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茉和張二老爺一起到了楊家堂屋坐下,管事媽媽帶着下人出去,張二老爺纔看向楊茉,“接下來要怎麼辦?”
楊茉還不知道,有些事要等到外面有消息才能接着安排。
不過有了這樣的大事,還牽連到了馮黨,她肯定不會閒着。
楊茉纔想到這裡,秋桐進來稟告,“小姐,高正春夫妻過來了。”
楊茉讓人將高正春夫妻請進府,高正春匆匆忙忙進來,見到張二老爺,楊茉道:“這是我舅舅。”
高正春夫妻忙向張二老爺行禮。
張二老爺仔細地看着高正春,他上次去保合堂看到的就是這個病患,才隔了幾日,高正春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張二老爺不得不驚訝,茉蘭的醫術真是高超到了這個地步。
“有什麼事?”楊茉低聲問高正春。
高正春急忙道:“侯子安寫了狀紙,說我誣陷他壞他侯家聲名,”侯子安告他,他不害怕,就是怕牽連到楊大小姐,“說我是受了楊大小姐和程家指使。”
侯家就是一隻惡狗到處瘋咬。
張二老爺聽得這話皺起眉頭來,“是不是唬人的?再說這和楊家有什麼干係?”
侯家不會唬人,人說做賊心虛,侯子安如今考上了舉人,更怕別人對他說三道四,乾脆先下手爲強。
楊茉吩咐秋桐給高正春夫妻上了茶,“知不知道狀紙是怎麼寫的?”侯家來威脅高正春,一定會透露些讓高正春害怕的消息。
高正春點頭,“侯子安說,考完秋闈之後,他和幾個同窗一起論過秋闈的試題,有人看到我在附近偷聽,”說到這裡高正春低下頭。“還說我以此爲要挾,已經去侯家要過銀子。”
看到高正春面露慚愧,楊茉心裡一沉,仔細地看着高正春,“那你有沒有去侯家要過銀子?”
高正春一陣沉默,旁邊的高氏從剛纔的不在意,慢慢變得臉色難看,“你……怎麼不說話?楊大小姐在問你啊?你怎麼不說?”
高正春低着頭,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收緊,“我……我去過侯家要銀錢。”
高氏臉色頓時變了。怔愣了片刻,“你……你真的去要銀子,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都是騙我們?現在你連楊大小姐都牽連了……你……”罵着罵着就哽咽起來。
高正春慌亂地搖頭,“我沒騙人,我只是……以爲告不成……又沒有銀錢回家……我想着反正已經拿不到功名……總不能讓你和小三餓死……我想要點銀錢拿回去……我……”
高氏哭道,“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那人抓住了把柄,誰還會相信你的話?”
怪不得侯子安一定也不怕高正春,原來是手裡攥着高正春的把柄。
高正春忽然站起身。“我……說什麼都不會牽連楊大小姐……我這就去和侯家人說……我……”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楊茉一時沉默下來,她只是想將所有的事理清楚,看看有什麼法子對付侯家。
張二老爺也在思量,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如果再被別的事牽連,很有可能會壞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和高正春的案子分的清清楚楚,想到這裡張二老爺嘆了口氣。別說翻案,他就是連衙門也不曾進過,雖說他想要幫襯茉蘭。可也不知道從何做起。
楊家老夫人在的時候對楊秉正的事也是束手無策,現在換做茉蘭一個孤女,茉蘭能有多大的本事?
在常家他是硬着頭皮和常大老爺辯駁,其實他心裡是十分懼怕,他沒有那個要翻案的心氣兒,其實他是想給茉蘭找個好婆家,妥妥當當的嫁出去,看着茉蘭生活的舒坦……要不然還能怎麼樣?常大老爺說的話沒錯,茉蘭畢竟是個孤女,不論是張家還是楊家都沒有靠山。
張二老爺正要端起身邊的茶來喝。
崔媽媽進來稟告,“大小姐,那位蔣爺來了。”
蔣爺是誰?張二老爺有些詫異。
崔媽媽目光閃爍,臉上浮起怪異的神情,張二老爺也是經過事的,看到這裡不禁眉頭一聳。
楊茉倒是沒發現舅舅的臉色變化,“將人請進來。”說着就站起身來向張二老爺蹲身行了禮,然後迎出去。
張二老爺看向屋子裡的秋桐,秋桐也低着頭,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模樣。
張二老爺不禁心裡盤算,這個蔣爺是什麼人,這樣想着張二老爺向前走了兩步,站在窗口看到一個年輕人走進院子。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還算講究,濃眉大眼看起來十分的威武,光這樣看過去,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子弟。
和茉蘭說話的時候,他頭微低,露出幾分尊重的神情,茉蘭也不躲不避很自然地和他說話,彷彿和他很是熟悉,張二老爺心裡油然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楊茉聽了蔣平的話,和蔣平一起走進屋子。
“高正春,”楊茉徑直看向高正春,“內侍要帶你去上清院,你可知道上清院?”
