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如見他眼睛裡露出殺機,她冷笑着又扭頭問杏兒,“家裡有大蘿蔔嗎?”
“有。”杏兒再一次進了廚房,出來後手裡抓着一個大蘿蔔遞給了葉子衿。
“我和我哥來的時候,是坐着醉春樓的順風車,忘記告訴你了,醉春樓和我們家有生意的來往。要是我和我哥出了什麼事情,錢多串那個吃貨肯定會爲我報仇。當然竇公子也甭想殺人滅口。”說完,她拿起手裡的刀挽了一個刀花,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開始雕刻起來。
這一次,她雕刻的主體是個美人。
“腦袋很重要,前腦的頭蓋骨最堅硬,因此一刀下去的時候,最好不要來這裡。胸部也很重要,左側是心,偏左偏下......”一邊雕刻,她一邊嘮嘮叨叨,眼神甚至都沒有落在刀上,而是笑眯眯地看着竇轉思。
竇轉思滿頭的冷汗都下來了,耳邊全是葉子衿的聲音,什麼肝呀肺呀的,聽起來就讓人不寒而慄。幾個小跟班的腿也開始哆嗦起來。
“哥,你去將那個鋤頭拿來。”葉子衿忽然說,葉蘇離正警惕地盯着竇轉思了。聽了她的話,立刻竄過去拿了牆角邊上的鋤頭,“如果是打架什麼的,攻擊對方要在這兒......”
葉子衿居然當場教葉蘇離怎麼打架,竇轉思聽得牙根都開始痛起來。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丫頭不但心眼這麼多,還特別壞。
錢多串對吃的執着,鎮上沒有人不知道。那個胖貨爲了一口吃的,甚至連臉都不要。上一次在鎮上,竇轉思已經領教過胖子有多麼維護這丫頭了。
糾結再糾結!是冒着得罪一堆人的危險將丫頭抓起來,還是就此算了?真是兩難的選擇呀。
葉星如笑眯眯地看着竇轉思,將他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看他還在糾結,她乾脆再給他加一把火,“呵呵,竇公子你還是做個決斷吧,中午我還得趕回去給六公子做飯了。對了,杏兒姐,等會兒你得親自將缸給我送過去呀,咱們兩個一見如故,我到了你這兒來,你還沒有到我家玩玩了,不行的話,在我那兒住兩天。”
“走。”竇轉思聽到她提到六公子,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板着臉冷冷地說,“小丫頭,看在我們有過一面之交,今個就給你點兒面子,我可不是怕了你。”
見好就收是葉子衿另外一個優點,“竇公子,看你說的。我就是一個鄉下丫頭,你能怕我啥呀?我知道你這個人仗義,行,你的好我記着了。”
這句還像人話,竇轉思終於帶着狐朋狗友走了。
“謝謝你,葉姑娘。”杏兒一把抱住了她嚶嚶地哭起來。
“葉姑娘,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這缸我們就收個成本價......”陶詞激動地說。
“別、別,談好的價格,我們不會變。不過我剛纔說得是真的,我姓葉不錯,但另一個外號真叫小災星。”葉子衿和他們開玩笑。
“妹妹。”葉蘇離惱了,他不願意提到災星兩個字。
“都是別人胡說罷了。什麼災星?葉妹妹救了我,對於我們陶家來說,她就是個福星。”山氏笑着說。
“剛剛我說得是真的,今天最好讓杏兒姑娘跟着我們走一趟。”葉星如說,“就怕姓竇的居心不良,還不死心。我沒有真本事,就是狐假虎威接着別人的名號嚇唬了他一下,等會兒他要是反悔了就糟了。”
“好,這就走。”陶詞他們也沒有心思吃飯了,直接開始收拾起缸來。
陶家有現成的牛車,不過葉子衿要的缸太大了,一次只能裝一個大缸。
陶詞和陶秋兄弟都是送慣了貨,對裝車有自己的心得,爲了多裝一些,他們在大缸中又套了小缸和罐子,四周則是用草塞着,防止滑動。
兄弟兩個不放心,一起過去,杏兒則拉着葉子衿的手親密坐在一起。葉蘇離爲了避嫌,則和葉秋坐在前面擠擠了。
“我家在村後面住。”進了葉家村,葉子衿笑着對杏兒解釋。
“後面那樓真漂亮。”杏兒笑着說,並不以爲那小樓就是葉子衿家裡的。
當牛車真的停在了葉家大門前的時候,杏兒吃驚地睜圓了雙眼,“這是你們家?”
