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世幽露出不屑的神色，插嘴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壺是真的了？剛剛你不是說它是贗品嗎？”
“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洛雨白了泰世幽一眼，轉過頭對夏晶微微一笑，繼續道，“判定一個茶壺是否是現代仿製，無非就是朝那個泥料、造型、手法、氣韻、印章等等地方來看。”
洛雨搜腸刮肚回憶着自己那少得可憐的知識，接下去他就準備隨便亂講，反正只要把這個真品說成贗品就可以了，不過要是人家拿出什麼國際認證的鑑定書那就糟了。
於是洛雨小心地問：“世幽啊，你買這個茶壺的時候別人有沒有給你開發票什麼的？”
“發票？”泰世幽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你以爲是在商場買刮鬍刀嗎？買這樣東西的地方估計你也沒聽說過。”
“哦，這樣子啊。”洛雨抹了把汗，只要你沒什麼國際專業認證，老子下面就好掰得多了。
夏晶見泰世幽語氣裡頗有瞧不起洛雨的意思，她早就認定洛雨和自己是夫妻關係，瞧不起洛雨自然就是瞧不起她，夏晶心裡頓時一陣不滿，嬌哼了聲。
見夏晶露出不愉的神色，夏智淵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而是催促洛雨繼續說下去。
人們思想裡一直都有一種慣性思維，那就是認爲年長的人做一件事的成功率一定比年輕人做要來的高，特別是在古玩鑑賞這一行。
泰世幽的助手見洛雨說話的口氣不像是一竅不通的人，但是他否認自己的眼光，助手就有些不服氣了：“那就請這位洛先生在夏主任面前說說看這茶壺哪裡有問題了。”
讓洛雨去偏偏小女生什麼的他還拿手，但是現在面前可是玩這一行的專家，洛雨可沒絕對的把握把人家糊弄過去。
但是這次是岳父大人親自下得命令，也算是老丈人對女婿的一種考驗，洛雨不得不硬着頭皮上了。
清了清嗓子，洛雨拿起那茶壺：“我們從最開始的泥料胚土來看好了。紫砂壺在不同的年代有不同的工藝，胚土自然也是來自不同的礦脈，比如清朝的時候紫砂壺有些發青色，那是因爲摻了氧化鐵粉的緣故，這茶壺摸在手裡滑膩又充滿彈性，該挺的挺，該翹的翹，不錯很不錯。”
洛雨一邊說一邊在茶壺上摸來摸去，目泛淫光，手法猥瑣之極，輕揉慢捏，看的泰世幽心裡大罵：“這小子把茶壺當成什麼了？”
聽洛雨講的頭頭是道，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泰世幽的助手收起了小覷之心。
夏晶坐在洛雨手邊凝望着自己的男人，臉上露出淡淡幸福的紅暈，她喜歡看洛雨侃侃而談神采飛揚的模樣。
雖然洛雨平時看上去下流好色猥瑣無恥，但是經常會給人驚喜的感覺。
手裡動作淫蕩至極，洛雨腦子裡關於紫砂壺的記憶也像是黃河一樣奔騰而出。
看到洛雨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泰世幽眼皮子直跳，那種大事不妙的感覺越發地濃烈起來。
“二來我們要聞聞這茶壺裡的味道。”洛雨揭開茶壺蓋對立面望了一眼，“好的紫砂壺可以長久保留茶香，古時候的人對茶藝很講究，書裡面記載‘探湯純熟便取起，先注少許壺中，祛湯冷氣，傾出，然後投茶，不可過中士正，使壺清潔，不則減茶香矣’，所以觀察這壺裡面有沒有茶垢，也可以看出這茶壺師傅珍貴。”
一段文言文洛雨半胡謅半亂猜，意思也算是表達得七七八八，主要的目的是引據經典來裝逼嚇唬人的，別人越是聽不懂就越是能顯示自己的高深莫測，洛雨這點上做了個十足。
爲了防止衆人推敲他剛剛的話，發現裡面的破綻，洛雨也顧不得口乾舌燥，繼續講着：“這工藝手法上面，就像每個人的簽名筆跡都不同一樣，紫砂的工藝手法即使出自同一師門也會有不同的風格，比如，嗯，這個，線條的粗細曲直、輪廓的方圓銳鈍。”
洛雨的手在茶壺上反覆摸着，不是敲敲打打，泰世幽深怕他一不小心把這個茶壺被抹平了。
見泰世幽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洛雨心裡直樂，大哥這是無上神功洞弦子三十六散手，和你這極品孟臣壺是相得益彰，你緊張個屁。
洛雨引劇經典，洋洋灑灑說了半天，沒說這茶壺是真品還是贗品，於是那個助手有些不滿了。
“洛先生。”剛剛聽到夏智淵叫洛雨小洛，於是助手知道了洛雨的姓，“你之前說這茶壺你有幾個疑問，怎麼還不說出來？”
既然被人提出來了，洛雨也就不好再拖時間轉移衆人的注意力了。
“我剛剛是普及下鑑別的知識，你急什麼？”洛雨白了那個助手一眼。
在場的五個人，除了泰世幽和夏晶，夏主任和我都算是行家裡手，最主要的也就是說服我和夏主任，你要普及個屁的知識。助手心裡呸了一口。
“下面就是重點了。”洛雨神色一正，表情肅穆無比。
泰世幽等人立刻豎起了耳朵。
“只要是名家的作品，都有一股不可模仿的神韻和靈氣，它是泥料胚土、造型風格和工藝手法的集中體現，也是鑑別真僞的最佳標準，就像是寫小說的，大神的文章總是很充實很有魄力。”洛雨打了個比方。
這段話說的倒是不假，助手和夏智淵等人都是點了點頭。
“但是你們看這個茶壺的壺嘴部分。”洛雨用小拇指輕彈壺嘴，“這個點俗稱的是鳳擡頭，有鳳來儀的典故，但是這裡明顯太過生硬了，給人的感覺和整個壺身脫了節。”洛雨用手遮住壺嘴的一小部分，再借着光線的緣故，硬是矇蔽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見到助手和夏智淵都點了頭，洛雨這才如釋重負，作爲一個壓力，我真的覺得越來越大。
現在既然最難的一關過去了，下面就好辦多了。
熟練程度、時代特徵、造型風格。洛雨一一說出自己的見解，他從歷史典故中引據實例子，偶爾穿插一兩個小故事，偏偏讓人尋不出破綻。
一大堆騙人話說完，洛雨感覺自己的喉嚨都快冒煙了。
見洛雨左口一個缺陷右口一個敗筆，泰世幽在這方面完全是個門外漢，除了給自己的助手使眼色，他沒有別的辦法。
助手也是有苦說不出，洛雨指出的部分若是仔細看去，還真的都有些小的問題，一邊是老闆的催促，一邊是對自己十幾年鑑定生涯信心的摧毀，助手的心開始有些動搖了，臉色也越來越白。
他從事這一行也有十幾年了，沒想到居然會看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