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裳揣着藥材回到老慕家。
坐在慕家門樁上吃冰糖葫蘆的慕京陶,一看見姐姐回來,高興得跳起來,“姐姐回來了!姐姐回來了!”
“裳兒,我的乖女兒,是你嗎?”
邁出門檻的鄭氏,逐笑顏開得幾乎是衝着慕雲裳飛奔而至,“讓孃親看看,你瘦了不成?”
一回孃家,慕雲裳就被親孃抓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無論怎麼看,彷彿永遠也瞧不夠似的呢。
“娘,我還是慕雲裳,我過去是你女兒,現在是你女兒,永遠永遠也都是你女兒呀。”
慕雲裳忍不住嬌嗔得笑道,“娘這是做啥?莫非你不認得我這個女兒?”
“瞎說,娘愛你跟什麼似的,怎麼會不認得你。吃過中飯再走吧。”
緊緊拽着慕雲裳的手,鄭氏拉她到大房的房間裡頭。
“不急,只要趕回去吃完飯便成。”慕雲裳說。
慕雲裳往祖母上房生生凝一眼,而後對鄭氏問道,“娘,這幾天,二房的人可消停了些?”
“呵,自從你香香堂妹被她夫家從白雲鎮追到藥香村暴打一頓之後,表面上是消停。”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兒,壞事傳千里,這樣的事情,終究還是不堪!
一想到這麼一層,鄭氏很是慶幸得抱住慕雲裳,歡喜得道,“看起來,還是我女兒嫁得好呢,看得出來,你公婆相公姑子叔子對你想當之好呢。”
“是嗎?娘,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呢?”
慕雲裳有點好奇孃親。
鄭氏臉上越發得意,伸手輕輕抓一下慕雲裳的側腰兒,“裳兒,你看看你自個兒,比之前在老慕家的時候,可胖了不少,難道你自己都沒有察覺麼?”
“啊?!!”
一聽到這話,慕雲裳如坐鍼氈一般跳躍而起,一摸摸自己的腰際,果然厚了一寸之多,“也難怪,婆婆的廚藝挺讚的呢!”
“你這孩子以後還要做孃的人,總是這般咋咋呼呼的。”
鄭氏笑得時候,差點沒把腮幫給笑裂。
笑了一陣,鄭氏臉上又起擔憂之色,“裳兒,還有一件事,娘正愁煩着呢,原本前幾日你祖父祖母打算給一定的束脩,讓你弟弟京陶去鎮上坐學堂。眼下這件事,這都幾天了,你祖父祖母那邊一點回音也沒有。”
“娘,莫非祖父祖母又想着剋扣我們京陶弟弟的學堂束脩,貼補二房那邊?”
慕雲裳甚是無語,想不到,發生這麼多事情,祖父祖母還是偏袒二房的人,好歹,京陶弟弟也到了上學堂的年紀了呀。
他慕京遠是老慕家的孫子,難道慕京陶就不是老慕家的長房嫡孫了?
“對了,那個,祖父病情沒有再復發吧。”慕雲裳無奈問,“要不我現在去見祖父祖母。”
正好可以把京陶弟弟上學堂束脩一事,再搬出來好好說道說道,不然的話,祖父祖母一定會選擇性遺忘的,他們可只顧着慕京遠堂弟的婚事!
“裳兒,你等會再過去吧。”鄭氏擺擺手,“你祖父祖母正在見客呢,來一個鎮上的王媒婆,要給你堂弟京遠尋一個好閨秀。聽說家裡頭是開茶樓的,家底很是殷實。這一次估計你二嬸二叔又沒能夠拿得出彩禮錢給京遠哥討個媳婦的……”
“怪不得呢,祖父祖母一定想要節省咱們大房京陶弟弟的束脩,來填補二房那邊,我果然一猜就準!”
慕雲裳看着自己孃親的眼睛,“還有娘,之前我回夫家,路上看到香香堂妹被她夫君劉邈暴打,就是因爲香香堂妹從他的夫家一直劃拉不少銀兩往二嬸孃處,不是都清空吉祥賭坊的債了嗎?肯定還有剩下的呀。”
“真有那剩下的,還好的很,就是因爲沒的!”