“對,不過陶大哥,牛車還得往後面趕,我打算將缸放在後面的作坊裡。”葉子衿看着陶詞兄弟兩個說。
“行,沒問題。”陶詞笑着答應了。
“喂,小災星,你跑哪兒去呢?”葉子衿這邊正和陶家兄妹說着話了,胖胖的錢多串就從裡面衝出來了。
“你叫我妹妹什麼?”葉子楣衝着錢多串瞪了一眼,用手裡捶衣棍直接給了他一下,“你再敢叫她什麼小災星試試?”
打得錢多串嗷嗷直叫!
“我是災星,你還往我家跑?不怕被我傳染禍害呢?”葉子衿冷笑瞥了錢多串一眼問。
錢多串立刻打了一個寒顫,心裡暗暗叫苦。他的嘴怎麼就那麼賤。“是我的錯,我嘴賤。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和我計較了。”錢多串陪着胖胖的笑容討好葉子衿。“你要的人,我給你找來了。”
“行,等會兒我過去看看。我得先將這些缸送到了後面作坊去。”好在葉子衿心情好,沒有和他計較。
錢多串立刻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別呀,這缸多沉。這哪裡是你女孩子該乾的,莫東、莫西,你們到後面搭把手,將缸擡下來。”
“我就是不上手,也得過去看着,得告訴你們放在哪裡。”葉子衿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
沒生氣啊,胖子覺得她心情不錯,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幾分。
大家一起到了後面的作坊中,發現王師傅帶着幾個徒弟正在給作坊做門窗了。
“就放在這一排。”葉子衿指着拐角指揮,邊上得留出走道來,再來的大缸也得留走道,並排放就可以了。”
原來這麼簡單,錢胖子對此嗤之以鼻。
“小罈子就放在走廊下。”葉子衿對抱着小罈子的葉蘇離說。
葉蘇離按照她所說,立刻將罈子放在了走廊的拐角處。
陶詞和陶秋至此也看出來了,看樣子葉家的小姑娘在家裡的地位不低呀。只是爲什麼外面會將小姑娘的名聲傳得那麼差呢?
“陶大哥,你們在這兒吃過便飯,吃完飯再回去。”葉子衿見天色不早,笑着發出邀請。
“不不,我們回去吃。”說完,他們擔心地看了一眼邊上的杏兒一眼。
“那行,我不留你們。不過杏兒姐姐我留下了呀。”葉子衿笑着說。
陶氏兄弟對視一下,感激地謝過她,“那就麻煩葉姑娘了。”
“麻煩什麼?不過是頓便飯罷了。”葉子衿笑着說。
大家順着道,又來到前面。
葉家門口多了兩輛馬車,車看起來還挺熟悉。
錢多串心中頓時涌起了不妙的感覺。
果然,費玉林和六公子聽到動靜,從院子裡走了出來。
“葉姑娘,你回來正好。”費玉林笑着上前一步拱手說。“裡面坐,累壞了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想幹什麼?”葉子衿立刻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問。
“哎喲,天地良心,我作爲朋友只是過來問候一聲,你怎麼能這樣說人家呢?”說完,他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着葉子衿。
“最好,現在不說,以後、將來,千萬不要亂說。”葉子衿冷笑着說。
“聽說葉姑娘想學字?”費玉林沒有開口,六公子先開口了。
“嗯。”這一點兒葉子衿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真巧,我想爲葉姑娘推薦一位老師。”費玉林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六公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費玉林立刻補充,“當然葉姑娘無需拜師,也不用姑娘出月銀,每日只要提供三餐即可。”
“不要。”葉子衿乾脆利索。
“爲什麼?”費玉林失聲叫起來,“我還沒有說這位老師是誰,姑娘爲什麼要拒絕了?”
