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棗子卻也是足夠的厚臉皮，縱使宸柒都表露得如此嫌棄了，他卻也依舊是一臉的雲淡風輕，說話時的口吻亦是輕飄飄的，絲毫沒有把宸柒的話放在心上，“宸柒啊，你這個小仙童做得還真是夠趾高氣揚的，要想先前與你家主子在一起的時候，她何曾對我有過一絲不滿？”
宸柒也是不管他如何說，亦是不聽進耳裡。
這赤棗子在步月館吃他的喝他的，他又沒什麼本事跟排歌一樣做出讓各路神仙都滿意的菜色，這步月館眼看着就要沒有什麼東西吃了，現在他看到赤棗子這等閒人，只有一個煩字！
“算了，對了，爲何我都在這裡這麼多天了，都沒有見到你家上神？”赤棗子悠悠盪盪地又坐到了一塊石頭上，看着宸柒依舊不緊不慢地掃着院子，說道。
宸柒倒也沒有想過要與他慪氣到底，解釋道：“我昨夜不是與你說過了嗎，我們家上神現如今居住在太子府上了，你現在想要在步月館見到我們家上神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宸柒說得有點幸災樂禍，便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站着看着赤棗子的表情。
赤棗子卻也沒有想到宸柒的意思，只是好奇這排歌爲何現如今會居住在太子府中，“她住在太子府那邊作甚？做廚娘嗎？”
“噗！”宸柒沒有想到這赤棗子縱使天知地知，對這種神仙的八卦事卻也是從來不曾去了解，現在鬧出了這等笑話，叫他想要與他好好嘲諷一波。
“笑什麼笑。”赤棗子有些惱怒宸柒的表現，跳下石頭來繼續問道，“快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宸柒緩了緩心神，纔回答了赤棗子的問題道：“我們家上神現在可是長春宮的未來太子妃，前幾日還生下了一個小殿下，你說她住在太子府作甚？”
這下赤棗子纔算是明白了，“原來這個排歌還有這等本事~”
“我家上神的本事，豈是你一眼就能看透的？”雖然排歌在以前沒少欺負宸柒，但宸柒在外邊卻也是一直都護着排歌的，特別是當有人瞧不起排歌的身份時，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分分鐘把別人嘲諷得一無是處。
赤棗子也沒有想過要與宸柒爭論什麼，他對排歌的印象也很不錯，也就並不覺得宸柒的話語中有什麼毛病，反而問道：“那你家上神現在是還沒有與那太子殿下完婚了？”
“沒有，還有一個月呢。”宸柒回答道。
赤棗子頓時來了精神，激動地問宸柒道：“那……我可以去嗎？”
“這個……”宸柒也說不上來，這件事總歸不是他在管，他哪裡知道自家的上神願不願意讓他去？況且就算是排歌願意讓赤棗子去，那州慢對赤棗子同意排歌去學習牽魂術這件事始終抱有偏見。
所以……對於這個問題，宸柒還是保持了自己的見解，“我不知道。”
“算了，看你也知道得不多，我還是自己去找排歌問個清楚吧。”赤棗子語罷，一溜煙便沒了蹤跡。
宸柒晃神了一會，才意識到了赤棗子終於離開了步月館，他亦是收起了掃帚去後院喝個小茶去了。
**
排歌給自己的兄長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之後，便也與一七令就此別過了。
漫漫長路，當一七令再次擡頭時，卻也只見得月光清明，再無阻隔，他的嘴角微微彎起，心裡那處柔軟亦是被往事勾起，在心裡漾起淡淡的漣漪。
排歌回到疏簾淡月時，天界還不過申時。
但她還是急急忙忙地打開了房門，此時的州慢正在一旁批閱公章，模樣甚是認真。
被排歌這麼猛地一開門，他便也擡起頭來，“回來了。”
“是啊。”排歌有些後悔自己方纔爲何不輕點開門，卻也還是帶着急促的小跑到州慢的身邊，一把撲進他的懷裡，眼波里亦是少有的柔情，道，“想我沒？”
“本君從在凡間找到你到現在還沒有半個時辰，卻也想了你好幾十次了。”州慢將排歌的頭輕輕地用手擡起，讓她的眼睛正對着自己的眼睛，兩人的眼神相對時，彷彿心裡亦是有了交流。
排歌沒有答話，此時卻也是無聲勝有聲的境界了。
排歌想起了先前找自己的兄長的事情，又意識到了自己似乎還有一個名爲樑令的姐姐。
之前有關自己兄長的事情都是州慢與她說的，他大抵還知道自己姐姐的下落，便也問道：“你既知道我兄長的下落，你可還知道我姐姐的下落？”
州慢皺起眉頭，“怎麼，你還想去找你姐姐？”
