春迎?”侯青蓮臉上閃過訝異,但很快回答道,“碧煙和周明確實嬤嬤不小心推入了井中,但春迎我並不清楚,何況春迎死在雲傾山莊外,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就是,你不要血口噴人,春迎是從小陪我的丫頭,大姐也認得她多年,怎麼會殺春迎呢!”侯明溪再一旁氣沖沖的說道。
“可春迎死的當天,大姐你不是也帶着丫頭嬤嬤出了侯府嗎?”侯飛凰有些疑惑的看着二人。
“那日我帶着嬤嬤去了布衣莊量體裁衣,又去了一趟珠玉閣,這夥計不也在這兒嗎?布衣莊那裡的裁縫可以作證,我並沒有出城,更別說去雲傾山莊了。”
“當真?”侯飛凰看向那跪在堂中的夥計,卻見夥計也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這麼說,春迎的死跟這前兩樁案子不是一人所爲?”秦央桃花眼掃過堂下衆人。
“春迎怎麼死的我不清楚,碧煙和周明的事,嬤嬤也已經交代清楚了。”侯青蓮嘆了口氣,“都怪我管教下人無方,才惹出了這樣的事情,今後我定會好好管教園裡的丫頭,不會再讓這等慘劇發生。”
她這麼說着,那一直帶着凌厲的眸中也含了幾分氤氳,擡起頭楚楚可憐的看着秦央,“還請秦大人開恩,看在嬤嬤無意的份上,放她一條生路!”
侯飛凰打量她不像是說謊的模樣不由更奇怪,若春迎不是侯青蓮殺得,那到底是誰要陷害她?
“秦大人,這老奴也認罪了,你就趕緊結案吧,這折騰了這麼些日,我們也都累了。”柳氏心中一萬個不情願,可看自己的兒子身旁站着的差人卻仍舊是一頭的汗。
侯文煜與碧煙有染,丫鬟爬牀的事固然難聽,可怎麼也好過殺人犯的名聲。
秦央點了點頭,驚堂木重重的一拍,“將榮嬤嬤帶下去押入天牢,此案我會上報大理寺卿,過刑部侍郎給出此案判決!”
差人押着榮嬤嬤往府衙後而去,榮嬤嬤頻頻回頭看着侯青蓮,侯青蓮卻也是咬着一句話也沒說。
“退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