“連月銀都不要,說明此人極其無用,那麼我爲什麼要將這樣的人招進來?”葉子衿反問。
“不是,此人滿腹經綸、學富五車,他沒有去科考,如若科考,必定是獨佔鰲頭。”費玉林還在喋喋不休。
“那就更不能要了。”葉子衿打斷他的話。
“又是爲什麼?”費玉林傻眼了。
錢多串呵呵一笑,在一旁得意地解釋,“如果那個人有你說得那麼好,他能甘心到鄉下來做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姑娘老師?你別逗我了,要是真的那樣,那個人腦子肯定有病。”
最後一個字音剛落,六公子身邊的人忽然抽出了兵器。
“要打架出去打。”葉子衿瞥了他們一眼說,杏兒、葉子楣等人都緊張地站在一旁。
“你們還講不講理,我又沒說你們有病。故意找茬想打架是不是?行,咱到空地上打,誰怕誰?”錢胖子火了。
“打架的人沒飯吃。”葉子衿淡淡地發話。
錢胖子憤怒的胖臉立刻換上笑容,“呵呵,誰打架呀。只有地痞流氓纔會動不動打打殺殺,我可是老實人,從來不會動手打架。”
說着,他屁顛顛地站在了葉子衿身邊,順便狠狠瞪了六公子身邊的人一眼。
“下去。”六公子發話。
幾個侍衛聞言低着頭站到了外面。
“你們說的那個有病的人,就是我。”六公子淡淡地解釋。
啊?這年頭還有人主動說自己有病?大家看着六公子的眼神中帶着各種情緒。
“六公子的胃口不好,一般的食物難以入口。葉姑娘的廚藝好,所以我們想過來打擾一些日子。”費玉林笑着解釋。
“你說的叨擾一些日子,具體打算待多久?你的意思是讓我每日三餐伺候他?”葉子衿冷笑着問。
“希望姑娘......”費玉林想和她講道理。
錢多串立刻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等着葉子衿的答案,一日三餐呀,多美的事,他也想要。
“美得你。”葉子衿冷笑不已。
“此話怎麼講?”費玉林急着問。
“你還真當老孃是廚娘了。告訴你多少次了,老孃不是廚娘,做飯要看心情。比如......”
“比如什麼?”費玉林追問,錢胖子的心頓時吊起來,他的心涌過不妙的感覺。
“比如現在老孃的心情就不算好,今天不下廚。”葉子衿一激動,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新認識的朋友杏兒了。
“子衿,誰讓你說粗話?”馬氏從廚房裡出來,一下逮着了她在爆粗。
“娘,你甭管,我心情不好。”葉子衿發怒。
“子衿姑娘,犯錯的是他們,我很聽話的。”錢多串陪着笑臉努力樹立自己美好形象。
“子衿,還有客人在了。”葉蘇離輕聲提醒她。
葉子衿這才發現杏兒在和自己並肩站着了。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葉子衿撩起自己的頭髮不好意思的開口,“算了,看在杏兒的面上,我中午給你做幾道菜。”
“葉姑娘......”胖子討好地過去。
“算了,帶你上一個,不過,胖子,吃完飯,你得幫我做件事。”輪到葉子衿看着他笑。
“行,好說,咱們誰跟誰呀。”胖子滿口答應。
“隨姑娘什麼時候下廚。哪怕一個月一次。”六公子忽然開口,“或者是折算成銀子也可以。”
葉子衿聞言立刻扭頭看着他。
“我會在葉家村蓋一處院子,就在姑娘這兒的不遠處。”六公子淡淡地發話。
臥槽!錢胖子聽了,激動得臉蛋都紅了。他怎麼沒有想到這麼好的主意呢?