排歌原本就想着要去，但是一看到州慢皺起眉頭來了，也自然意識到自己若是又要去找，怕是他會不情願，到那時兩人又要鬧彆扭，便也搖搖頭道：“不了，若是知道了姐姐的下落，寫一封信羽便是了，我還是想待在疏簾淡月舒服。”
州慢便也舒緩了下眉頭，心裡雖知樑令此時在哪，卻也怕排歌聽到自己姐姐在魔界又生出了什麼別的主意。
畢竟這魔界不比凡間，凡間都是凡人，且不是專門下凡歷練的仙人依舊是可以使用仙術脫身，也就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危險，但若是去了魔界，魔界的禁制會影響到仙人使用法力，總歸危險還是大了些。
況且這排歌一向行事太過要強，她若是又要去找，肯定不會要他與她一同去的。
這般想來，他撒了個謊，“只可惜我並不知道你姐姐的下落，這一七令我亦是在偶然的情況下得知的。”
“好吧。”排歌聽到這裡，又看到州慢滿眼的擔心，便也只好作罷。
空氣一下子又變得沉默。
驀地，兩人眼波里的柔情瞬間變成了一種警惕，雖然外邊沒有傳來什麼詭異的聲響，但是修爲極深的兩人此時卻也都同時間意識到了外邊有人在悄悄靠近。
不能分辨出是誰，但是卻也能感受得出來，來人的腳步聲極輕，看似有敵意卻也走得悠閒，彷彿此人天生就是這般走路。
隨後，彷彿是潛伏在外頭的暗客亦是發現了來人，二話不說就將來人拿下了。
排歌和州慢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還很是好奇是哪個不知趣地竟要在如此靜謐的午時打擾兩位殿下的休息，卻也聽外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好一羣自高自大的神仙，竟對我魂靈一族這般不敬！”
排歌聽到了魂靈一族，又分辨出了這聲音似乎是先前的老友，果斷而麻溜地起身，朝門外走去。
州慢似乎心裡也有了自己的理解，跟着排歌一起走出了屋外。
“赤棗子，真的是你啊。”排歌見到赤棗子時，臉上抑制不住的狂喜，就連將劍架在赤棗子咽喉的暗衛也愣是愣了一會。
州慢隨後出來，向暗衛點了下頭，表示此人的確是太子妃的朋友後，暗衛這才收起了劍，又默默地潛回暗處。
“我還以爲所有神仙都是一樣的呢，狗眼看人低！”赤棗子隨手甩了甩自己的衣袖，一臉的不屑，眼神不過與排歌那溫和的笑眼對視，態度倒也隨即溫和了許多，“還好你沒有跟他們一樣。”
“他們只不過是在盡職罷了，誰知道你會絲毫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疏簾淡月的？”州慢看到赤棗子時，的確是如宸柒所料那般心有不爽。
即使州慢知道先前的事情他亦是另有苦衷，但是這麼久了，他還是不能叫自己心悅誠服地接受那件事情，就算現在已經過去，就算他知道現在什麼事情都在慢慢地開始變好。
但有些傷疤就是一樣，縱使時間流逝，傷口在漸漸癒合，卻也始終留有一道不能消弭的疤痕。
“怎麼，這麼久了，還是對我有意見？”赤棗子是魂靈一族中的先祖人物，魂靈一族雖很少在天族面前露面，但這也無法阻止他們每個人天生身上就帶有的優越性。
而這種優越性，就叫赤棗子對州慢的語氣中的不爽別有一番理解。
“你可以指望排歌對你另眼相看，但是我不行，我也不想。”
“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指望和期待。”赤棗子對州慢話語裡的衝擊給了一個狠狠地回擊，而後又笑着對排歌說道，“我聽說你要跟某人完婚了，還生了個小皇子？”
“嗯，他叫露華。”排歌的臉紅了紅，羞怯地應道，其實她本不應該如此羞怯的，這不是她的風格，她亦是不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如此委婉了，彷彿再也不能夠直接了。
州慢聽到赤棗子這麼問了，心裡對他的憎恨倒是緩和了一些，便走上前來，握住排歌的手。
“露華，我能去看看他嗎？”赤棗子一向很喜歡小孩子，現在還是他並不反感的神仙的孩子，更是對那個還未見面的小生物起了極大的好奇心和興趣。
排歌笑着點點頭，卻不料州慢首先開口，“不行。”
“我問的是太子妃，你一個太子插什麼話？”赤棗子給了州慢一個白眼，不屑道。
州慢亦是趾高氣揚，“可是你要見的是太子妃和太子的兒子，本君說不行就是不行。”
“你們真是夠了。”排歌鬆開州慢的手，站在兩人中間無可奈何道，“既然你們有話說，那你們去說好了，我先去散散心去~”
說罷，排歌一溜煙便沒了人影。
赤棗子卻也對州慢吹鬍子瞪眼，“誰稀罕看你兒子，自作多情！”
而後又急忙跟上了排歌，“誒，那個排歌，我纔不要跟這個自高自傲的人說什麼話呢，我要跟你去。”
