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6章 不容易（三更）
再捨不得，也得狠下心來舍。
今日的分別，是爲了將來更好的團聚。
路邊，駱風棠站在瑟瑟的寒風中，目送着楊若晴一行的馬車朝望海縣城的南面駛去。
他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骨節分明。
一直到馬車徹底消失不見，他方纔轉身回了自己的馬車，“出發，去南方！”
……
楊若晴一行回到長坪村，已經是臘月十六了。
馬車在回村的路上，楊若晴遇到了好幾個來鎮上採辦年貨的村民。
其中，就有沐子川的娘。
哎！
她在心底暗暗嘆息了一聲。
楊若晴微笑着道：“還有一個多月呢！”
“真好，我兒終於熬出來了，一輩子都好過了……”
劉寡婦道：“那也快了，你得多注意，進進出出啥的都得當心。”
現在才知道，自己當初的話，對他造成了這麼重的心裡負擔啊。
看到眼前劉寡婦這期待的眼神，楊若晴不好意思說出違心的話來。
劉寡婦笑着點頭：“這是應當的嘛。”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也還不錯。
“對了晴兒啊，你們這趟去京城瞅見我家子川了沒啊？”劉寡婦問。
彷彿，就像是重新經歷了一回沐子川的成長過程。
他是寵兒，熬出來了，可是，那無數悻悻學子裡，還有多少依舊在掙扎着？拼搏着？
劉寡婦的話匣子終於掏空了，一吐爲快之後的她，感覺出奇的輕鬆。
“氣色也不錯，精神也好。”她道。
聽到楊若晴轉達的這些，劉寡婦也明白是什麼個狀況了。
她笑話過他，嘲諷得不留餘地。
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些年華，他全部交待給了書本了。
劉寡婦點頭：“是啊，他打小身子骨就有些弱，六是之前，三天兩頭的生病，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一直都是清清瘦瘦，斯斯文文的，一身的書卷氣。
起因就是因爲他去池塘邊拎水，還掉到了水裡面，是她把他撈起來的。
問到這個，楊若晴忙地道：“他讓我捎口信給嬸子您，他今年估計要到臘月二十以後方能到家。”
他是長坪村，清水鎮，望海縣，乃至慶安郡這幾十年來，出的第一個探花郎。
哎！
難啊！
“那他飯量見長了一點呢，能吃就好，能吃就沒病。”劉寡婦道。
“怪不得子川大小就有些瘦弱，膚色也有些蒼白，原來，他是早產兒啊！”
“呵呵，我問他爲啥要練那些，他說，有人罵他百無一用是書生，他得練一把力氣來……”
“他打小身子骨就不好，比同齡孩子要瘦弱，他爹去得早，他註定了不會有兄弟姐妹幫襯。”
楊若晴詫異的道。
“太好了，太好了，我家子川終於熬出來了。”劉寡婦一邊抹着淚，邊道。
如果沒有記錯，那句話，是她送給他的。
“那啥，晴兒啊，他有沒有說啥時候家來過年啊？今個，可都臘月十六啦！”劉寡婦又問。
劉寡婦的情緒，難以自遏，邊哭邊笑，邊跟楊若晴這說着沐子川小時候的一點一滴。
“晴兒，讓你見笑了，我這又哭又笑的……”
甚至，還有些尷尬。
“在家裡種莊稼，他那身子骨是肯定不行的。”
起初楊若晴也是聽得全神貫注，可是聽到最後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時，她笑不出來了。
聽到這番話，劉寡婦很是高興。
沐子川中了進士，又是皇帝欽點的探花郎。
遠的不說，自己的弟弟大安，就是這其中一員。
好在，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別人家孩子在外面玩，我都不准他出去，要他念書。”
至少刺激了他，讓他意識到要變強壯，所以他的身體通過那一段時日的鍛鍊，體質明顯變好了。
有經驗的婦人跟她說這些的時候，她都是豎起雙耳來聽，聽得津津有味。
“去做點小買賣，咱家沒那本錢。”
往下墜了，怕是快要生了吧？”
至於去世了的大伯和做了教書匠的大堂哥，這都是被刷下來的。
“幸而後來長大了，身子骨強健了不少，有一段時日啊，他天天在家裡練用桶拎水。”
“搞不好隨便歪一下，孩子就要出來，我當初懷子川的時候，還沒足月就生下來了，就是因爲我去柴房拉柴火，用力猛了一下觸動了。”劉寡婦道。
“屆時，慶安郡，望海縣城的衙門裡，還會有人一路護送他回村。”
“這孩子唸書念得苦哇，這些年，我天天看在眼底，疼在心底。”
楊若晴勾脣：“豈止是瞅見，我們在一塊兒吃了飯，他還請我爹和大伯出去玩了呢。”
“我曉得他羨慕，可是，我卻不能讓他出去玩，因爲他必須要念書。”
他多病的童年，枯燥乏味的少年，苦悶疲累的青年……
“水缸裡都被他給倒滿了水，完事兒了，就在院子裡舉石頭練。”
前面楊若晴的馬車裡，她跟沐子川的娘劉寡婦坐在一塊兒。
婦人高興得合不攏嘴，然後，眼眶又有些泛紅。
“那啥，我家子川胖了還是瘦了啊？”她又問。
十幾年了，就算跟孃家人在一起，婦人都沒有像今個這樣暢快的說過話了。
楊若晴想了下，自打認識沐子川以來，就沒見他胖過。
“唯一的出路，就是念書。”
孩子們可開心了，估計都是頭一回坐馬車，一個個興奮得不得了。
所以，今年他將會是衣錦還鄉。
劉寡婦說起沐子川來，滿臉都是驕傲。
楊若晴道。
楊若晴爲劉寡婦遞過去擦淚的帕子，微笑着，耐心的聽着。
“他還是老樣子，沒有胖，不過，我看他吃飯，一頓吃完一碗還得再添一個半碗。”
楊若晴現在對生孩子這塊的事情非常關注。
劉寡婦打量着楊若晴的肚子，嘖嘖着道：“這肚子，都第
楊若晴一行有兩輛馬車，於是，便將這幾個大娘嬸子連同着她們帶着的孩子，一起捎帶上了。
楊若晴理解劉寡婦的心情。
她微笑着道：“嬸子快莫要說這樣的見外話，天底下做孃的，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啊！”
“從前我或許不能體會你的心情，但現在，我也快要做娘了，我能體會了。”
“你和子川，能有今日，都很不容易呢！”楊若晴由衷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