不行,他也得在這兒蓋一處院子,這樣每一日過來蹭飯也方便很多。他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
“成交。”葉子衿想了想,答應了。
“將食材搬進來。”費玉林一招手,外面小廝立刻將食材搬了進來。
“哼,不要臉。”錢多串只帶了自己想吃的食材過來,和費家這邊一比,就差遠了很多,他立刻不高興了。
葉子衿倒是很高興,這些傢伙也不是一無是處呀。
最起碼,他們過來,葉家好久都不用買米買面買食材了。
“中午八個菜。”葉子衿發話。
“子衿,這位姑娘是?”馬氏見他們說定了,這才拉着葉子衿問。
“這位是我新交的朋友,叫陶杏兒,是送缸大哥的妹妹,她被我留下來做客。”葉子衿說,“杏兒姐姐,你隨意坐,我去做飯了。”
葉子楣一直在給她打下手,而且葉子楣的手藝也很不錯,在廚藝上也頗有天賦。葉子衿有心培養她。
“來,跟嬸子到屋中坐。”馬氏過去笑着拉着杏兒的手。
家裡的名聲不好,一直都沒有多少姑娘願意上門來,村子裡倒是有幾家交好,但葉家村都是一個姓,她也不能給兒子找來當媳婦呀。
因此,她見到杏兒心裡的歡喜可想而知了。
杏兒也大方,笑着和馬氏進屋去了。新房子很亮堂,只是還沒有上好門窗,杏兒見馬氏對她十分客氣,連忙說,“嬸子,你甭客氣,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沒啥事。一切都有子楣和子衿了。”馬氏連連說,杏兒長得特別漂亮,她是越看越喜歡。於是,馬氏忍不住開始打聽起杏兒家裡的情況。
別看葉子衿在住在村子後面,但她家裡發生的芝麻點事情,老宅子那邊都十分清楚。
這不,錢多串和費玉林前後剛到葉家不久,老宅子那邊就得到了消息,接着葉子衿和葉蘇離帶回來一個漂亮的姑娘,也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
“不行,等會兒我將你送過去。”陳氏最近心裡有些不安,錢夫人和老夫人上一次對她倒是客氣,但錢多串對葉蘭澤明顯沒有多在意。
老二家有葉子衿和葉子楣,姐妹兩個都比錢多串的年紀小,雙方的年紀相仿,如果長期接觸的話,難保錢多串不會變心。
“祖母。”葉蘭澤臉色一紅,“我不去,別人要怎麼看?”
“你是福星,都怨祖母沒有本事,沒有掙下一片家產能爲撐腰。”陳氏一臉愧疚地拉着葉蘭澤的手說,“錢家是整個平安鎮最富裕的大戶人家,錢家長輩也算是仁善人家,祖母瞧那錢胖子也不是不着調的男人,他又是錢家三代單傳,以後你嫁過去,不會受氣。所以這門親咱們不能丟,這些日子,你先趁機和錢公子多接觸相處,過幾日祖母託媒人去錢家說道說道,趁早給你們定下來。”
“祖母。”葉蘭澤的臉更紅了。
“走,祖母帶你過去。”陳氏不由分說拉起她。
葉蘭澤一向聽陳氏的話,也就半推半就跟着她出去了。
她們那邊出去,三房屋子裡也炸了鍋。
“娘,我到二伯家去看看。二嬸的繡技好,我讓她指點我一二。”葉禾衣笑着說。
“姐,我也去。”葉冰清站起來嚷嚷。
“妹妹。”葉禾衣皺起了眉頭。
“姐姐能去,爲什麼我就不能去。”葉冰清很生氣,上一次她沒能坐到主席上,她已經受了委屈,這一次說什麼,她也得跟着過去。
“帶上她吧,姐妹兩個一起過去,相互也能照應。”秦氏發話。
葉禾衣並不想帶葉冰清,覺得她性子衝動,很容易壞事。不過她也知道葉冰清十分任性,只怕這一次不帶她過去,她肯定會鬧起來,“你過去也行,不過一切都得聽我的。”
葉冰清見她答應帶自己過去,臉色這才“陰轉晴”,“好,我都聽姐姐的。”
於是,姐妹兩個,將家裡的繡品用小花籃收拾裝好了。
陳氏先到二房新房處,她拉着葉蘭澤敲響了大門。
開門的是葉蘇涼,他一見陳氏拉着葉蘭澤上門來,頓時吃了一驚,“祖母?”