州慢亦是甩過頭去，反正他是看出來了，這赤棗子縱使對排歌有好感，卻也還是能把握住分寸的，便也沒有說什麼，徑直回了房間批閱公文去了。
**
排歌曾經在十二時的時空裡去過凡間的帝王家，琉璃瓦、朱漆門，呆滯的宮女和死板的步輦，到處傳遞着一種壓抑的感覺，讓她感到不適的難過和剋制。
好在這天界不是凡間，縱使同樣是帝王家，卻也沒有了那般的訝異。
看這白玉的屋頂，雲霧繚繞的白色橋樑，還有那開着暮春花兒的樹，一切一切，簡直不要太美好。
排歌萬萬沒有想到，在她有生之年的這麼重要的一個階段，她將她的餘生都放在了一個這麼美好的地方，縱使這個地方不是如她先前所想的簡簡單單的田園生活那樣，她亦是對這裡產生了發自內心的喜愛。
“誒，排歌，你走慢一點啊。”赤棗子好不容易追上了排歌，卻也感覺她似乎不是在散步，這分明是在跑嘛！
排歌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確有些不像是個散步，便也停下來，轉身去看，赤棗子正在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便也笑了笑，“怎麼，不去跟太子殿下好好聊聊？”
“我跟他能有什麼好聊的，再說，我今日來是來找你的。”一提起州慢，赤棗子的語氣還是變了一通。
看得排歌打心裡在發笑，“好了，他也就是嘴硬了些，他還是很高興能見到你的，畢竟你們可是魂靈。”
“我倒看不出來他對我有什麼歡迎的表現，嫌棄還差不多。”赤棗子雖沒有被排歌的有意無意地稱讚衝昏了頭，卻也還是語氣軟了一些。
“你是不是去過步月館了？”排歌見赤棗子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便也轉了個話題問道。
赤棗子點點頭，“是啊，我還在那邊住了一晚上，沒想到才聽宸柒說原來你現在不在步月館了，你不是說那是你開的館子嗎，怎麼現在連你開的館子都不要了？”
說起步月館，排歌亦是覺得有些慚愧，自己原本還想着將它變成整個天界最有名的飯館，沒想到之後卻因爲種種事情與自己的初衷漸行漸遠，如今被赤棗子戳中了心中的愧疚，一時無話。
赤棗子見到排歌的情緒有了些許變化，便也轉變了話題，“話說回來，那個傢伙對你好不好啊？”
赤棗子所說的那個傢伙，定也只能指的是州慢了。
“挺好的，他挺遷就我的。”排歌想起方纔下凡去找自己的兄長，他還很是體諒的，因而說道。
赤棗子卻也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體諒不體諒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他挺能吃醋的。”
“噗。”排歌頓時被赤棗子的這句話逗笑了，見到赤棗子如此瞭解州慢，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便說道，“我帶你去看露華吧？”
“好啊好啊！”赤棗子一聽到又可以去見一見排歌的小皇子了，頓時又激動起來。
排歌見到他如此期待的神情，便也跟他一起到了小皇子露華所在的銀河浮槎，彼時只有照顧小露華的奶孃抱着他在大殿上走來走去，見到排歌進來時，奶孃還些意外。
“參見太子妃殿下。”
排歌在疏簾淡月待久了，那些不太習慣的禮儀也早就習慣了，現在少了一分驚慌失措，更是多了一分從容不迫，道：“起來吧，我帶一個朋友過來看看露華。”
“太子殿下今早還說太子妃殿下不在天界呢，露華又哭着要找娘，奴婢以爲殿下還要去個三四天呢……”
奶孃有意無意地說着，將露華小心翼翼地交予排歌，排歌亦是小心翼翼，畢竟她從未與小孩子打過交道，更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姿勢去抱住面前這個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孩子。
她學着奶孃的模樣抱住露華，臉上很是尷尬地朝着赤棗子一笑，“抱歉啊，我還是第一次抱小孩子，讓你見笑了。”
赤棗子卻也覺得這樣纔算是溫馨的場面，搖搖頭，看向襁褓裡的孩子時亦是可人，臉上的神情早已表露出了他已經被吸引了過去。
爲了避免在逗小孩子場面太過於沉默，赤棗子便也多問了一句，“你今早不在天界嗎？”
－－－－－－題外話－－－－－－
最近學業壓力有點大，加上寫文壓力，民助似乎到了一個瓶頸期。
希望能儘快度過這樣一個難過的時刻，時刻加油吧麼麼噠~