嘆息一口氣,鄭氏道,“我聽隔壁四嫂說,她上街還看到你二叔在賭坊附近出沒,只怕沒個停手的,哪怕是金山銀山也是虧空完的。”
“不能吧,那麼多錢?都虧空完了?”
萬萬沒有想到,二叔慕刀竟然是這般得嗜賭如命呀,慕雲裳心中着實鄙夷一陣,繼續道,“娘,我出嫁張家那時候給的銀子,其中一部分由祖母做主,分給二房不少,而慕香香嫁過去,更是往二房劃拉不少?這兩回銀子加起來可好多錢的呢!”
“可不是!就是這樣的道理!剛剛,我偷偷聽見,好像二房出不起這錢呢。”
說到這裡,鄭氏滿眼很是無奈的模樣兒,這樣一來,整個老慕家又要把慕京遠討媳婦兒的重擔壓在老大一房的肩上。
“娘,慕京遠討媳婦,與我們大房沒有關係,你和爹別搭理他們。”
慕雲裳再三囑咐道,“再說,咱們京陶弟弟以後成親,你還指望着二房的人會襄助。”
慕雲裳正欲上祖母上房,那邊二嬸孃笑盈盈得迎上來,很是熱絡的模樣,“喲,這不是我家雲裳侄女回來了呀,雲裳呀,你可多多回來,咱們老慕家的大門,可永遠爲你打開。”
上官氏這般熱情,很明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那個好心!
神色淡漠的慕雲裳眼珠子勾勾凝着二嬸孃。
不知爲何,被大房侄女這麼一盯,上官婉容感覺自己的後背微微發涼,腆着臉說道,“裳兒,我的好侄女,快進去吧,你祖父祖母等着你呢。”
說罷,上官氏杵在門邊上,不一會兒,長着一個大臉盤子,上身身着光鮮比甲襖的老媒婆走出來。
老媒婆嬉笑得盯着慕雲裳笑一下,“喲,這就是大房孫女雲裳吧!長得可真水靈!可惜呀,嫁人了呀,要不然我王媒婆一定替你找個更好的。”
“是呀,我謝謝你了。”慕雲裳臉上洋溢着冷笑。此間的玉堂相公已是很好,也沒有必要麻煩這個老媒婆。
“王婆啊,我來送送你,那鎮上開茶樓的薛家千金可勞煩您跑跑腿兒,此事若是,一個大紅包可定少不了你的呢。”
緊緊拽着王王婆,二嬸孃眼珠子睜得大大的,就怕放走了王媒婆這個千載難逢的搖錢樹呢,以後,若是跟鎮上的薛家成了,那以後,老慕家二房就可不愁吃香喝辣的。
見二嬸孃這般扭捏噁心的作態,慕雲裳尋思着,她真是想錢想瘋了的。就跟一個瘋婦沒有兩樣!
“薛家別的沒啥,就是要求的彩禮多一些,不過,上官妹子,你想想看哪,人家薛家的家底殷實,薛家千金的父親父親對她這個女兒很是愛重,嫁妝金器可是準備好幾箱子的呢,應該至少是價值個五百兩以上的吧。那薛家千金秉性善良敦厚,最是個適合當兒媳婦的料兒。若是薛家千金嫁到你們二房,我說上官妹子呀,你就等着享受清福吧你,哈哈哈哈,只要你那大紅包不少我的。天底下,還真沒有我王媒婆兒辦不成的事兒呢!”
說着說着,搖晃着大蒲扇子,王媒婆笑得着實歡騰。
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也不嫌害臊,慕雲裳這肚子裡頭一陣兒鄙夷。
送走嘻嘻哈哈樂個老半天的王媒婆兒,二嬸孃親暱得抓着慕雲裳的手腕兒,滿臉是笑意,“裳兒,我的好侄女兒,聽見沒有?薛家可是有家底的呢,以後呀,一定會顧着老慕家的呢。這多好啊。”
是呀,是好,不過好的人全都是二房的人,這又關她大房的人什麼事兒?
想到這麼一層,慕雲裳淡淡一笑,眼眸深處卻充斥着不屑和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