“怎麼,我就不能來?”陳氏的臉陰沉下來。
葉良祿聽到聲音,從院子裡出來,陪着笑臉說話,“娘,孩子不懂事。你到屋子裡坐。”
馬氏也聽到了聲音,立刻拉着杏兒出來。
陳氏的目光落在了杏兒身上。
杏兒吃了一驚,她感受到陳氏目光中的不善和對她的不喜,這個人是誰?她又沒有得罪這位老太太。
“娘。”馬氏弱弱地打了一聲招呼,對於陳氏的到來,她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不是說分家了,兩邊以後不用來往太親密了吧?爲什麼,陳氏沒事就過來,而且要求那麼多。這一次不知道她又想出什麼幺蛾子?
對於葉蘭澤這位侄女,說實在話,馬氏更談不上有多喜歡。自家女兒子衿就是因爲葉蘭澤的存在,纔會落下災星的稱號,纔會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
她不是聖人,心裡不會對葉蘭澤沒有半點兒的厭恨。
“我和你爹要出門,蘭澤一個人在家,我們不放心。我將她交給你們,你好好待她,別讓她受半點兒委屈。”陳氏理所當然地下了命令。
“娘。”葉良祿聽了,剛要答應,雖然他也不是十分喜歡蘭澤,但葉蘭澤是他的親侄女,過來也是一頓飯的事情,他倒不是很在乎。
馬氏卻激動起來,老人的心都偏的沒邊了。聽聽這叫什麼話?他們出門,就將葉蘭澤送到二房來,二房欠葉蘭澤的嗎?葉蘭澤又不是沒有親父親母,人送來倒也罷了,什麼叫不要讓蘭澤受半點兒委屈。
但她是兒媳婦,又不好忤逆老人,再說家裡還有客人在了,讓她怎麼發火?一時之間,馬氏氣得臉色漲紅。
葉蘭澤低着頭紅着臉,悄悄地拉了拉陳氏的衣襬,不讓她繼續說話。
“大伯大伯母出事呢?”就在馬氏氣得半死的時候,葉子衿提着菜刀出來問。
陳氏聽了差點兒背過去,她嚴厲地盯着葉良祿呵斥,“你是怎麼管教她的,怎麼這麼惡毒,一張口就是咒自己親伯伯、親伯母,今天你要是不好好管教她,我可不依。”
“不依想怎麼樣?在地上打滾,還是想打我爹?”葉子衿似笑非笑地看着陳氏問,“是你自己誤導我,還想將責任往我身上推?”
“我啥時誤導你呢?”陳氏氣得胸口痛,她用手捂着胸口氣得說不出話來。
“大伯大伯母沒出事,她有親爹親孃,憑什麼送到我家?什麼叫不讓她受半點兒委屈,既然祖母怕我們給她委屈受,你還送來幹什麼?”葉子衿皮笑肉不笑看着陳氏問,“你也甭怨我爹沒有將我教好,我不是葉蘭澤,用不着學那些大家閨秀的禮節玩意,所以我就這樣。”
“你......你......”陳氏指着她說不出話。
“祖母,我們回去吧?”葉蘭澤到底是女孩子,被葉子衿指着教訓,臉頓時紅了。
“葉蘭澤,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做的菜,纔過來的?”葉子衿問,她心裡打着小九九,行,葉蘭澤不是喜歡死胖子,死胖子正好也喜歡葉蘭澤,那行,她就當一回好人,讓這兩個有情人成爲眷屬,省得死胖子天天往家裡跑,壞了她和葉子楣的清白。
“我......我......”葉蘭澤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我什麼呀?囉嗦,一點兒當擔也沒有。”葉子衿冷笑,“留下來也行,我告訴你,在我家,別想吃白食。要是覺得委屈,滾回去。”葉子衿冷笑着說。
陳氏見她當面就欺負葉蘭澤,揚起手就想給她一巴掌。
“你未來的孫女婿還在屋子裡,你確定要下手?”葉子衿冷笑看着她,“我可不是我姐,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葉子衿將手裡的刀耍了一個花,恰巧在這個時候,錢多串和六公子等人一起出來了。
陳氏立刻將手放下,然後輕輕地拍拍葉子衿,笑眯眯地說,“你這孩子性子就是衝,說你一兩句火就起來了。好了,我回去了。”
葉蘭澤不知道是否該留下來,她緊張地瞥了錢多串一眼。
陳氏立刻接着說,“好了,留在你二嬸身邊,他們是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那不好說。”葉子衿皮笑肉不笑看着葉蘭澤,“你年紀輕輕,圍着我娘轉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娘是你娘了,走,幫我洗菜去。”
說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葉蘭澤的胖手就往廚房方向拖。
陳氏的眼珠子差點兒瞪得鼓起來。葉蘭澤是她的心肝寶貝,從葉蘭澤出生開始,就被她養在身邊,所以家裡的粗活,葉蘭澤是半點兒沒沾,葉子衿居然敢讓蘭澤去幹粗活?
