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先禮後兵，要是一開始就咄咄逼人地衝進去卻被對方抓住把柄翻盤了就太不好看了。
所以洛雨決定一開始還是先和這位部長好好談談，實在不行的話就別怪自己了。
對着門框上的鋁合金整了整衣服，洛雨捏捏自己的臉讓自己看上去嚴肅一些，然後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
門後傳來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進來。”
洛雨拍了拍譚冰晴的肩膀，讓她不要緊張，然後牽起她的手推門走了進去。
作爲一個單人辦公室，這裡算是蠻大的了。
兩張紅木椅子是給來訪的人做的，陳凌雪部長此刻正戴着眼鏡坐在辦公桌後面看着一疊文件。
她手邊還堆了幾疊厚厚的文件，無非就是關於學校器材和書籍買賣的一些情況。
洛雨四下掃了一眼，陳凌雪背後的窗簾被拉上了，靠着牆放着四個鐵皮櫃子，裡面也放了不少檔案袋。
總之陳凌雪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一個認真工作的負責部長。
“陳部長你好。”洛雨首先開口。
陳凌雪停下手中的筆擡起頭來，看到洛雨和他身後的譚冰晴，微微一愣。
“有什麼事情嗎？”看到譚冰晴，陳凌雪猜到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了，哼了一聲。
“哦，是這樣的。”洛雨的態度很誠懇，“我是想向您諮詢一下關於我侄女員工宿舍的事情的。”
“你侄女？”陳凌雪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洛雨和譚冰晴看上去差不多大，怎麼看這個男人都不可能是她叔叔吧。
“嗯，是的。”洛雨垂下頭做悲慼狀，“雖然我僅僅比冰冰年長了幾歲，但是以前都是和她父親兄弟相稱，後來冰冰父母去世前把冰冰託付給我照顧，所以我就是她的叔叔了，平時吃穿住都是我養着她，不過現在冰冰懂事了有工作了，我也可以減輕些負擔。”
說着洛雨背後用手扯了扯譚冰晴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講話順便配合自己。
譚冰晴知道洛雨的意思，眼中泛出一抹淚花：“叔叔，這些年可憐你了……我一定好好工作報答你。”心裡卻氣哼哼的：“人家爸爸媽媽還活得好好的呢，出去後再好好教訓你。”
“哦，這樣子啊。”陳凌雪理解地點了點頭，“看你這麼年輕，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還好。”洛雨似乎不經意地把外套扯開來些，露出裡面剛剛換過的繃帶，“平時也就幫人看看場子，剁人手腳，逼良爲娼什麼的，昨晚和鬼虎幫火拼了一場，被人捅了三刀，原本今天想在醫院好好休息的，但是聽說我的乖侄女冰冰宿舍沒有搞定，於是我就把吊針拔了趕過來向陳部長了解下是什麼情況。”
說話的時候洛雨的眼神有意無意朝陳凌雪身上瞥去。
陳凌雪不動聲色握緊了手裡的鋼筆，看看桌上的電話距離自己很近，心情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陳部長，我這次來也沒有帶什麼禮物，所以希望您也不要見怪，想請您幫我侄女一下，讓她一個人住在那麼混亂的地方我真的很不放心。”威脅過了，洛雨又打打親情牌。
“您要知道的，我平時工作忙，早上天不亮就要去送報紙送牛奶，上午要去掏大糞，下午去垃圾場撿垃圾，晚上去給別人看場子，一天要工作十七八個小時，根本沒有時間能關心到冰冰，她現在住的地方你也聽說了吧，是整個中海犯罪率最高的一塊地方，她一個小女孩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對得起她九泉下的父母。”
洛大官人差一點就要聲淚泣下了。
就連一邊的譚冰晴本人都有些感動，鼻子一陣發酸。
陳凌雪冷着臉望着洛雨，沉吟了一會兒纔開口：“譚冰晴的這件事我也考慮過，學校的領導對她也是很關心。”
“那是那是。”洛雨連連點頭，心裡卻將這些場面話直接過濾掉了。
你不給我房子，說再多的好話毛用都沒有。
“譚冰晴工作很努力，我們學校的領導也都看在眼裡，同學們也都很喜歡她。”陳凌雪講到這裡話鋒一轉，面露難色，“但是這個宿舍嘛……”
“怎麼？”洛雨知道她下面就要推辭了，但是急切的表情還是要做做的。
“學校的宿舍現在真的不是太好吧，我也很盡力了。”好像是怕洛雨不信，陳凌雪把手邊的一張紙揮了揮又趕緊縮了回去。
“你看，這是我們學校一位老師打的申請報告，他工作已經滿五年了，平時口碑也都很好，但是房源現在真的很緊張，我們應該先照顧到那些更有資歷的老教師是吧，然後纔會排到這些年輕的職工，我們學校的領導真的很盡力了？”
陳凌雪很惋惜地說：“譚冰晴早先時候找我談過這件事情，我也很同情她，畢竟讓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獨自住在那種地方，我是家長的話一定也會很不放心的，但是學校的制度放在這裡，我也沒有辦法啊。”
“陳部長……我……”譚冰晴見陳凌雪言辭懇切，差一點就要就要說“房子我不要了，我暫時住在那邊沒什麼問題。”
話還沒到喉嚨就被洛雨一把扯住重新拉到了身後。
“譚冰晴，關於員工宿舍的事情我一定幫你放在心上，下次有房子的話我一定第一個就幫你解決。”陳凌雪很認真地說。
“謝謝部長。”譚冰晴眼看沒了希望，最起碼的禮貌還是不能丟的，朝着陳凌雪微微欠了欠身子。
“喲，陳部長，你真的不幫忙嗎？我看學校外面這幾天剛建了兩棟員工宿舍，二室一廳寬敞明亮很不錯呀，你當我沒看見嗎？”洛雨點燃一根菸抖着腿斜眼望向陳凌雪。
“你什麼意思？不相信我是嗎？”陳凌雪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在這個學校還很少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和自己講話。
洛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滾刀肉，今天能低聲下氣和你說這麼久的話已經算是給足了你陳凌雪的面子了。
反正也已經撕破了臉皮，洛雨流氓氣質一覽無遺。
“我說過我不相信你了嗎？我只是不相信一個到了更年期內分泌失調，臉上長滿黃褐斑，月經不調陰道瘙癢白帶增多乳房下垂便秘易怒疑神疑鬼的中年婦女罷了。”
說完洛雨扯開上衣露出裡面纏着繃帶的傷口。
白色的繃帶上染了一些紅藥水，看上去頗有一些浴血的震撼視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