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依然擺在上次的竹林裡,就連佈設都是一樣。滄凡舟和她並肩坐在後排,琴蕭合奏。鳳凰兒最早到的,他懶洋洋的斜坐着,一支胳膊撐着桌面,紅衫滑落,露出嫩白修長的小肘。另一隻手捏了本書,似看非看。
清風微微吹過,他耳前的長髮輕輕飛舞,添了幾分媚態。
公主的一羣面首們三三兩兩的到了,互相說着話,喝着酒。千凝打量了一下衆人,蕭之宇也來了,對上她的視線,憂鬱的眼睛裡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對她點了點頭。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榮華公主一身鵝黃的長裙挽着孟鬆川開心的走過來。她皮膚白皙,穿上黃衣更加清純可愛。鳳凰兒眼中閃過一抹驚豔,隨即將目光轉到孟鬆川面上,哼了一聲,隨即低頭喝了口酒。
榮華公主整個人幾乎都掛在孟鬆川懷裡了,她挾着孟鬆川坐到了主位上。鳳凰兒便坐在主位下的第一個位子上,淡淡的看着他們情深意長,臉色愈發的暗淡。
千凝擡頭看了孟鬆川一眼,見他非常不怎麼開心,可是氣色倒不錯。尤其今天似乎打扮過,頭上戴了只紫金冠,更加的玉樹臨風,容貌算得上是這羣面首裡很突出的了。
“公主,你好偏心啊。海兒都十天沒見到公主的面了。”說話的正是上次爭寵的海兒。他今天也明顯的打扮過了,一襲絳紅錦袍,頭上插了只玉釵,此刻正非常哀怨的瞅着榮華公主。
千凝心中笑翻了天,低頭彈琴。耳邊傳來榮華公主咯咯的笑聲:“海兒,吃醋了?”
那個海兒立刻委屈的低吟一聲:“公主好狠的心,十天都不見海兒。海兒每天都在園子裡轉悠,希望見上公主一面。每次都是傷心而回。”
榮華公主聽了這話,心情好的不得了。一雙大眼睛不住的閃動,整個人鑽進孟鬆川的懷裡嘻嘻笑起來:“川兒比較任性嘛。你來府裡的日子挺久了,川兒才進來,你就讓着他點嘛。”
海兒眼睛裡閃過一絲嫉恨,轉頭瞪向孟鬆川,卻見他一雙眼睛正怔怔的盯着彈琴的千凝,於是冷冷一笑:“公主,你的川兒心中還有別人呢。”
榮華公主臉色唰的變青了,猛的擡頭,正抓到孟鬆川凝視千凝的眼神,整個人一震,立刻從孟鬆川的懷裡坐起,死死的盯着千凝。
“哼。川兒,你在看誰?”孟鬆川收回視線,茫然的看她一會兒,似乎在恢復神智。
榮華公主見他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那火一下冒出來了。騰的站起來,三兩步走到千凝面前,一腳踩在琴面上,叭的幾聲,琴絃斷了好幾根。千凝微微一呆,擡起頭看向榮華公主,正對上她狂怒的眼睛。
榮華公主見她竟然生的這幅好模樣,那股火燒的更旺了,繡鞋一擡,全力一跺,將千凝擱在琴絃上的左手踩到了腳底。
“啊!”千凝慘叫一聲。左手掌被她的腳大力一踩,貼到了琴絃上,幾根弦陷入了肉裡。有血滴到了檀木上。
這一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坐在旁邊吹笛的滄凡舟愣了一下,看着榮華公主踩在腳下的那隻嫩手,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
鳳凰兒原本懶洋洋的身體也坐直了,他冷冷的看了海兒一眼。皺着眉頭,思量着怎麼開口。如今榮華公主在氣頭上,還是妒火,萬一哪句話不中聽,便是好心做壞事,火上澆油了。
孟鬆川的神智也恢復了,他看着千凝滿頭的冷汗,也不敢開口。
榮華公主一雙杏眼冷冷的瞪着千凝,腳底不住的揉搓,看着琴樑上的血越來越多,陰陰一笑:“長的這幅好臉蛋來我公主府做樂師?哼哼,太過委屈了吧。我看你一幅狐猸樣,不如送進宮裡伺候皇上吧。”
“啊!”千凝受了驚嚇,瞪着眼睛擡頭看她。
鳳凰兒身子一震,也被嚇了一跳。孟鬆川,蕭之宇,滄凡舟都是神情一凜,臉色微變。
“公主,
奴婢冤枉啊。”千凝強忍住殺她的舉動,含淚哀求。
榮華公主俯下腰,腦後的長髮滑落到胸前,在千凝的面前打晃。她眼睛裡全是惡狠狠的光茫:“我皇弟可是很會疼愛美人的。你到了宮裡可要珍惜機會噢。”
千凝嚇的瑟瑟發抖,面白如紙,呆呆的看着她。
鳳凰兒敲了敲桌面,眼睛閉上覆又睜開,看向孟鬆川。孟鬆川跟他對視一眼,也是眉頭緊皺,想不出什麼辦法。
鳳凰兒只好搖搖頭,站起來,走到榮華公主的身邊,將她摟在懷裡,笑吟吟的說:“公主,怎麼生那麼大的氣啊。”
榮華公主這次是氣太大了,竟然也不買他的帳,身子一晃,搖掉他的雙手,冷聲一哼:“鳳凰兒,你找的好樂師!把她拉下去梳洗乾淨送給皇上。”
鳳凰兒看着被推開的雙手,眼睛裡閃動一抹心痛,隨即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換上一幅寵溺的表情,“這種貨色,皇上不一定看的上。依我看,不如逐出府去好了。”
“誰要聽你的意見!”榮華公主看了臉色發白的孟鬆川一眼,轉身對鳳凰兒大吼。
鳳凰兒臉唰的白了,嘴脣發青,他緊咬着脣邊,硬是咬不出一個笑容。
“皇上駕到!”
正在僵持中,忽然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衆人一愣,接着反應過來,端正身形跪好。
榮華公主仍舊是氣哼哼的站在那裡,死盯着孟鬆川,也不去迎駕。片刻間,年輕的皇帝來了,他臉龐瘦削微白,身體傾長單薄,全部發絲挽在頭頂,戴了個金冠,耳旁各垂一根金色鍛帶,夏日的陽光下,刺目生疼。
衆人都俯身跪拜,頭也不敢擡。
榮華公主餘怒未消的說了一句:“皇上可算來了,姐姐都要被人給氣死了。”
皇帝一聽姐姐受氣了,立刻怒上眉梢,大吼一聲:“哪個給皇姐氣受,真是不要命了,朕要誅他們九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