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
拿什麼去相信？
聞言，蕭然不由臉色一冷，怒道：“我轉世重生這件事，你敢說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你敢說這麼多年來，你無愧於心？”
蕭然冷漠道，言語間怒氣十足，殺意騰卷。
一道落華，一絲悲意。
“我敢說！”
女帝傲然地擡起頭，倔強地道：“但那又怎樣，我所做所爲並非全是爲了自己。”
“住口！”
蕭然一口喝住對方，冷着臉，卻如佈滿寒霜的神眸一般，“假仁假義，滿口胡說八道！”
妄爲人徒。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肯說真話，道真言，明決斷嗎？
哼！
明明就是睜眼說瞎話，卻還要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要說這件事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他纔不會相信呢。
冷眸如畫如電，頃刻間殺意如刀鋒一般捲起，寒芒滾動。
好一個女帝，曾不可一世的強大之輩，竟也會對他說謊說假，搖頭一笑，不待女帝回話，他又道：“你之修爲強於我，而我如今只是一法神境第九層之境的修爲，以你之力隨意一掌便可拍死我的。”
他所來並非復仇，所以還沒證道成爲大帝，也沒有成爲大帝級的強大修煉者，他只是一個普通修爲之人。
也正因爲是這樣，所以他纔會無懼一切。
左右也是得罪人，橫豎也不過是一死了之！
“你既是如此修爲，也敢來神都？”
女帝突然好奇地問道，一臉的不解。
按理說蕭然這般實力便是再有天大的本領也難進神都，難進皇宮，不光是那些護衛，還有那些禁制。
難道就不怕她出手嗎？
“有時候人活着自然是好的，也只有活着纔有問道頂峰，爭雄巔峰的機會。”
蕭然緩緩地解釋起來，也沒打算隱瞞，“但是，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我只爲弄清楚當初你算計我轉世重生的理由，我只想知道這個，有錯嗎？”
莫名被自己最疼愛的徒弟算計，任由誰遇到這種事都會被氣出血來的，待其不薄，可人心依舊難測。
他看錯了人，相處那麼多年也沒能發現她的另一面。
反倒是極其信任她，才導致今日的結局。
“你想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
太元女帝一怔，隨即卻淡淡地道：“好，我告訴你！
當初，你本是高高在上的無上通天神帝，主掌中央帝國，爲天下修士崇拜的對象，你卻不知，在你那萬千崇拜者中，我太元也是其中之一。
我自小跟隨在你身邊學道習武，修習大道之術，早就對你愛慕有佳，可你是神通，是不死不滅的存在，更是那至高無上之輩。
而我太元，哪怕證道爲帝，也不過是你的小輩而已，我知道師徒之間本就無任何可能——哪怕是一絲一毫。
所以，我迫不及待想要謀劃一番，以矇蔽世人的眼睛，更讓我們能符合當世的禮教規矩。
否則光是天下之人那悠悠之口怕是就得將我二人淹沒，這纔有了你轉世重生之始……”
隨着太元女帝的講述，蕭然整個人卻都瞪大眼睛，也張大嘴巴，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一臉的傻眼。
怎麼會是這樣？
這個理由，未免太過戲劇化，也太過兒戲了點吧。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太震驚，也太戲劇化了。
更加有點讓他哭笑不得，心想：“這也算是理由嗎？”
讓他轉世重生，只是因爲尊卑有別，一個是師父，一個是徒弟，不符合當世的禮教規矩。
可讓蕭然感到憤怒的是，哪怕這狗屁的禮教規矩在他看來都是狗屁，天下者的悠悠之口又如何？
若真是相愛，又何必在乎這些？
況且，這些事不能與他說明嗎，你都不說清楚，他當初又豈會明白你太元女帝的想法。
還以爲只是師徒之間的情誼，亦師亦父而已。
可誰知道竟是這般……
想想就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也鬱悶難過，都不知該說點什麼纔好。
臉龐一黑，他卻又說道：“這麼說來，當初也是你勾結那魔界的魔族，所以才導致了道艱時代的來臨，也打算讓我轉世重生之後就沒有那所謂的禮教規矩了，對嗎？”
轉世之後，不掌握中央帝國，而且還過去了幾千萬年，誰知道你蕭然是誰啊。
到那時候他和女帝之間，若真有可能的話，也就是隨其自然的事情了，根本不用在乎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了。
可是，天下人的口舌，於他蕭然而言又算什麼？
他們是他們，他是他。
對於太元女帝，他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
當年他爲通天神帝，一手創建中央帝國，打下這偌大江山，並且還親自創立了神都，爲天下萬民萬族立下規矩，方纔有了這修煉一道的繁榮。
但是，就因爲一個戲劇性的理由而搞出來的道艱時代，卻宛如攔腰斬斷一般，直接將這種繁華的趨勢給斬斷，甚至是快要斬滅了。
幾千萬年來，修煉界裡修煉者的質量呈現梯度性的下滑，老不死的傢伙們也全都完蛋，其幕後兇手便是這太元女帝。
若非將他算計轉世重生，若非勾結魔族而算計大道，又何至於會發生這狗屁道艱？
無數的老一輩修煉者死的死，閘血停壽的閘血停壽，還不都是她搞出來的鬼嗎。
想想就覺得蛋疼。
當初發生的事，竟是這般戲劇化，他該哭還是該笑？
“是！”
太元女帝點點頭，道：“和魔族聯手也是我，讓你轉世重生也是我，讓帝國敗落至今更是我。
你說過：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