上清院。
高正春覺得很熟悉,卻一時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就這樣怔愣了片刻又立即恍然大悟,“楊大小姐,您是說……您是說……皇上……是皇上……”
誰也沒想到皇上會親自問科場舞弊。
高正春一下子慌張起來,“那……那……侯子安……”
馮黨肯定會利用侯子安大做文章。
高正春彷彿連話也不會說了,只是害怕的手腳冰涼。
楊茉道:“你要儘量將話說清楚,你不會撒謊,只管實話實說。”像高正春這樣的老實人,撒謊更容易被戳穿。
高正春急忙點頭。
楊茉道:“一定會問你在保合堂的事,你也實話實說,不用擔憂會牽連我,就算沒有你,他們也會對付我。”
這些話一定要說在前面。
高正春又點頭。
楊茉道:“現在你們回去保合堂,等着內侍找上門,不要讓人看出來你們已經提前知曉。”事情緊急沒有太多的時間。
高氏嚇得只會吸鼻子。高正春也是一副大夢未醒的模樣。
“快回去吧!”楊茉又催促,好在高正春不知道楊家的事,這個時候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
高正春和高氏才站起身出門,蔣平也跟着告辭,張二老爺想了想跟着一起出了門。
蔣平本想快些回去覆命,卻不料被張二老爺喊住。
“你是京畿人士?”走到院子裡,張二老爺問向蔣平。
張二老爺是楊大小姐的長輩,蔣平不敢怠慢畢恭畢敬地道:“家父原在京中任職,致仕之後就舉家遷出了京城。”
是官宦人家子弟,張二老爺接着問。“家中父母可在?”
蔣平不知道張二老爺怎麼會問這樣仔細,“家父家母已經過身。”
原來是沒有長輩,也許就會少了些阻力,這一點倒是和茉蘭相似,張二老爺轉過頭又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蔣平,“你在朝廷任職?”
蔣平搖頭,“沒有,沒有。”
蔣平覺得張二老爺的目光有些奇怪,說不出是因爲什麼看得他汗毛豎起。
難道剛纔他禮數上不夠周到?蔣平這樣想着。不免顯得有些緊張,停下腳步躬身聽張二老爺說話。
一個官宦子弟能這樣聽他說話,自然是存了那樣的心思。之前聽傳什麼文正公世子和茉蘭有些牽扯,那是勳貴之家就算結親也不會看上楊家。想來也就是閒話而已。
倒是這個蔣平,雖然出身不錯,但是家中父母已經亡故,身上又沒有官職……
楊家下人目光閃爍。茉蘭又對他態度溫和……
張二老爺緊繃着臉,“日後不好就這樣上門,讓人知曉了要說閒話。”想及禮數。不知不覺就帶了些許訓斥的口氣。
蔣平一怔,急忙賠禮,“事出突然……是我沒有想周到……”主子吩咐的急,他生怕壞事,進了門直接就將事和楊大小姐說了,不過這種事總不好交代給管事媽媽,蔣平一時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張二老爺對蔣平的表現頗爲滿意,既然這件事讓他撞到了,他就不能不管,“你是出自哪個蔣家?”他怎麼也要讓人打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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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平眨了眨眼睛,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可是他又不知道是錯在哪裡,很少有人問他家中的事,要是旁人他不說也罷,可是張二老爺不同,不論是主子還是楊大小姐,他都不能不回答。
“是漳州府蔣家,家父曾被選授爲御前侍衛。”
張二老爺聽了一驚,被皇上信任的家族纔能有子弟被選授爲侍衛,也就是說蔣家的地位不低。
蔣平還有事,就向張二老爺行禮告辭。
張二老爺滿懷心事地點點頭,蔣平腳底抹油趕緊溜走。
……
崔媽媽遠遠地看着張二老爺和蔣平說話,雖然聽不清說了些什麼,不過看張二老爺的神情,崔媽媽覺得張二老爺是知曉了宣王的事,忙回到屋子裡稟告楊茉,“舅老爺恐怕是發覺了,大小姐要有些準備。”
知女莫若母,周成陵和她的事,陸姨娘那邊她遮掩不住,家裡的管事媽媽自然也知曉一些。
沒想到現在連舅舅也看出了端倪。
楊茉就想起周成陵說要拜訪舅舅的話……這樣胡亂想着,正好迎上舅舅飽含深意的目光,楊茉不禁臉上一熱。
有些話不好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張二老爺咳嗽一聲,“我一直沒有問你,你的婚事,自己可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