不過礙於錢多串和費玉林都在,陳氏也不好當場向葉子衿發火。
“娘,等會兒我會對子衿好好說。”葉良祿苦笑着對陳氏說。
“那好,我回去了。晚上的時候,我再過來接蘭澤。”陳氏壓住火氣回答,她又笑着將錢多串打量了一番,眼中全是滿意。好,錢多串這個孫女婿好呀,胖胖的身體一看就有福,和蘭澤是天生的一對呀。“錢公子,我們蘭澤就拜託給你了。”
馬氏冷笑不語,這下,她連錢多串都看不順眼了。都是該死的胖子招惹的禍端,錢多串的形象在馬氏心目中直線下降。
錢多串在費玉林和六公子若有所思的目光下,面紅耳赤,他驚得都不敢看馬氏的眼睛,更心虛得擔心葉子衿在廚房聽到將他趕出去。
“老太太,我是葉家的客人,還不如你孫女和這邊親了。”拋個一乾二淨。
陳氏聽了,又冷冷地瞪了馬氏一眼,然後叮囑了葉良祿幾句才離開了院子。
“杏兒姑娘,我們到屋子裡去坐。”馬氏不想看到錢多串,又不能將他真的趕出了葉家,乾脆來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讓幾位公子見笑了。”葉良祿拱手道歉。
“無礙,葉大叔忙自個去,我們在院子裡隨意走走。”費玉林笑着回答。
“那失陪了。”葉良祿並不喜歡和費玉林他們在一起,六公子渾身都帶着煞氣,和他在一起,壓力很大呀。
“喲,胖子,豔福不淺呀。”等院子裡沒有別人,費玉林開始打趣起錢多串,“美人聽你過來,都找上門來了。她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福星?”
“你別亂來呀。”錢多串發窘,瞪了他一眼。他不是在維護葉蘭澤,而是怕費玉林胡說八道,惹怒了葉子衿,從而讓那個女魔頭將他趕出葉家去。
費玉林聽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喲,胖子,沒看出來,原來你還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了。”
“誰憐香惜玉了,你再胡說八道,我和你沒完。”胖子怒了。
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惹得費玉林又是一陣大笑,錢多串差點兒沒有被他給氣瘋了。
“二嬸?”就在此時,門忽然開了,隨即進來了兩位少女。
葉禾衣和葉冰清一進門就看到院子裡站着三位貴公子,心裡頓時樂開花。不過葉禾衣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欣喜的神色,她拉着葉冰清矜持地過去給費玉林行了禮算是打了招呼,“葉禾衣和妹妹見過三位公子。”
“你認識我們?”錢多串吃驚的問。
“二伯家上樑的時候,小女曾經有幸見過三位公子。”她故作溫雅的模樣回答。
“哦。”錢多串聽了以後頓時失去了興趣。上樑那天,桌子上都是美食,他纔不會注意什麼路人甲路人乙了。
“費公子,二伯母在嗎?”爲了能和費玉林搭上話,葉禾衣直接對準了他。
錢多串就算是再沒心沒肺,他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錢家的姨娘本來也多,葉禾衣一開始進來,他還真沒有多注意,但葉禾衣一下找準了費玉林,他立刻察覺到了對方的目的。
這下輪到他滿臉猥瑣地盯着費玉林看,六公子也饒有興趣地看了費玉林一眼。
費玉林簡直有些咬牙切齒了,簡直是天上掉石頭,他是倒黴透頂了。到底哪裡冒出來的傻蛋,盯着他看幹什麼?