可是，我太元不是什麼君子，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可她還未說完就被蕭然打算了，冷冷道：“可就算是爲了堵住這天下的悠悠之口，你也不至於算計我轉世重生吧？
再說，你又怎麼確定我就喜歡你，願意和你在一起呢？
哪怕是你有算計，有想法有計劃，就不能先跟我說一聲嗎。
這一轉世，若覺醒不了記憶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那便再無通天神帝蕭然這個人了。
有的只是另外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而那般結果就是你想要的嗎？
還是說，你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理由，實際上只是想幹掉我，自己當這女帝，主掌帝國，貪婪這權勢？
而現在，你對權勢已經厭倦，或者說因爲自導自演導致道艱時代的來臨，所以也不得不關注這方面，而忽略了權勢。
對嗎？”
蕭然的一番呵斥和對質，讓太元啞口無言。
是不是如蕭然所言那般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心裡對蕭然的那種感情，她也覺得很複雜。
當初似乎也沒想那麼多，如果真的覺醒不了記憶，那就只能成爲另外一人。
若是多輪迴幾世，便永遠也不可能再找回屬於他蕭然通天神帝這一世的記憶了，淪爲另外一人也是時間問題。
可當年的太元女帝並沒有想到那麼多，也沒有準備那麼仔細，所以再用秘法直接溝通幽冥界的輪迴之後，便將昏睡的蕭然通天神帝送了進去，便有了這無盡的輪迴。
蕭然不知道在他還沒有覺醒出記憶之前，是否有輪迴轉生過，但中間間隔了幾千萬年的時間，想來是有的。
想想就覺得後怕不已，如果真的覺醒不了，他還是他嗎？
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太元女帝，卻苦澀道：“所謂的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這個理由，只怕還不夠，繼續說說你還有什麼理由。”
再荒唐的理由他都接受了，還怕別的嗎？
嘆息一聲後，卻也不知該如何去責罰這位強大的女帝了。
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大帝，雖未承載天命，可一身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當年在他被算計之前，太元女帝其實就已經證道成爲大帝了，只是那段時間一直在鞏固。
若真想和他在一起，又何必在乎天下人，又何必需要算計他轉世輪迴來堵住旁人之口？
解決的方法很多，依照太元女帝的聰明，不是想不出來。
“看來，你還有一些事應該沒有告訴我，你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你有什麼性子我還能不清楚嗎，哼！”
太元女帝從小就跟在他身邊，即便是有什麼想法他也是清楚的，所以對於她的這些小心思，他很清楚。
事情可能遠遠還不是現在這般樣子的。
見太元女帝不說話，蕭然卻難得地笑道：“我現在的實力比你還不如，你在怕什麼？
君子有所爲，也有所不爲。
可你也說過了，你是小女子，不需要考慮這些。
說吧！”
雖然他不會報復，但還是想知道。
太元女帝此刻的內心深處卻無比掙扎，也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好，這件事說到底她還是有一些其他私心的——比如說，嫉妒！
沒錯，當年剛剛突破到大帝的時候，她可謂是意氣風發，一點也不把蕭然放在眼裡，甚至連這偌大的中央帝國都想代爲掌權。
加上心裡有那麼一絲崇拜，以及害怕別人說她與蕭然是師徒關係，並不能在一起，便萌生了算計他，讓他轉世重生的意圖。
那心思，也未免沒有將蕭然踩下的意思。
她終究是孤傲，是冷漠。
“對不起！”
內心深處的那些話她不敢說出來，於是只能說一句對不起便打算給蕭然賠罪，經過幾千萬年的歲月之後，她終於明白修爲那些都是假的，權勢和虛榮心更是假的。
唯有這身邊的人是誰，纔是真的。
她想和蕭然永生永世地在一起，也不用遭到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說他們不符合禮教規矩。
如今蕭然歸來，這一切不就完美了嗎。
“果然！”
蕭然心裡暗道一聲，他原本還只是猜測而已，但誰知道太元女帝當初算計他真的還有別的原因，只是不想說出來罷了。
但她不說，蕭然也隱隱間猜測到了。
冷冷地看了太元女帝一眼，卻是瞪眼道：“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
喜歡或是不喜歡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切都煙消雲散，一切都如同過眼雲煙了。
不待太元女帝答話，他便又道：“我曾待你如至今，也曾指點你修爲，讓你成爲這無上至尊之輩，可你卻……”
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失望了。
算計師尊，往小的說是轉世重生，爲了心中那點所謂的愛情。
可是，往大的說這就是弒師！
是背叛。
沒有一個人願意接受這種人。
有所爲，也應當有所不爲。
看着一臉發懵的太元女帝后，蕭然也不感到意外，甚至此時此刻還有一些灑脫和自在。
突然他卻道：“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太元女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