“葉大嬸在廂房內。”費玉林淡淡地回答過後,再也不用正眼看葉禾衣。
葉禾衣心裡有些失落,不過她還是維持了臉上的笑容,“多謝費公子,我這就過去找二嬸。”
說完,她拉着身邊的葉冰清,就準備走。
可是葉冰清卻一動也不動。
葉禾衣扭頭一看,頓時氣得滿臉通紅。
只見身邊的葉冰清正癡癡地看着六公子,她的眼睛幾乎一眨不眨。而對面的六公子,眼神中已經開始帶着殺氣。
葉禾衣一驚,她偷偷狠狠地擰了一下葉冰清,然後屈膝給六公子道歉,“小妹年紀小,又是在鄉下長大,沒有見過世面,冒犯了公子,請公子不要見怪。”
她故意將聲音提高了幾分,在屋子裡的葉良祿和馬氏都聽到了。
夫妻兩個不約而同地從兩邊的廂房出來了,馬氏一見三房的兩個女兒也過來了,心裡頓時覺得更加堵得慌。
“你們怎麼過來呢?”馬氏淡淡地問,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今個過來,我們是想向二嬸討教一些繡葉子的技巧。”葉禾衣微笑着柔柔地回答,“接了繡活,蘭花的葉子怎麼繡也繡得不如二嬸繡得傳神了。”
馬氏聞言,瞥了她一眼,依舊淡淡地說,“這些天家裡事多,好久都沒有碰繡品了,哪裡有你說得那麼好?”
“二嬸的蘭花繡得連蕙娘都說好了。”葉禾衣給她戴上了一頂高帽子。
提到蕙娘,馬氏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你們隨我來。”
“嬸子,我去找子衿,看有沒有幫上忙的。”杏兒知趣地主動提出。
“去吧。”馬氏也不願意讓杏兒和三房的女兒親近起來。
於是杏兒順着走廊去了邊上的小廚房。
“有沒有用呀?連個菜葉子都洗不乾淨。”杏兒過去的時候,看到葉子衿正在“欺負”葉蘭澤。
葉蘭澤可憐兮兮,一堆青菜被她洗得亂七八糟。或許是被葉子衿欺負狠了,她惡狠狠地甩了手上的青菜,然後站起來指着葉子衿發火,“你就欺負我,等我回去後......”
“等你回去後告狀是不是?”葉子衿冷笑,“你去呀,有本事現在就去。”
葉蘭澤被她氣得直跺腳,轉身就要走。
“錢多串那死胖子就在院子裡了,你去呀?”葉子衿樂呵呵地說,“連個菜都洗不乾淨,你是豬呀?我告訴你,你別以爲我在欺負你,你要是這副蠢樣,別想勾搭到死胖子。”
“什麼勾搭?你再胡說八道......”葉蘭澤又羞又怒。
“我錯了,是吸引。是吸引總沒錯了吧?”葉子衿笑眯眯地繼續說,“死胖子喜歡吃,你什麼都不會,你確定他能稀罕你?”
“你別叫他死胖子。”葉蘭澤的臉色一紅,小聲糾正她。
葉子衿一愣,隨即又笑眯眯地說,“喲,這就護上呢?告訴你,我還就喜歡叫他死胖子,你知道我爲什麼欺負他,他也不生氣嗎?”
“爲什麼?”葉蘭澤疑惑地看着她問。
“因爲我廚藝好呀。死胖子喜歡吃,只要他喜歡我做得菜,他就得看我的臉色。”葉子衿笑眯眯地回答,“所以你要想成親以後,牢牢地將他抓在手心,讓他聽你的話,你就得用心地鍛鍊廚藝。而想做一名好廚子,首先就得學會洗菜。話我是說到這兒了,你聽不聽就是你的了。”
說完,葉子衿興高采烈進屋去了。
葉蘭澤站在水盆邊發了一陣呆,然後咬着嘴脣又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